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威和鮑安手裡拿着槍,呆在那裡。
他們驚呆的是剛纔一鳴同志那動作,太熟練太可怕了特別是...那槍分明還在槍套裡,那槍套還是有扣的,插的位置也是方便自己拿而不是別人拿。
一鳴同志怎麼就一下就把槍給繳了過來,還瞬間後退三步,拉開距離讓熊達根本踢不到他。
好厲害的身手!
“應該沒驚動那邊。”李一鳴輕聲說道。
熊達在地上嗚嗚直叫,臉上恐懼和兇狠,緊緊地盯着李一鳴,好像知道這事是他在主導。
鮑威和鮑安上前替過手壓着他。
李一鳴拿着槍,看着劉夏來,劉夏來也看着他,眼神中飽含着各種情緒。
小小少年雙手拿着槍,前額有塊微微的紅腫,大概是剛纔撞得重了。
他伸手示意,李一鳴看看他搖搖頭:“現在不行!現在還很危險!”
他看着劉夏來,眼中也沒太多信任,來了三個就有一個能確認是敵特叛徒內奸,三分之一這比例太大了,這麼多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你這個領導至少是個不合格!
“你會用?”劉夏來皺眉問道。
“《十萬個爲什麼》上都有教的。”李一鳴輕聲說道,看看手中的這把六四小砸炮。
這是六四年仿着五二式自己開發出來的,很小巧,五十米以內是打哪指哪,二十五米內可以穿一指厚的松木板,有好評,但差評更多。
手大的人拿這槍很彆扭,但李一鳴覺得自己拿着正好,他拿起槍在鼻子下聞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槍口朝向地面了。
看着李一鳴注意力好像在槍上,完全就是孩子看到好玩具的樣子,幾個大人各自表情不一。
李建國強忍,趙紅軍理所當然,劉夏來奇怪。
“十萬個爲什麼?有教你打手槍?”劉夏來看着李一鳴,他知道那書,孩子有看,但他沒看過。
“嗯,七六年版第十七冊裡頭第六問,在第十四頁。”李一鳴看看這房間,示意那邊書架,書架上有這套書,擺得那位置一看就是不常翻用來裝飾的,上面還有灰。
趙叔叔,應該也是不愛學習的,難怪以前那麼笨,人是一定要經常學習的。
劉夏來走過去,在上面找到一排還半新不舊的書,全都是十萬個爲什麼,樣子看來是全套。
趙紅軍看着那頭,心裡一陣茫然,這書好像擺在架子上幾年了,除了擺上去那天,後來自己就沒翻過好像。
“十七冊。”劉夏來手指撥着書脊,然後從中間抽出一本。
不厚的一本書,藍色封皮上中的位置是“十萬個爲什麼”五個漢字,下方是拼音,封面左下是一個圓臉女孩圖像,梳着羊角辮,臉上是好奇的表情。
劉夏來大手輕輕翻開,第一頁,主席語錄,下面是三句熟得不能再熟的話......
劉夏來再翻了一頁,又一頁,看到了目錄,沒有編號,但每一個目錄裡都有“爲什麼”三個字。
往下數到第六問:指揮員和特種兵爲什麼要使用手槍
劉夏來目光落在後面那頁碼,果然是14頁,這個都記得住嗎?
這小孩子怎麼這麼厲害的?
看看前面,是步槍衝鋒槍和微聲衝鋒槍,後面,開始就是輕機槍重機槍和噴火器了,再後面就是彈頭彈道之類的知識。
劉夏來眉頭一挑,現在上面已經開始收槍了,不過這是七六年的,偏頭看向李一鳴那邊。
李建國看着他輕咳一聲:“家裡有一套。”
劉夏來輕輕哦了一聲:“難怪......”
輕輕翻過幾頁,都是些簡單的介紹,不過現在很多大人都打過槍,用過手槍的也不少,孩子跟着學的話,也很容易,街頭小孩子還自己拿鐵線和自行車鏈條做小火藥槍,子彈就是火柴棍,......開槍就是瞄準扣扳機,比記這頁碼更容易。
劉夏來看看這一鳴同志,不管他說什麼,至少剛纔沒激動到失手打出去。
當時幾個人扭成一團,孩子一槍可就不知道會打到誰了。
但那個表情,可不像是拿假槍玩打戰遊戲的......
劉夏來打量着李一鳴,看着那小手,嫩嫩的,絕對沒有老槍手那些厚繭,心頭滿是疑團,但他又不太敢問。
李一鳴打量着這槍,很有熟悉的感覺,他手不大,反而拿這槍挺有感覺的,擡頭看着劉夏來的表情,奇怪問道,“你平時不看《十萬個爲什麼》嗎?這書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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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夏來有點尷尬了:“我們都是實戰的,不用看這個。小孩子還是不要太早玩槍了吧,容易走火,給伯伯吧,聽話......”
李一鳴搖搖頭:“不行!現在不行!”
趙紅軍笑笑,走過來按着劉夏來:“相信一鳴同志,他不會亂來!”
看向李一鳴:“一鳴,你頭怎麼了?”
李一鳴輕輕示意熊達:“撞他下巴上了。”
趙紅軍走到一邊找藥箱,摸出一瓶萬花油:“塗一下吧。”
李一鳴搖搖頭:“現在不要,那氣味太重,他剛纔那身上就有那個味,差點把腥味蓋掉。”
趙紅軍手一頓,像是明白了什麼,把那萬花油放在外面:“一會你自己要的時候拿吧。”
劉夏來這才基本想明白剛纔那熊達彎腰後發生了什麼,假裝碗脫手,然後蹲下把碗放好,仰頭用前額頂了彎俯身的熊達,然後一手把抹布塞他嘴裡,再把他腰間的手槍從槍套裡拔出來,之前還得先解開槍套的蓋子。
這人的動作可以這麼快嗎?
看着李一鳴,想到他之間說的那些話,劉夏來就像看到了個怪物一樣,偏偏又是個相貌清秀的孩子......這反差太大了!
“那你拿好,我再調點人來!”劉夏來搖搖頭,到桌前打了個電話。
李一鳴豎着耳朵,仔細聽着對面的話,他還擔心這劉夏來也是敵特,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是那就壞了,他調來的一定會是同夥。
但聽起來好像不是。
劉夏來打完電話,轉過身:“等一會他們就到了。”
看着李一鳴手中的槍,微微嘆了口氣,這孩子好像對自己不怎麼信任,這個...一鳴同志什麼來頭。
趙紅軍站在門邊打量着走道,緊張的氣氛沖淡了心中的傷感。
“劉伯伯,可以去水產市場問一下有沒有人買過那種適合做生魚片的魚類的,這種魚是可以吃生魚片的,他們既然能帶着芥末就不會隨便吃魚。還有看看有沒有人同時買貝類,北極貝貽貝什麼的,......”
李一鳴眯着眼,看了一眼地上的熊達,“對了,天很熱,他們不會買太多,問一下很有沒有很挑的客人,他們不會在乎錢,會讓人切一塊他們看顏色再嘗一片。
這種人應該是了。然後,看買了多少,可以算出有多少人一起吃!如果是開車去的,看看有沒有人記得是什麼車,我們羣衆會記得住的!”
門口的趙紅軍愕然轉頭,看着李一鳴,再看着地上的熊達,這傢伙臉色蒼白像見了鬼一樣,全身被抽光力氣似的癱成一團,而劉夏來已經聽得合不攏嘴了。
“對了,剛纔我在陽臺,覺得那個人還在睡覺,可能是喝了酒沒那麼警覺。”
李建國輕輕摘下一直沒點的煙,呼了口氣,很想自豪地跳出窗外對着天空高喊:這是老子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