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沒辦法拿老七的性命去冒險,縱然這一次是被誤導了,但是殺南懷王的機會還很多。
“夜王。你如今下令可召回暗衛嗎?”子安問道。
夜王算了一下路程,輕輕地搖頭。“怕是來不及了,今晚老八在橋鎮,明日一早啓程到蘇江鎮。明天晚上就會動手,就算本王如今派人出去,快馬加鞭也得一天半的時間纔到橋鎮。勉強可追上的,但是不能打包票。因爲,不確定暗衛是晚上動手還是白天逮空動手。”
子安自己也算了一下,南懷王離京三天才走到橋鎮。他腳程比較慢,所以用了三天的時間說得過去,如果半路不停歇,快馬加鞭一天半可到。這一天半可到的話。就算暗衛明天晚上才動手,都來不及了。
她心頭胡亂地想着,總覺得是要出事的。
“你是不是多慮了?”夜王見她神色不斷變幻。想來是心頭有事。
子安把自己懷疑的說出來跟夜王和樑王分析了一下。兩人聽後,神色也都凝重起來。
照子安這樣說,事情確實是詭異得很。
而且,如果說南懷王真的要殺貴太妃,而貴太妃反制一把,最有可能犧牲的人是誰?
必定是慕容桀夫婦的。
如今刺客一口咬定背後的指使者是子安,這就說明了問題。
“寧可放他一馬,也不能讓七哥冒險!”夜王下了決定,馬上走出去。
夜王一走,孫公公便來了,“王妃,包公公到惠慶宮找您,說皇上要傳您過去。”
子安道:“我知道了。”
樑王看着她道:“本王陪你過去。”
子安搖頭,“不,我自己去,你不要牽涉進去,皇上疑心很重,你若替我說話,反而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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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奪嫡關頭,雖說樑王無心,但是人心隔肚皮,皇帝並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無心角逐,若懷疑他爲了奪嫡而施陰謀詭計,串通攝政王妃收買刺客入宮行刺,夠他喝一壺的。
在去熹微宮的路上,孫公公告誡子安,“王妃,皇上問您的時候,您不着急反駁,不着急辯解,不必說太多,只說自己沒做過便可,皇上疑心重,您說多錯多,頂多逮到空子的時候,說一下自己的委屈,但是旁的不可多說,要說,也必須在皇上說起的時候,你一針見血地把要害說出來,話不宜多,但要精緻。”
子安知道孫公公昔日伺候過老祖宗,他在宮中是老人了,皇帝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是最熟知皇帝性情的人。
所以,子安謹記在心頭,“謝孫公公告知。”
孫公公輕聲嘆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時候,我們以爲最容易對付的人,其實是最難對付的。”
子安覺得孫公公這句話有飽含深意,“公公,有話不妨直說。”
孫公公輕聲道:“皇上看似深信王爺,深信王妃,甚至不惜把一切大權都交給王爺,這份信任,反而是掣肘王爺的武器,皇上的一個決定,會讓王爺寸步難行,王妃,您好好琢磨一下老奴的話,這一次,切不可讓皇上對您起疑心,一旦對您起了疑心,便會引發對王爺的信任危機,王爺如今將在外,容不得朝廷和皇上對他有絲毫的猜忌啊,那可是生死一線的時候。”
子安深知厲害,“我知道的。”
來到熹微宮,看着關閉的硃紅色殿門,殿門上的兩道鎖環在月亮下發出寒光,子安進出熹微宮多次,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沉重的。
這慈安宮發現刺客,這一晚,註定會讓許多人無眠。
進得殿中,路公公在前頭帶路,來到寢殿門口,路公公道:“王妃在這裡稍等,宜貴妃和七皇子在裡面。”
子安低首斂眉,皇帝從不見宜貴妃,但是這一次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召見了她,是蒙着假臉皮嗎?
而且,七皇子不是在校場嗎?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子安心底越發的不安,連七皇子回宮她都不知道,看來,她是真的被整得心緒紊亂了。
子安等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只覺得臉都被冷風吹得麻痛,才見宜貴妃牽着七皇子走出來,宜貴妃臉色很好,畫了淡妝,如雲秀髮纏成墮馬髻,說不出的嫵媚風情。
七皇子一見子安,便撒腿便往殿中跑去,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叫着,“壞人,你是壞人。”
子安驚愕間,見到宜貴妃眼底那一抹惡毒的笑。
殿中傳來皇帝的咳嗽聲,“怎麼了?”
“父皇,是那個壞女人來了,就是她抓走了兒臣的。”七皇子哭着說,聲音特別可憐。
殿中一陣沉靜,宜貴妃冷笑一聲,轉身入內,哄道:“七兒乖,你認錯了,不是什麼壞女人,那是你的皇嬸嬸啊。”
子安跟着進去,看到七皇子躲在牀邊,雙手攥住皇帝的手腕,使勁往皇帝身邊躲着,眼神驚恐,“不,就是她,她說要把兒臣的皮剝下來,眼珠子挖下來,就是她,兒臣認得。”
皇帝擡起頭,看着子安,那眼神森寒至極,子安縱然一路經歷風浪過來,卻還是感到心底生出一絲恐懼來。
但是,她努力穩住自己,臉色平靜。
皇帝淡淡地道:“貴妃,帶皇兒下去。”
宜貴妃應聲,招呼七皇子過來,七皇子死死攥住皇帝的手腕不鬆開,宜貴妃走過去強行拖走,七皇子便躲在她的後面,與子安拉開一段距離。
宜貴妃經過子安的身邊,擡眸,冷笑,然後拖着七皇子離去。
子安上前,“參見皇上,皇上今日感覺怎麼樣?”
她一如既往地問安,彷彿不曾發生過什麼事。
皇帝盯着她,聲音低啞,乾瘦,彷彿是從嗓子眼上擠出來的聲音,“不怎麼好。”
“我先爲皇上請脈。”子安上前,卻被皇帝伸手阻擋。
“慢着,”皇帝依舊盯着她,“方纔,包公公回來稟報朕,刺客已經招供,指認你是幕後指使,朕想聽聽你有什麼話說。”
子安平靜地道:“皇上,我沒有做過,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你和貴太妃素有爭端,朕聽說,自打你嫁入王府,便不曾去請過安。”
子安道:“是的,這是事實,我和貴太妃之間,有些不愉快,她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想見到她。”
皇帝笑了,“你倒是很直接,也不懂得掩飾一下?她到底是你的婆母。”
子安道:“我和她不對付,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我掩飾也沒用,皇上肯定也知道的。”
皇帝點頭,身子往後靠了一下,“你之前和皇兒見過幾次?”
這話問得漫不經心,但是子安知道,這絕對不是隨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