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寧境內,特別是首都波多諾伏的遠郊沿線,治安比德古拉摩還要好一些,一百五六十公里的車程,大家沿路看風景就過去了,但進入阿克瓦境內裡,剛過邊檢口岸不久,就意外遇到暴雨,車隊被困在邊檢站附近的一座小鎮裡。
天色昏暗,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就要天黑,想着在入夜之前,無法趕到阿克瓦首都佩美港,大家就決定在小鎮的一座簡陋旅館裡過夜。
旅館不大,就三四十個房間,也沒有幾個住店的客人,曹沫他們趕到之後,就將剩下近三十個房間都包了下來。
小鎮很破舊,巴掌大點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大家也不會想着出去找地方玩,也沒有所謂的場子;卻是他們剛住進旅館時,有幾個當地年輕女人過來騷首弄姿,卻不會讓人提起興趣來。
好在旅館裡有柴油發電機,條件也沒有差到令人難以忍受。
即便是下暴雨,阿克瓦的黃昏也沒有多涼爽。
謝思鵬拿錢給旅館老闆去買些雞鴨回來,給大家加餐,大家就聚在底樓的簡陋餐廳裡打牌取樂。
在德古拉摩的華商好賭,倒沒有幾個嗜好德州撲克的,這麼多人湊到一起,也是五張牌梭-哈最是熱鬧,也不用籌碼,大家直接拿隨身攜帶的現金上桌。
這麼多人當中,也就阿巴查不是華人,其他人不可能照顧他在牌桌上講英語。阿巴查就只能坐在曹沫、沈濟兩人旁邊觀戰。
謝思鵬、陸彥以及其他四名投資商,再加上觀戰的人,將兩張拼到一起的賭桌,擠得滿滿當當;還有幾名投資商湊了一桌鬥-地主玩起來。
陳瑤始終對周晗帶有警惕跟敵意,她站在陸彥身後,看到周晗的眼色就多多少少帶有些不善;周晗也沒有回房間,就站到曹沫旁邊的謝思鵬身後看牌玩,還有一茬沒一茬的跟負責給大家發牌的張敏說着話。
曹沫也沒有什麼心思在賭桌上去贏別人什麼錢,玩牌也不像別人那麼專注,有意無意的打量着周晗,心裡盤算着她會用什麼手段,去一步步的化解掉陸家的戒備。
陳瑤永遠穿得花枝招展,也是將此行當作遊玩,超短裙露出雪白的大腿,衣領很低,波濤洶涌;張敏卻是簡單的職業裝,最近剪了短髮,俏麗的臉蛋,顯得幹練許多,好像她真是謝思鵬的有力助手。
周晗卻穿得很保守,運動鞋、牛仔褲、T恤衫外還穿着一件防曬作用更強的超薄款衝鋒衣。
不過,周晗高挑窈窕的身材,卻是保守的衣衫所遮擋不住的,長髮束紮在肩後,清麗明豔的臉蛋還是那麼的誘人,正值花信之年的她,容顏卻是要比張敏更勝一籌。
有一個當地的短髮青年站在餐廳外側的旅館前廳,半個身子趴在櫃檯上,跟前臺服務員說話。
前臺服員員是個年輕女郎,除了黝黑的皮膚不討人喜歡外,五官、臉蛋都頗爲端正,身材也豐滿性感,穿着低胸的緊身T恤,兩砣黑油油的飽滿胸脯都快要擠出來。
男青年跟年輕服員女像是情侶,會有一些曖昧的小動作,但曹沫看到男青年不時往他們這邊瞥過來的眼神裡,有些許貪婪跟警惕。
這男青年顯然是當地人,旅館的老闆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當地男子,已有幾分蒼老,從鎮裡買了雞鴨回來,經過前廳時,看男青年的神色裡有一絲厭惡跟排斥。
阿克瓦在六十年代中結束殖民統治獨立之後,一直都是軍隊掌握全國政權,政府部門的高級職位也都由軍隊將領兼任,但隨着西非其他國家軍政府統治在九十年代先後瓦解,阿克瓦民間抵抗軍政府統治的運動近年頗有聲勢。
阿克瓦在遠離首都佩美港的邊遠地區,武裝力量活動更加頻繁。
這也導致阿克瓦境內的治安,比卡奈姆還要不如。
像他們這般大張旗鼓的住進小鎮旅館,引起當地犯罪團伙的覬覦,也不是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但這次有那麼多的保鏢攜槍保護,大家也不會去擔心什麼,相信就算當地的治安很差勁,也不會有誰會主動過來招惹他們。
男青年很快就走了,曹沫專注玩了幾把牌,將陸彥桌前一萬多美元的現金給梭-哈了過來。
外面的雨勢小了起來,有一輛皮卡停進旅館的院子裡,兩名當地男子冒雨從外面走進來,站在前櫃檯前詢問住宿的情況,也看熱鬧似的朝餐廳這邊探頭看兩眼。
前臺服務員勉強表現出不認識這兩人的樣子,這兩個當地男子看上去也頗爲隨意,但曹沫注意前臺這兩個當地男子跟剛剛離開的男青年是一夥的,看來守在餐廳門口以及餐廳之中的持槍保鏢,並沒能徹底打消這夥人的想法。
曹沫將手裡的牌棄掉,借抽煙走到餐廳門口,那兩人跟年輕服務員是用當地的阿肯族語在交談,他也聽不懂他們在談什麼,但看他們的樣子,說話的內容以及他們勉強想要表現出來的神態都不重要。
兩人卻是沒有住宿,離開時其中一人還回頭看了曹沫一眼,眼神裡藏着有一絲觀望獵物似的戲謔跟令人心發寒的兇厲。
“要不要派一輛車跟上去?”杜甘傑他們也意識到異常,他與伊博裡走到曹沫身邊低聲問道。
曹沫搖了搖頭,他們這麼多保鏢都沒能將這夥人嚇退,外面天色又黑了下來,人生地不熟的,完全不清楚對方什麼情況,就貿然派一輛車跟過去太危險了,讓杜甘傑、伊博裡保持警戒,先觀察旅館周邊的情況……
“怎麼了,剛纔那兩個人有問題?”周晗一直都有注意曹沫,見他在餐廳門口站了一會兒,走回來神色有些凝重,問道。
“我們有可能是被人盯上了吧。”見謝思鵬他們都放下手裡的牌看過來,曹沫說道。
“誰這麼不開眼,盯上我們?”陸彥有些不以爲意的笑着說道。
阿克瓦、卡奈姆,甚至治安相對好一些的貝寧,都有犯罪團伙,而在非洲大陸,槍械又實在不算是什麼稀罕物,武裝搶劫也是頻有發生。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進小鎮借宿也沒有招惹是非,即便各地的犯罪團伙都有亡命之徒,但又有幾人會爲了求財,跟隨行有三十多名攜槍保鏢嚴密保護的車隊過不去?
在陸彥看來,就算有人開始不明就裡的湊過來刺探消息,但看清楚他們這邊的實力之後,也應該會知難而退。
曹沫也不能說他憑着敏銳的直覺斷定這夥人絕不會輕易罷休,然而恰恰如此,才更覺得頭痛,對方絕不是普普通通的武裝犯罪團伙。
曹沫沒理會陸彥,跟謝思鵬說道:“還是小心些爲好——你在阿克瓦當局有熟悉的人,你打電話聯繫,看他能不能幫我們聯繫當地警方。要是能平平安安趕到佩美最好,沒人希望在途中發生什麼意外。”
陸彥再不當回事,也不會介意多層保障,坐在那裡看謝思鵬聯繫他認識的阿克瓦當局權貴。
謝思鵬打過電話,頗爲放心的跟曹沫說道:“我認識的朗明先生,不僅是阿克瓦國家及礦業公司的高級官員,同時是阿克瓦國防部的一名少校參謀長,他說這附近有阿克瓦的一座軍營,平時安靜得很,可能會有幾個小蟊賊吧——他會幫我們聯繫當地方的警方,必要時給我們提供幫助,不會讓我們受到騷擾。”
“我們繼續打牌,還有一會兒時間才能吃晚飯呢。”聽謝思鵬這麼說,大家都放了心,又吆喝着將牌局繼續下去。
然而曹沫聽謝思鵬這麼說,心裡卻是發寒。
他也注意到周晗變得更警惕,很顯然她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要熟悉阿克瓦的情況,應該也是猜到某種可能性了。
當然,曹沫他也有些拿不準,剛纔三人前後-進旅館打望這邊,從他們身上看不出有多少軍人的氣質。
不過,這事也很難說,阿克瓦等西非國家的軍隊,跟他們印象中那種紀律嚴明的軍隊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他注意到前廳櫃檯後的年輕服務員,不時朝這裡瞟兩眼,拿約魯巴語問阿巴查:“軍隊有沒有可能會幹武裝打劫的事?”
阿巴查皺着眉頭,也意識到事態的嚴峻性,用約魯巴語跟曹沫說道:“卡奈姆前些年就發生過好幾起這樣的案子,但醜聞最終沒有爆出來,軍隊內部處理掉了。”
曹沫考慮到阿克瓦的軍隊再無法無天,也不可能肆無忌憚的殺入小鎮搞武裝搶劫,關鍵他們還能先沉住氣。
而謝思鵬、陸彥他們此時不以爲意,還滿心想着繼續玩牌,曹沫也無意這時候打斷他們的雅興。
現在這樣,反而更能麻痹住對方。
要不然大家慌亂一團,什麼信息都不清楚,就倉促在夜色中上路,風險更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