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進了廚房,開始着手弄飯菜。
這兩天,蕭拓與蘇青不斷地外出。然後三人在房中商議事情,她雖沒有全部聽到。但是,零星的消息串聯起來,也可知道如今京中局勢緊張。
昨天聽到蕭拓說。已經開始部署,子安不知道他們部署什麼,但是必定是有危險的。慕容桀如今傷勢沒好,要回去冒險作爲大夫肯定是不贊成。但是,她沒有阻止的理由和權力。
蕭拓去拿酒,蘇青進來幫子安殺魚。
子安問道:“蘇將軍。我聽你們說南懷王回京了,南懷王不是王爺的親弟弟嗎?怎麼你們像是很……不喜歡他的樣子?”
蘇青颳着魚鱗,道:“好比夏丞相是你爹,你喜歡他嗎?”
子安便不說話了。是的。有些人名譽上是親人,血液裡有流着相同的血,可心沒在一起。便不是親人。
在夏槐鈞的心裡。他的榮華富貴,他的官途前程,重於一切,所以,任何親人他都可以利用甚至犧牲。
他疼愛夏婉兒,但是還不是一樣要用夏婉兒來籠絡太子?
想起夏霖,她的心又禁不住一陣痛楚。
蘇青如今對她早就沒了防備,所以便繼續說:“如今京中人人都以爲王爺死了,各方勢力都在謀奪主政之位,南懷王這一次回京,也是爲此而來。”
“好大的一臺戲啊。”子安說。
蘇青聳聳肩,“也好,大家都別藏着掖着,你父親如今與太傅來往很密,看來,你的妹妹是做定了太子妃之位啊。”
子安不置可否。
按照如今她所知道的局勢,太子慕容橋與夏婉兒的婚事一定會被提上日程,就算皇后很不情願,卻也不能錯過在這個時候拉攏丞相。
蘇青繼續說:“這京中局勢啊,你這個小女子是看不明白的,但是你以後要嫁入王府,我便跟你說說王府的情況,你要不要聽?你要聽的話,今晚的桂花酒,你給我私藏一點。”
子安磨着薄刃,頭也不擡,“成交。”
蘇青壓低聲音道:“私藏的事情不給蕭拓知道,他會偷喝的。”
“好。”子安快速磨刀,這回頭得切生魚片,但是,不排除蘇青繼續囉嗦下去,她得先切了蘇青。
蘇青聽得她答應,便說了,“王爺是沒有正妃,這點你知道的,卻有一位側妃,孫側妃,這孫側妃是有來頭的人,她是樑太傅夫人的孃家小侄女,樑太傅防着咱王爺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這孫側妃在府中的身份,以你不算聰明的腦袋應該也能猜到,她就是來做內應打探消息的,咱王爺正眼都沒瞧過她一眼。”
“不喜歡爲什麼不打發出去?”子安倒不是說介意這個孫側妃的存在,而是覺得以慕容桀的性子,如果他真的看一個人不順眼,不見得會容忍在府中。
“所以說你這就不懂了吧?孫側妃是要來做內應的,打發出去多不好玩啊,偶爾你得讓她帶點消息出去。”
子安聽到這裡就明白過來了,留內應在身邊,是防着有一天,可以反利用。
這個慕容桀,是真的物盡其用,環保人士啊。
“王爺跟貴太妃的關係怎麼樣?”子安比較好奇的是這個,因爲,她心裡有所懷疑。
貴太妃在宮中表現的那一幕,和在將軍府乃至王府表現得相差太遠,讓她覺得,貴太妃並不希望慕容桀痊癒一樣。
做母親的不救自己的兒子,在她以前所處的那個社會裡,很少見,但是,在這個時代,經歷了相府一役,她覺得,這種畸形的親子狀態,人們都比較容易接受,是因爲接近權力中心嗎?所以一切包括親情都被權力弱化了。
蘇青對於子安的這個問題,也認真想了一下,然後只說了一句,“貴太妃是王爺的母親。”
子安把刀沖洗了一下,“誠然,這點大家都知道。”
蘇青沒有再說什麼,彷彿找不到可以說的。
子安便又問了,“這個南懷王與王爺的關係怎麼樣?”
“比你和夏婉兒的關係差一點。”蘇青淡淡地道。
“有原因嗎?兄弟之間不會無緣無故地失和吧?”
蘇青把魚放在案板上,“南懷王從小就很聰明,一個聰明的人,肯定不喜歡一個比自己更聰明的人。”
這話看似籠統,但是可以引申出很多事情來,子安已然明白。
最後,蘇青加了一句,“讓矛盾激化的,應該是柔兒小姐,南懷王爲柔兒小姐癡迷,但是,柔兒小姐卻喜歡跟王爺在一塊玩兒。”
女人?子安輕輕嘆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柔兒小姐,怕是兄弟兩人都喜歡的女子吧?
子安不知道爲什麼心底竟泛起了一絲酸澀。
“這柔兒小姐是誰?”子安知道不該問太多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但是,還是問了。
“柔兒小姐便是柔瑤縣主,是王爺的表妹。”
柔瑤縣主?子安絞盡腦汁想了一下,腦子裡沒有任何關於這個柔瑤縣主的資料,可見原主也不曾聽說過這個人。
不過,原主一直在相府中,深居簡出,對外間的許多事情都是不知道的。
一切正如子安所料,夏婉兒與太子的婚事,終於被提起來了。
在攝政王失蹤的第七天,南懷王回京後的第二天,樑太傅正式約見夏丞相。
樑太傅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商討太子主政一事,因爲,明日有北漠使臣入京,皇太后必定是要設宴接待。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以逼得皇太后當着使臣的面,讓太子監國。
但是,夏丞相今天彷彿是來閒談的,說太子最近總是逗留在相府。
“有時候看到他們兩人,總想起本相與翠語在一起的時候,多無憂的歲月啊。”夏丞相笑道。
樑太傅聽到這裡,便明白過來了,這老狐狸是要藉此要挾太子娶夏婉兒。
他很不高興,但是眼下也只能敷衍着,“丞相還年輕,不比老夫,說起來,太子也該成親了,老夫今日也要入宮去,也得跟皇后提起此事。”
夏丞相揚起脣角,“太傅爲了太子可真是殫精竭慮,太子日後登基,還真不能忘記太傅的功勞啊。”
樑太傅聽了這話,便知道他已經同意了,當然,前提是要旨意下來,賜婚太子與夏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