次日,當整個海島還籠罩在一層薄薄的白霧中的時候,墨不凡已經托起一塊上百斤重的石頭朝溫泉出發了。
此時就連林中的鳥兒都還處在睡夢之中,只有遠處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隱隱傳來,整個海島十分安靜。
三個月的魔鬼訓練讓他身體變的強壯起來,現在的他不僅身體變的很棒,力氣也顯著增加,一次抱着百餘斤的石頭出發,到達火山口的溫泉之後他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再不像當初那般費力了。
當然,每天孟豹給他帶來的淨身藥液暗中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這一點墨不凡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藥液清洗殘留在他身體經脈中的雜質,讓他血脈通暢,墨不凡相信自己進步不可能如此神速。
到達溫泉之後,墨不凡就會痛痛快快地在溫泉泡個夠,讓熱氣騰騰的溫泉水將因排泄汗水而舒張的毛細血孔沖刷的乾乾淨淨。
從溫泉裡洗浴出來,墨不凡佇立在火山口的山峰上,盡情享受着潮溼的海風帶來的新鮮空氣!
遙望着海平面冉冉升起的紅日,墨不凡心潮澎湃,也正是在幾個月前,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自己的父母、還有妹妹墨珠,永遠地離開了自己。
墨不凡雙拳緊握,頓時,一種無窮無盡的力量感彷彿充盈着他的全身,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
站在山峰上墨不凡思緒萬千,感觸良多,久久不能平靜!原本和睦幸福的一家,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現在又被迫滯留在海島上,家已經沒有了,今後的路怎麼走?他內心一片迷茫!
薄霧漸漸散去,師祖森川的木屋又呈現在他的眼前,看着孤零零地矗立在山石上面的木屋,墨不凡又想起了那個身穿和服的萱欣女孩,萱欣的一顰一笑很清晰的浮現在他的眼前,回想起這名善解人意、美麗端莊女孩的一舉一動,墨不凡嘴角上也掛着一縷甜美的笑意。
島奴在海島上的地位非常低賤卑微,每天不但需要承當繁重的勞活,還要忍受其他人的任意欺凌,不知道萱欣每天過得怎麼樣?
墨不凡心裡開始惦記着這名身份是島奴的女孩,她的生活狀況讓墨不凡牽掛,墨不凡甚至有一種現在就跑去見她的衝動,但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畢竟現實情況是不允許他這麼做的,只有當一天的訓練活動結束之後,自己才能堂而皇之地去見她。
“原來你在這裡!”一名男子的聲音突然從墨不凡身後傳來。
墨不凡禁不住嚇了一跳,回過頭來一看,原來是金箭,他氣惱地說道:“下次記得先打招呼,否則會嚇死人地!”
“我只是路過,見你站在這裡發呆,所有順便過來看看,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金箭一如往昔,冷俊的臉龐依然不苟言笑,語語不帶絲毫感**彩,平平淡淡。
“沒,沒什麼!”墨不凡掩飾道:“你來這裡做什麼?”金箭也出現在這裡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自然是來泡溫泉,溫泉之水可以滋養男子皮膚,長期沐浴其中甚至能夠強壯骨骼、經脈,讓人擁有一副銅皮鐵骨之身,你不是也剛剛泡過溫泉水嗎?”金箭淡然說道。
“不錯,雖然你已經不再監督我泡溫泉,但我已經習慣了泡溫泉,所以才主動到這裡來的。”雖然對金箭沒什麼好感,墨不凡還是如實的回答了他。
“你能夠主動磨練自己很是難得,但你現在需要跟佐佐木學習格殺術,千萬別讓他等的太久,這個人脾氣在整個海島是出了名的!”金箭冷冷提醒道。
墨不凡說道:“所以我很早就趕到這裡,泡完溫泉之後再去那裡也不遲!”
“你倒是有心,繼續吧,堅持下去會對你有很大的好處!”金箭不冷不熱地扔下這句話,徑直朝溫泉走去。
“你天天泡溫泉嗎,練成一身銅皮鐵骨了沒有?”墨不凡衝金箭背影喊道。
金箭停了下來,沒有回頭和說話,卻只見他猛然出拳朝腳下的一塊石頭砸去,只聽一聲響亮的裂石聲傳來,這塊重達幾十斤的大石轟然破碎,碎石散落一地。
這一幕讓墨不凡瞠目結舌,這麼大的石頭就是用鐵錘來砸,也未必能夠做到一擊就破,而金箭隨意一拳,就將石頭打的四分五裂,這樣驚人的拳力和強悍的皮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練成的。
如果他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結果又會怎樣?恐怕自己早已經變成一灘肉泥了,想到這裡墨不凡背脊骨一陣發涼。
師祖森川曾經說過,自己須打敗海島上所有的人,方可離開海島找武田一夫報仇,這樣看來金箭絕對是自己強勁的對手,是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塊大石頭,若能將這塊石頭搬開,那麼島上可以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將屈指可數。
“我一定會打敗你的!”望着金箭遠去的背影墨不凡暗暗下定決心。
墨不凡回到佐佐木的木屋面前時,太陽剛好從地平線上冒出來,整個海島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霞彩。
“你來的有點遲了!”佐佐木冷喝了一聲,面色不善。
“只要三個月內能給你帶回來一千條魚就成,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墨不凡信心十足的說道。
“小子,有個性!”佐佐木冷笑一聲:“若是換成別人和我這樣說話,我一定會讓他皮肉開花,不過你是森川大師的徒孫,平日森川大師想必對你多有指點,我相信你有足夠自信的本錢,不過要是七天之後你不能帶回第一條魚,你的結局只會比其他人更慘!”
也不多說話,墨不凡拿起魚叉直奔小溪邊而去,到了溪水邊才發現,自己確實來的有點遲了,很多少年人已經靜靜地站立在溪水中央了,眼神死死鎖定水裡的魚羣。
望着水裡遊戈來去自如的魚羣,墨不凡躡手躡腳地走進水裡,那知這些魚兒非常機警,墨不凡的小腳剛一接觸水面,它們就遠遠地逃遁開了。
墨不凡並不泄氣,他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只要有充足的恆心,機會總是會來到自己身邊的。
然而理想與現實總是那麼遙遠,每當有魚羣進入到他魚叉範圍內時,他剛要舉叉刺魚,魚兒又快速溜走,墨不凡別說叉魚,就是舉魚叉的機會都沒有。
如此反覆多次,墨不凡還是一無所獲!
“哈哈!”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興奮的笑聲,只見一名白人少年叉中了一條肥大的鯽魚,白人少年高舉魚叉,笑得合不攏嘴。
頓時所有少年的眼光都朝他身上聚來,有羨慕的、也有忌妒的、還有鄙視的,什麼樣的目光都有。
墨不凡終於焦躁起來,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種技巧,要不然就是自己的方法出了問題,可他想來想去就是找不出自己那裡出了問題。
中午時分,有專人送來食物,所有少年一哄而上,爭先恐後地去拿取屬於自己的食物,墨不凡因爲整個上午沒有任何收穫,多少有點泄氣,怏怏不樂地上了岸,走在了最後。
“喂,那個是誰呀?走路快點,別磨磨蹭蹭的,老子可沒閒工夫等你!”送飯的是一名胖得像肥豬的中年漢子,見墨不凡不急不躁,他忍不住暴罵起來。
所有同齡少年都嘲笑起來,發出得意開心的笑聲,在枯燥無味的訓練生涯中,也只有這些小插曲能給他們帶來片刻的歡愉。
由於墨不凡拖了後腿,大部分食物早已經被前面的人哄搶個精光,墨不凡只分得一丁點青菜和少的可憐的飯糰。
吃過飯之後,所有少年又各自投入叉魚的戰鬥,不時地有人叉中水裡的魚,輕快地放進事先準備好的竹簍裡,這些少年已經在練習叉魚一兩個月了,動作嫺熟,經驗豐富,每天必定有所斬獲,所以事先都準備好了裝魚的小竹簍。
墨不凡下午的情況比上午更糟糕,魚羣好像認準了他一樣,就是不朝他魚叉的範圍靠攏,遠遠地遊弋在深水潭裡,怡然自得地暢遊在水草與鵝卵石之間。
傍晚時候,墨不凡兩手空空地回到佐佐木身邊,老遠就看見佐佐木在自己的木屋前面等候,凡是有收穫的少年俱將魚拿出來倒在他身邊的一個大筐裡,還有一個年長的青年在給每個人計數。
墨不凡原以爲佐佐木會狠狠地取笑自己一番,但是讓他意外地是佐佐木僅僅淡淡地說了一句:“靜如山嶽、動若脫兔,記住這八個字,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叉到魚!”
墨不凡沒有說什麼,失敗就是失敗,理由太多就會變成狡辯。
當晚,墨不凡再次光臨森川的木屋,雖然主要目的是傳達苦竹僧帶給森川的口信,更重要的是墨不凡想見見萱欣,自從見她第一面起,萱欣便在他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音容笑貌不時地浮現在自己的腦海。
“欣兒!”站在木門外,墨不凡滿懷激動的心情叫了一聲!
“是不凡嗎?進來!”森川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聲音充斥着一絲壓迫感!
墨不凡面色一僵,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回答自己的人是師祖森川,想到自己剛剛很曖昧的叫了一聲欣兒,他感到怪難爲情,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一直紅到脖子上。
墨不凡硬着頭皮推門走進木屋,只見師祖森川正盤膝坐在蒲團上,像是專程等自己到來一樣。
“師祖!”墨不凡低頭叫了一聲,不敢面對森川的眼睛。
“你來了!”森川應了一聲,然後說道:“欣兒那丫頭有事去了,到師祖這裡有什麼事嗎?”
聽到萱欣不在這裡,墨不凡的眼神暗淡了一些,頗爲失望,直接說出了今天的來意:“苦竹僧讓我帶口信給師祖!”
“哦!”森川故作驚訝,問道:“他帶了什麼口信給我,你快說出來!”
“他說白先黑後,他白棋已經落子了!”墨不凡一字不差地重複苦竹僧的原話。
“他真這麼說?”森川面色突然一沉,緊緊的盯着墨不凡。
“他真是這樣說的,徒孫不敢撒謊!”墨不凡心中一顫,這師祖臉變的也實在太快了。
“白先黑後,白棋已落子?”森川收回目光,低頭唸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森川很快將頭擡了起來,目光在墨不凡臉上掃視了一遍,臉色陰晴不定,看得墨不凡心裡直發毛。
“他還對你說了什麼?”森川聲音冰冷之極。
“他還說寶典確有其事,只是他也沒有真正見過寶典,寶典被藏在了一個秘密的地方,要一甲子才能打開!”墨不凡如實的回答。
“真的?”森川大喜,雙目精光閃爍,就像看到了一件絕世珍寶一樣,他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他有沒有對你說下次打開的時間是多久?”
“他說是十年之後!”
“十年之後!十年之後……”森川喃喃自語,不停的唸叨着這句話,陷入一種低微的癡迷狀態。
“哈哈哈哈……”
爾後森川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滄桑,只聽他笑着說道:“師兄啊,師兄!難怪你白棋落子了,看來你已經晉升爲一代宗師了,如今天地規則已變,你卻仍然能夠突破規則逆天修身,師弟我佩服之至!”
“來人吶!”森川突然喝令一聲!
“師父!”孟豹不知道從那裡鑽了出來,神色恭敬地回答道。
森川直接喝令道:“從此以後,地牢的鐵門不要再上鎖了,以後我徒孫墨不凡自己提着我的信物進出地牢,你就不用去接了。”
孟豹吃了一驚,急忙說道:“師父,這可萬萬使不得,如果單是讓不凡自己進出地牢,倒沒有什麼,可是地牢要是不上鎖,一旦苦竹僧逃了出來,那就等於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森川卻是顯得不在乎,淡然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何嘗又不知道!問題是我們現在已經關不住他了!”
孟豹更是驚訝萬分:“這怎麼可能,鎖住鐵門的鐵鎖可是用純精鐵所鑄的……”
“好了!”森川打斷孟豹的話,肯定的說道:“事實就是如此,你還是按照我說的去辦吧!海島四面環海,想要逃走也絕非易事,除非他苦竹修行一日千里,已經達到了飛天遁地的地步,若他真達到這種堪比上仙的實力,他取我們性命便如同捏死一隻螞蟻,我們防範也是無用。”
“是!師父!”既然森川堅持,孟豹只得按照森川說的去辦,轉身朝木屋另一側走去。
片刻之後,孟豹手裡提着一隻印着森川字樣的燈籠走了過來,將他交到墨不凡手上,說道:“給你了!”
“你給我這個做什麼?”墨不凡對孟豹一直沒有好感,不客氣的問道。
孟豹正要說話,卻被森川搶了先,森川解釋道:“這就是師祖的信物,有了它,以後在整個海島上沒有人敢爲難你!”
“原來是這樣!”墨不凡這才端端正正地將燈籠握在手裡。
“不凡,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記住,好好的待在苦竹僧身邊,或許你有莫大機緣!”森川叮囑了一句。
“是,不凡這就回地牢裡!”由於今晚沒有見到萱欣,墨不凡悵然若失,也不再留戀這裡。
“師祖,苦竹僧帶給你的口信我怎麼回去對他說?”墨不凡突然想起森川還沒有回覆苦竹僧的口信。
森川略爲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就告訴他,我恭喜他突破瓶頸,從此邁入無上佛偈大道,另外還對他說小心一子落索,滿盤皆輸!”
“我知道了。”墨不凡允諾一聲,提着燈籠走出了木屋。
當墨不凡剛走出木屋的時候,恰巧萱欣也提着一盞燈籠從外面趕了回來,她依舊是那麼美麗動人,看到墨不凡後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欣兒!”墨不凡欣喜的叫道。
“不凡,你這就要回去了嗎?”萱欣笑顏逐開,笑盈盈地問道。
“是,我這就要回去了!”墨不凡依依不捨地說道。
“哎呀!”萱欣突然驚奇的指着墨不凡手中的燈籠說道:“你的燈籠還沒點着呢?”
墨不凡低頭一看,燈籠果然沒有被點亮,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剛纔出來的太急了,所以一時忘記了,我現在就回屋去點亮燈籠!”
萱欣卻一把拉住了墨不凡:“別去了,我的給你,拿着!”說完萱欣抓起墨不凡另一隻手,將自己手中的燈籠放在墨不凡手心中,將沒有點亮的燈籠拿了過來。
“欣兒,謝謝你!”聞着萱欣身上淡淡的幽香,墨不凡一陣陶醉。
“不凡,欣兒只是一個島奴,這都是欣兒應該做的!”萱欣倒是沒想那麼多。
墨不凡還想說什麼,卻被萱欣制止了:“什麼都不要說了,趕快回去吧,等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墨不凡會心一笑。
誰知面對着木屋的萱欣笑容突然凝固下來,驚慌的說道:“森川大師!”
墨不凡大驚,霍然轉身,果然只見師祖森川正佇立在木屋門口,默默無聲地看着他和萱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