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京城的天氣已經見涼了,房間的窗開着透氣,微風清新。
擡眼望去,外面是一片好景,周正說不出那些都是什麼樹,葉子紅紅黃黃,形狀各異,卻沒有一棵樹上掛着果子的。
周正捧杯慢慢喝水,心情緊張複雜,按着那小子的想法,種這些樹也只有好看,發散着想下去,大概是因爲這裡的人不缺水果吃,但這資源就是浪費了,......
一個理論後面接着是無數的指導方針,方針後面是更多人的行爲規範,計劃,行動,國之大計啊!
周正心中輕輕嘆了口氣,轉了下脖子。
明天開始的大會,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在會議上審議通過的文件內容,也將成爲國家今後發展的主旋律。
舉國上下,都得按着這個基調來做事,改革開放,注意事項,支持什麼,反對什麼,嘗試什麼,警惕什麼,都有提到。
這些內容並非某個誰拍腦袋寫出來的,而是總結這些年改革開放發展中的一些問題提出,也就是中央首長們的集體智慧。
主旋律的東西,想要提意見都得冒非常大的政治風險,對於這一點,周正早有了解。
他是個老軍人,並沒有太多彎彎繞繞,卻也沒傻到隨便就交材料的程度。
在他的推理中,李一鳴那信裡頭也許就是哪些措詞不對,也許哪都對就是身份不對......才引發他被退學的後果。
雖然他是反覆對過文件,但對於同樣一份文件,大家的理解也不一樣,李一鳴所做的事不但超出他的年紀身份,思想上似乎也“超綱”了。
萬幸的是,無論他做了什麼,畢竟只是個孩子,爲了國家,做出了貢獻,......
“當時還有這些人在?”紀朋飛低聲自語,擡頭,搖頭又低頭接着往下看。
杭城賓館過來的資料很多,王芳那邊收集得很細,也許是每個人都做了筆記,一堆人寫了相似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周正也拿出筆,翻開自己的本子,慢慢地畫着什麼。
“他好像反對搞合資......”紀朋飛眉頭皺起。
周正看看他,心說果然會有問題,淡然開口:“他的意思是反對的是賤賣資源。”
“嗯,那這下面人做的筆記理解好像就出問題了。”紀朋飛點點頭,又搖頭,“好在我知道他那個什麼資源的說法,那結合那個童話書,還有他在香江做的事,這部分內容問題不大!”
周正輕輕唔了一聲,並不意外。
紀朋飛看看盧平:“老盧你那邊......”
盧平微微擡頭:“我看到賓館要做多種經營,閒地種植,還有放電腦和讓往來客人提供各地物產信息。”
“他主要的意思是全國都搞,形成一個網絡。”周正說道,趙紅軍上門跟他彙報過,徵求了他的一些意見。
紀朋飛嘆氣點了下頭:“那現在和平賓館那邊開始幹了嗎?”
“第二天就開始了!”周正說道。
“這作派,誇一句雷厲風行不爲過。”紀朋飛笑道,“也不奇怪,他在香江這也是算星夜兼程做事了吧?”
“是啊!”盧平呼了口氣,“確實是......”
“不過......”紀朋飛斂起笑容,“看來這些彙報要精簡,工作量不小!”
盧平看了看眼前這一堆東西,深以爲然。
大會在即,大首長們日程安排得非常之緊湊,能留給彙報的時間多是以分鐘計量,以紀朋飛的語速,能說完八百字就不錯了,不...可能只有四百多字!
還得注意不能被首長中途打斷,比如出現嚴重的路線錯誤的內容,首長是有可能直接發脾氣的。
“我們這些要彙報的資料準備好,正式彙報或許分成兩次,一次簡報,然後看首長們是不是要我們專門做一次具體的工作彙報,......”
紀朋飛輕輕呼了口氣,搖頭。
盧平緊張地拿下眼鏡晃了下頭。
周正目視兩人:“怎麼?”
“今天未必彙報得成,”紀朋飛嘆了口氣,“首長明天開會,今天應該要做些身體保健...另外這些事說大是大,說小也小,但聽起來比較煩心,等我再考慮一下!”
周正恍然,首長們都是七十多歲了,如果是坐着聽發言還好,但大會發言可不光是念一通稿子這麼簡單。
事大事小,也得看什麼時候,當然,這麼重要的會議,如果不是急到不行的事,最好還是別彙報,不然影響會議責任就太大了!
周正輕輕按了下脖子:“事態比較穩定,我也不急,我讓人去找一下那信也好。”
“你準備怎麼安排?”紀朋飛看着他問道。
“榕城公安局那邊,安排人私下去了解,不會有大動靜,如果內容太敏感,還要做些防擴散的工作。”周正說道。
“好!”紀朋飛點點頭,然後看着這眼前一堆資料,微微嘆氣,拿起一本童話書稿,“提供材料的順序我也得想一想,就別從免計劃那邊開始,不然......”
“不然傷身體......”周正面露笑容接口道。
他看了看盧平,昨天那場面是何等模樣兩人還是記憶猶新,一聽說有人無組織無紀律地幹了這件事,還要讓國家揹負十二年的鉅債,誰估計都得少活了好幾年。
但如果先報個好消息,再夾着中間一些不那麼好的,那就很愉快了。
紀朋飛扯扯嘴角,點頭:“確實,傷不起!”
他又看看周正:“咱們就再慎重些。”
周正點頭,心中明悟,今天看來是真的彙報不了了。
前天自己在車上對了那麼久的文件,紀朋飛也少不了這個時間,越是接近權力核心的人,行事越是慎重。
李一鳴做的這一系列事,其實只是改開以來一系列試點中的一部分,這些試點有成功有失敗。
小崗村承包土地那是成功,海南那邊搞開發買進口車是失敗,零零碎碎,全國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新事。
李一鳴算是開了三個試點,一是和平賓館,二是杭城賓館,三是香江,當然,也可以加上在火車上那個。
可惜這些試點的時間有些尷尬,若是早十天半月,又或是再晚幾天,都好,可是......
明天就開會了!
會議在即,提供任何資料都是有風險的,如果與會議精神相符還好,若是不相符,或是被人解讀出別的什麼意思,那讓紀朋飛怎麼辦?
特別是這會議文件都已經發到與會人員手上,首長們說不定已經開過幾輪局部小會傳達過精神,......你遞上一份資料,說這哪哪不可能不對勁!
會出大事的!
周正斂眉輕咳:“我去安排一下信的事,會讓他們注意小心。”
紀朋飛看看他,點頭不語,目光回落到紙上,資料這也太多了,可他還真不能隨意拉人進來一起看,畢竟事件爆發是在香江。
周正站起出門。
紀朋飛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和平賓館這邊的材料,好像沒有員工筆記。”盧平開口低聲說道,他剛纔已經粗翻了一下,“只有趙紅軍做的方案......他是怎麼就能讓趙紅軍跟他一起做這個方案的,這過程......和平賓館這級別,他怎麼就能直接住進去,這李建國級別好像不夠......”
盧平看着紀朋飛:“還有抓敵特這個事,他是在和平就抓了一個,可送上來的卷宗上沒說他有多大貢獻...是下面瞞掉了還是他不想......可他好像性子挺張揚……”
紀朋飛收回目光淡聲道:“你把問題列出來吧,這些都是要搞清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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