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其實這個現象一直都存在,如果說有在山兩邊測幾年氣溫和降水,這個結論很容易做得出來,其實也只是很簡單的熱力學知識而已,......”
李一鳴手指輕巧地在半空中繞了小半圈:“就像一個大的蒸汽缸。”
“我以爲是高的地方自然就冷,沒想到是氣流作用。”周正呼了口氣。
“這個是綜合作用,陽光提供熱量,氣流分配熱量,水份影響熱量,而人,表面只是感知冷暖,其實還會被氧量影響到生理代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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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鳴看看他:“上山越來越累就是因爲這個。”
周正瞄眼窗外,不遠處的梧桐山正在建一個運東西的索道,爲的就是小物件根本不需要人來運。
“你這些內容,真的應該進課本好好講講。”
“對,幹活的時候講,從山這邊轉到那一邊,看看降水,看看植被。比如天山南北、秦嶺腳下、川南丘陵、金沙江河谷、大小興安嶺、太行山下、皖南山區,海拔高一千米以上就很明顯了,因爲一千米溫差六度半,”
李一鳴在鍵盤上打了一串字,然後拿着杯子去倒了杯水:“正常來說,六度半溫差身體失溫速度很明顯,不過容易被運動帶來的熱量掩蓋掉,其實這些挺有意思的,搞生產的時候很用得着,不考慮室內,山兩邊宜種作物也不會一樣,......”
回來慢慢喝着,看着周正:“想起過去了?”
“是啊,我們翻夾金山是五月份,如果知道這個,應該怎麼用......”周正嘆了口氣,
“這可不一定,迎風面雖然會下雨,但有云多植被多這個好處,可以掩護行蹤,不過那時候......”
“翻山有很多人凍傷凍死,還有很多人掉隊。”
李一鳴看看他,目光飄向窗外:“其實部隊可以把以前所有的戰例拿出來反覆推演,很練腦子,當然這麼做也有副作用。”
周正嘆息:“顯得以前的人都很笨對吧?”
李一鳴點點頭:“要不怎麼說是副作用呢,畢竟時空不一樣,掌握的知識也不一樣,很多事是環環相扣的。”
聽到副作用,周正再次輕嘆,低頭髮覺自己手裡還拿着那些紙:“這個....你把煙和酒也歸到藥裡了?”
剛纔一直就在仔細想這句,但不能打擾這孩子跟那邊說重要事情,雖然見過一鳴心分二用那本事。
“也不是全部,煙肯定是,你看那艾灸就是一種療法,酒十五度以上的吧,應該算是藥了。”
周正嘖了聲,按這苗頭操作,以後送菸酒就是送藥了,然後有病的就得去醫院,然後專門弄個房間給治?
“不然是什麼?”李一鳴手一停,偏頭反問他。
周正摸摸下巴,活動着脖子:“酒能壯膽,活血,你說是藥也沒錯,那是不是想禁酒?”
“也沒有,就是減少供應量。”
“老毛子那邊,已經搞禁酒了。”
李一鳴笑了笑:“那不是很好,他可以說你看,這人與社會雜誌上都寫了。伏特加就是藥物,你是病多重才這麼成天服藥呢?”
周正嘿然一笑,若有所思地看着李一鳴,這個世界正悄悄地圍着這孩子在轉而不自知:“那他們會不會向好?”
“並不會,你很難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同樣,當老大久了,也很難接受別人的反對意見。另外,那邊很多人都已經迫不及待想下手分家產了。”
“什麼人?”
“都是一些特別聰明的人,能繞過各種規定把財富摟到自己懷裡,當然都是聰明人,可惜,能給他們保護好這些黑錢的只有資本主義,所以他們一定會推動那個變化,...有點像是解放前那陣子。”
李一鳴偏了下頭,他甚至都知道某些人的名字。
周正沉默着,又隨手拿起桌邊那一本《赤腳醫生手冊》。
邊桌上還有放着一些送來的舊書:《山地的生活》、《山和大陸的起源》、《沼澤及其特性》、《岩石地形學》、《實驗地貌學》、《我國古代對中亞的地理考察和認識》、《洪堡與地理學》、《中國的地形》、《天山遊記》......
這些都是前幾十年出的書,紙質帶着歲月的蒼黃,封面上有的有章,有的沒章,有的有圖,有的沒圖,有圖也是簡筆畫,線條粗獷,書名也多半就是普通的仿宋字體,和另一邊從香江弄來的一些新版書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些書,光是書皮都顯得花哨好看,賣價也是天差地別。
周正目光略轉了一圈,就落回手中。
《赤腳醫生手冊》這書很多人都看過,六九年編的,發行量很大,海外都有,以前還向外援贈。
按李一鳴的意思,醫學課也得全民都上,內容來源有一部分是來自這本,這書他覺得還不錯。
裡頭圖文並茂,從感冒發燒到癌症心梗、從防蟲滅蚊到生化防護、從鍼灸推拿到抗生素,幾乎涵蓋了醫學的方方面面,可謂五花八門、無所不有。
不誇張地說,一個接受過基礎教育的成年人,有這麼一本書,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爲一個合格的“醫生”。
可是這麼一本這麼重要的書,發行了這麼多年,在農村培養了那麼多鄉野村醫,救治了那麼多人的生命,卻遠遠比不上李一鳴那薄薄幾頁的《人與社會》賺錢,更沒它影響大。
這書是步槍,李一鳴那個就是核蛋頭。
“這是好書啊!”周正感嘆着看了眼李一鳴,下意識就覺得他得說點什麼。
沒想到李一鳴只是點點頭。
“你說以前人是怎麼分辨草藥的?”
“當然是靠經驗。”
“靠死人?”
“靠活人來驗證這藥有用,然後會用藥的人就成了半個村醫,這麼一代代慢慢總結。”
“神農嘗百草,聽說是死了....”
“嗯,死是肯定死了,當時部落他應該是兼着首領和巫醫的角色。”
李一鳴斂着眼想了想,“現在我們要重新整理以前的文化,第一步其實可以從神話入手,寫點真正好看的小說,......”
“像教材一樣?”
“也可以算是吧,至少可以在學植物學草藥學時不會那麼枯燥,我會列個細綱,讓別人去寫,......”
“草藥學,植物學......”現在周正是分外期待着真正的教材出來,他得好好學一下,雖然年紀有點大,但這些都不是問題。
李一鳴拿過他手中的書,翻了一下,嘴裡問道:“你知道看手相吧?手相也有學問的。”
“知道...這裡頭有?”
“就是沒有。”
李一鳴把書遞迴給他,“人身體是一個代謝系統,容易看出問題的都是在末端,手腳,髮膚,手部其實是很能看出疾病的。人的心臟,其實跟握起的拳頭差不多大,非常用手。”
說着,李一鳴捏起拳頭,周正笑了,也伸出平拳,跟一鳴的拳頭比了下:“我比你的大。”
“我心眼小。”李一鳴笑道。
“你不是心眼小,你是長得密實......”
周正摸摸下巴,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誇這孩子,順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相這個我倒不知道,一直以爲是迷信,怎麼看?”
“這個就得通過統計來總結了,特徵點跟病結合起來,再來判斷,現在我也不好說。”李一鳴突然呵地一笑。
周正下意識地看他:“怎麼了?”
“有些人,把手上這幾條線說成是生命線,事業線,愛情線...”
李一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指給周正看,“然後有些書裡,又說一些女性事業線很深,我就...感覺很奇怪......”
事業線很深?
斷掌剋夫?
周正一臉狐疑。
“然後我去了香江,看到了一些電影的宣傳畫,和一些廣告畫,我突然發現,那個事業線指的是這裡。”李一鳴手在胸口從上至下劃了一道。
“什麼東西?”周正一臉懵。
“胸部擠出來的一條線。女的穿低胸裝,肌肉一擠就有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