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玉山莊的人擅毒,擅暗器,擅輕功,擅遁地術,一旦我消彼長,變數不可估量。”
“不可估量也要估量。”慕曦推開奏章,起身走到他面前,眼內的焦灼惟有這個最親的兄弟看到。“對方顯然也是瞭解鳴玉山莊的,否則不會單選了他們。到這等關頭,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從新開始運作。如今你就當他們當真已成了對方人馬,設法應對罷。你該明白,這一回我們除了贏,沒有第二條路走。”
慕曄何嘗不知?變生肘腋之事,委實不在預見之內,應急之策不是沒有,卻未必能夠周全完善,而任何一處的失敗,都將有可能使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兵行險招如何?趁其陣腳未穩,激其倉促行動。”
慕曦揉額,閉眸陷入權衡沉思。兵行險招
慕曄也在深切思量。
利害,得失,成敗,存亡,甚至於生死……那點點線線,在兩個人的思緒間盤纏糾結,一步錯,步步錯,之所以要舉棋無悔,因爲悔無可悔。
“好!”太子睜開了眼,瞳光利若寒錐。“兵行險招。”
七月初一戊子年,己未月,癸酉日,宜出行,入殮,啓攢。
巳正時分,婉瀠姐妹站到了城西城隍廟前。這一處的香火實在慘淡,慘淡到連個廟祝也供養不起。如果距此十里外沒有一座香火鼎盛的觀音廟,她怕是很難想出出門的理由呢。
“他當真會來麼?”婉清環顧着四周的荒涼景緻,蹙眉問。南宮偰自謬驚才絕豔,最愛附庸風雅,何時何地都要追求花好月圓的意境氛圍,選擇這地,當真是讓人意外了。
“等等看罷。”婉瀠走進廟裡,到處看了看,終在塵灰累累的香案上找到了幾根殘香,取了火摺點上,插進缺了幾個角的香爐裡。
婉清看得微訝,“姐姐也信神了麼?”
“既然是來打擾,總要表示一下歉意。”
“嘻,這位城隍爺好淒涼,姐姐這炷香怕是久違了的呢。”
“神前莫妄語。”
婉清嬌俏地探了一下小舌,向翕上神像又手合十,“弟子知錯,神君大神大量,莫怪莫怪,阿彌陀佛。”
“你這丫頭,這一聲‘阿彌陀佛’也可以隨便念得麼?”婉瀠叱了一聲,再回眸,與她們相約的人已經走進廟門。
寬袍長衫,白麪長髯,若只看皮相,很難有人將之與那位以殺人爲興趣的霽光門魔頭想在一處。
“兩位愛徒比爲師早到了呢。”南宮偰顯然很滿意自己所看到的。“想必所帶來的也不會爲師失望了罷。”
婉瀠徐徐道:“除了太子府,逍遙王還最常去的,是太后的順慶宮。府裡來得最多的,是爲太后送賞賜的順慶宮太監總管。”
婉清也接了話來,“鎮南大將軍近來的來信中說到了要去南海邊練兵,至於進不進京,有無調防京畿的可能,不曾提及,未來如何更是無從料定。”
“兩位愛徒是在敷衍爲師麼?”南宮偰輕柔地問。
“您早該料到的,不是麼?”婉瀠淡然回之。“不管是爲了任何理由,都不足以使我出賣自己的丈夫。閣下自詡對人性掌握極準,當能夠明白動了情的女子爲愛人拼卻一切的那份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