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聞言就愣住了,蘇悅兒卻沒功夫和他廢話,當即招手找了家丁擡了轎子,叫他們用跑的往自己院落去,而三爺完全就是個人奔跑了。
轉眼到了院落,她叫家丁們等着,自己拿了燈籠進了那小院。三爺雖不是膽小的人,但對毒物也是充滿了懼色的,所以之前他都是退避三舍,可這會知道是爲了自己的娘,也不管不顧的跟了進來,只是衝勁兒很大,卻架不住內心的恐懼,纔到院子口,便聽到了許多吱吱聲,再接着蘇悅兒手裡的燈光一瞧,就看着到處的簍子罐子以及那些在一邊遊走吐芯的蛇,便是邁不動步子了。
蘇悅兒嘆了口氣,繼續找尋。如今這院裡沒了燕子,就沒人收拾,這會又是暑天,此時也接近晚上十點鐘,正是蛇們出來活動的時候,自是成片的活動起來,這場面就是換了別人,也是叫人恐懼的。
蘇悅兒淡定的站在院中,小心的下腳,一點點的靠前。
她在找大黑。她需要它的幫助。
但是眼鏡王蛇的性子,也讓她很頭疼,因爲這麼多蛇都敢出來,只能說明兩個情況,大黑要不不在,要不就是才進食不久,不會吃它們。
擰着眉,她細細的找,三爺想喚不敢喚,只能等在門前,不斷關注那些夜晚裡閃着紅光的眼。
“寶貝,我可找到你了!”蘇悅兒終於看到池子邊上那期待的身軀,舉着燈照了照,果然是肚子滾用凸起很長一截,明顯才吃了條蛇沒多久。
眼鏡王蛇吃飽了就會開始慢慢消化,通常一週後纔會覓食,這個時候會有些懶,攻擊性也不高匕蘇悅兒慢慢到了跟前,瞧見大黑已經盯着自己,便是口裡輕輕的說話,人抓了一邊的鉤杆子:“乖,大黑,幫幫忙,我帶你出去一下,給我幫個忙!”
蘇悅兒說着大黑不悅似的遊戈了身子,蘇悅兒卻靜靜的等,等他停到一處不動了,又再靠過去,再次一邊說一邊用鉤杆子試探,就這般重複循環,在第四次的時候,蘇悅兒的手順利的摸到了他的身子,繼而慢慢的順摸上前,最後把自己的胳膊都放在了大黑的身下。
“拜託幫幫忙!”蘇悅兒說着慢慢的把大黑往自己的身上移,大黑似乎明白蘇悅兒的意思,也比較自覺的開始往蘇悅兒的胳膊上盤,最後更是盤到了蘇悅兒的肩頭。
三爺嚇的就去抓門,似要摳下塊木頭來,蘇悅兒眼尖立刻用平穩的聲音說到:“別亂來,他不會傷我的,他吃的很飽,沒攻擊的慾望,你別去刺激他,他可是救你孃的郎中!”
三爺呼吸緊張中吞嚥了口水,蘇悅兒慢慢的帶着大黑到了三爺舟身邊:“它很重,我不能託着它太久,你張開手,讓它去你身上盤着,你放心,只要你不亂動的傷害它,它不會傷害你的,別顫抖,一定要自然,也別激動,它能感覺到你的情緒激動,那會讓它也激動的,來,深呼吸,平穩,好,保持住,就當它是你的寵物,是你的好朋友,是你可以信任的夥伴。”
蘇悅兒一邊說着,一邊拉上了三爺伸開的手臂,慢慢的把大黑往那邊推。大黑墨跡了下,還是過去了,畢竟孕婦的體溫略高些,而三爺先前估計嚇出了汗,竟比蘇悅兒涼一些,這夏天裡蛇也是貪涼的,自是爬了過去。
大黑過去後,蘇悅兒又折返會屋裡,不多時拿了個小布袋子出來,這就帶着三爺出了院。
家丁們瞧見三爺的樣子,自是嚇的張大了嘴,蘇悅兒叫他們讓開,親自動手掀起了簾子,讓三爺慢慢的走了進去,才放了簾芋招呼家丁們擡。
放了簾子看不到,家丁們好過許多,大奶奶又如此的不害怕,他們也就擡了,於是蘇悅兒陪着一併用勻速走會了太太的院落。
丫頭婆子們都在紛紛議論着,蘇悅兒一進院,她們都閉嘴退到了一邊,蘇悅兒怕嚇到蘇雲兒便趕緊的尋她,怕她還在這裡,左右瞧了無她,抓了婆子問了,聽說是人小解去了,就趕緊叫人守到口子上攔着別叫她過來,又叫大家都退開些,這才掀起了簾子,讓三爺下轎。
三爺一出來,丫頭們就尖叫的跑到一邊扎堆,蘇悅兒懶的管她們,反正蛇沒聽力,嚇不到的,自己先前說話,也是要大黑感覺到自己的平和狀態,相信自己沒有攻擊性。她到了三爺跟前,伸手摸上大黑的身子,順勢摸到它的脖頸處,便直接把它給搬到了自己的身上,大黑果然是懶的理會,只管四處看。
“你們等在外面。都離得遠些!”蘇悅兒簡單吩咐就進屋,叫着老婆子帶上了屋門,而後到了牀邊。
海姨太太看着蘇悅兒這般架勢,微微蹙眉,還沒開口就聽到蘇悅兒的吩咐:“我怕嚇到太太,你能否讓她睡一會?”海姨太太當即輕輕掀起了紗帳,蘇悅兒便見太太已經坐的正正的閉眼睡了,只是嘴巴還張着,依舊在急促的呼吸着發出呼呼的聲音。
“她醒着不知您將要做什麼,只會加大昏厥,我乾脆叫她睡了,免得出差錯。水也備好了!”海姨太太輕輕解釋,蘇悅兒自是感激的一笑說到:“那現在就是我的事了!”說着便帶着大黑進了牀帳。
海姨太太比較鎮定,但還是有些怕大黑,略微退了兩步,蘇悅兒一進帳子內,一直懶洋洋的大黑就忽而擡高了頭,蘇悅兒立刻伸手把大黑的七寸一捏,竟將它的腦袋往太太的頸子腋下,大腿根等淋巴處不斷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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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的身子扭了扭,忽而就張了口,於是水槍一樣的毒液開始噴濺出來,打在太太的皮膚處,竟發出了輕微的啪啪聲。
“好了,好了,辛苦你了!”蘇悅兒說着,就捏着大黑出了帳子,繼而衝出屋子,便走到角落處,將大黑給丟了進去。
大黑髮出吱吱的不悅聲,蘇悅兒卻叫丫頭們都閃到一邊去,那大黑高擡着腦袋四處的望了望後,便施着身子,慢慢的爬牆走了。蘇悅兒吐了口氣,立刻又跑了回去,把帶來的小布袋打開後,取出了一隻勾着尾巴的蠍子,而後挑了太太的手,扯掉了幾個布包,衝海姨太太問到:“我扎一下,她不會醒吧?”
“不會,沒我的暗號,她醒不了。”
“那就好。“蘇悅兒說着便把蠍子放到了太太的手上,一脫離控制的蠍子,立刻發了脾氣,揮舞了兩下鰲後,直接就把尾巴上的針勾扎進了太太的手指上。
蘇悅兒等了一秒,立刻把蠍子給拔除,而後,召出了匕首,有數了五秒後,便在她的手指上劃了口子,取掉了毒勾,這纔給她用布條包了手,而後衝海姨太太說到:“你一個,能抱太太進木桶不?”
海姨太太面有難色,蘇悅兒此時又不敢逞強,望着那個幾乎嚇傻的丫頭,她更頭疼,正要想着叫三爺進來,門外卻有了騷亂,繼而是三爺驚奇的聲音:“爹?”
蘇悅兒的眉一挑,便瞧海姨太太,海姨太太立刻輕言:“上週他就好了,只是不想讓你爲難,便不做動靜,這個時候,他只怕是擔心……”
“大兒媳婦,你婆母如何了?”門外是老爺詢問的聲音,蘇悅兒立刻言道:“公爹既然來了,就進來幫我一把!”
門當即被推開,老爺一臉的關心神情,而三爺也探頭。
“三爺迴避!”蘇悅兒說着看向老爺,白德厚便快步進來,瞧到蘇悅兒的眼神,自是順手關了門,阻隔那些探究的眼神。
“婆母應該無事,只是還需公爹幫個忙!”蘇悅兒說着讓了位置,白德厚便注意到自己的妻子竟然幾乎是裸在了牀上昏睡不醒。
“公爹不要驚,一會兒媳和您細說,還請您把太太抱起,保持平坦的姿勢,到木桶跟前去!”蘇悅兒輕聲說着,白德厚點點頭,便伸手抱了葉如意起來,可是這樣無有遮掩的也着實羞人,便叫他紅了臉。
蘇悅兒沒功夫理會這些,兩步到了木桶邊,便指揮着公爹把太太慢慢的放到了木桶裡,這便一邊動手給太太擦洗,一邊衝海姨太太說到:“勞煩你快把老爺的外衣脫了,拿去燒了,仔細些,你可別沾了毒液!”
海姨太太明白,便是過去幫忙,蘇悅兒則拿着帕子,開始給太太擦洗那些血與毒混合後,粘沾的液體。
慢慢的清洗完了,便又請公爹幫着把太太抱回了牀上,擦乾了水後,伺候着換了乾淨的衣裳,這才嘆了口氣,衝海姨太太點了頭。於是海姨太太便衝着太太輕聲說到:“花開了!”
太太的眼皮一動,人便睜了眼,別說喘息急促沒了,完全就跟睡醒了一樣,有些迷糊的左右看,結果看到了老爺便是傻住了,當下就要動手揉眼,可指頭是有傷口的,自是疼的她叫出了聲,於是門外三爺急急的問着:“如何了?”
蘇悅兒輕言道:“沒事了,三爺進來說話吧!”
門被嘩啦推開,三爺才邁步,院落裡有了紅妝的聲音:“這邊,這邊!”
蘇悅兒立刻起身走到門前,正是看到盧郎中滿頭汗的跑了來,當下就說到:“郎中快給看看,我婆母被蠍子蟄了手,勞煩你給開點驅毒的藥!”
盧郎中當下進了屋,瞧見老爺在側給欠了身,而後取了布子蓋在太太手上便給診脈。
未幾,他擰了下眉頭,而後看了眼太太的手指,待取了太太一個染指甲的布包後,便說到:“的確有中毒的跡象,但處理的及時,沒什麼大礙,不用開藥了,這位太太正好包了甲花,鳳仙花可解毒,太太無礙。”
蘇悅兒客氣的問了兩句便衝紅妝招手,紅妝自是引了他出去,並給了診金,而後叫了人送他出去,自己回了屋內,伺候在蘇悅兒身邊。
“這,這是,怎麼回事?”太太的眼盯着老爺,有些不解,蘇悅兒知道太太所問是什麼,但這些事,她怎好作答?就在此時海姨太太開了口:“夫人您這邊出了紕漏,消息傳到我院落,我便來伺候您,許是老爺在牀上躺着聽見了,心裡急,剛纔竟忽而就跑了來,言語清晰,腿腳利索,夫人您這也算因禍得福,竟把老爺給激好了!”
白家老爺此時看了眼太太道:“你如何了?”
太太看了看手,又看向蘇悅兒,才喃喃的說道:“我好像沒什麼了,就是,手疼,還有,渾身有點癢。”太太說着便不自在的扭了扭,蘇悅兒忙說到:“太太可別抓別撓,忍一忍,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就會無事了。”
太太點點頭,眼盯着蘇悅兒說到:“這是怎麼回事?”
蘇悅兒嘆了口氣便扶着紅妝,慢慢的跪地言道:“婆母再上,請罰兒媳大意之錯!”
老爺和太太一臉不解,三爺則完全歪了腦袋:“大嫂,你怎麼這麼說?難道這事摻合到你什麼不成?”
蘇悅兒低着頭說到:“若我今日不給太太送兩身衣服的話,太太就不會遭此罪了。”
“那衣服有問題?”太太反應了過來。
老爺同三爺自是等蘇悅兒說個明白的。蘇悅兒剛要開口,紅妝卻噗通下跪而言:“老爺太太請聽奴婢說,若要罰就罰奴婢,是奴婢大意,竟叫惡人做了空子,而大奶奶是一番好心,只是沒想到,陰錯陽差的害到了太太。”
老爺此時擡了手:“起來說,都起來說,人沒事,就慢慢說!”他說着便坐到了太太的牀邊,一臉平淡的神色,不急不焦。
蘇悅兒被紅妝拉了起來,咬了下脣說到:“是這樣的,我前些日子叫人做了一些棉布的衣服打算給自己穿,今日裡瞧着上了漿,覺得穿着不舒服,叫丫頭拿去過水,晚飯的時候,衣服都幹了,丫頭回來收拾,我想起許久沒給婆母問安,便過來伺候用餐,順便挑了兩身素色的一併帶來,說請婆母閒了穿,圖個舒坦涼快。卻沒想到,我一時大意,沒親自去挑,竟沒發現有人在這衣服上灑了附子粉。
“什麼?”太太挑了眉。
“是奴婢大意,奴婢不知衣服上有鬼!”紅妝立刻言語,蘇悅兒卻拉下了她的胳膊說到:“喔,讓我說!”當下衝着老爺太太,三爺他們說到:“附子粉本是一味中藥,用來治療瘡,癤以及逐寒溼、祛風痰、鎮痙是有獨特療效的,只是此物人人都知那是含有劇毒的,所以也基本都是外用附在傷處,不會服用下肚。而我們用的香粉,妝分裡則有白附子粉,孕婦是忌用的,所以像三奶奶眉夫人這等有了身孕的,也都不在用此物。”
“這些我們知道,可是我娘這是如何中了毒呢?就因爲衣服上有?”三爺不解。
“是這樣的,我手捏此衣,感覺順滑中見澀,便知有粉混入,細聞,卻聞出了不對。
附子粉本身是無味的,按說聞是聞不出來的,但我剛纔說了,妝分香粉裡也是有白附子粉的,不過是它的別類,但它們卻有共同的特點,就是遇到一答四白,或是一英七香,就會發出香氣,這一答四白是茯苓、白朮、白芷、白蘞、白檀;一英七香是粉英,沉香、青木香、雞舌香、零陵香、丁香、藿香、麝香;附子粉與他們其中之一就會產生香氣,所以我這一聞,倒聞出了端倪。”
“大嫂可否說的詳細些,我娘是因何不對?”三爺追問。
“那白附子粉只因活血,刺激宮動而被孕婦忌諱,所以大家知道避讓,可附子粉卻是毒物,無外用症用不得,自也是大家會留心的,可這衣服被人在未乾時撒了附子粉,幹後便會似落了塵土一般上有少許昏黃塵沫,想來收的人若是甩擺了衣服,自是看不出什麼問題,而這衣服一時穿到身上也不會有什麼,肌膚敏感的就是引起皮痊罷了,不敏感的,也不過輕微泛紅;但若附子粉沾身兩三個時辰不曾清洗,體內又無有毒而觸毒,反倒會使毒隨毛孔滲入進體內,引起噁心嘔吐,以及麻痹,雖不會死人,卻也令人難受。”
“這是誰動的這種心思?”葉如意挑了眉:“管它白不白,那附子粉都是害人墮胎之物,怎麼會有人加到你的衣服上去?你又沒懷孕,難道還能……諉,不對,你,你難遜……望着太太探究的眼神,蘇悅兒立刻否決:“婆母啊,下到我的衣服上,未必就是說我懷孕要害我流產啊,要知道,現在府裡可有兩個孕婦,一個是三奶奶,一個是我房裡的眉夫人,不管是哪個,我都是時常要去探看的,若是其中一個聞到了,身子弱些可就胎兒不保,若是和我有親近之舉,擦染了而不知,再吃了什麼東西……哼,只怕追究下來,我成了那個害人流產的惡人!”
“哼!”白德厚聽到此處氣的拍了下腿:“當真可惡!不知是何人所爲?”
蘇悅兒嘆了口氣:“哎,反正是府裡的人,不然衣服上如何能做手腳,我已叫人先去看住那洗曬收衣服的丫頭,事情只能慢慢查!”
“大嫂,可是我還是不懂,照您說的,我娘不是應該只泛紅或出瘡子嗎?爲何她喘息急促,話都說不了?”
蘇悅兒一笑:“那就是要多謝婆婆有愛美之心,雖然讓她很危急,卻也恰恰讓症狀更顯了!”蘇悅兒說着指了那一邊的鳳仙花的泥汁說到:“鳳仙花是拿來染指甲的,可這花還有別的功效,那就是活血化毒,一樣是孕婦忌諱的東西。先前我說了附子粉也是此種物品,附子粉乃是烏頭的子根研磨而成,一般都要煮沸或炒制去麻去毒,所以可以和別的藥物共用,但沒這層處理的附子粉,毒性很大,而鳳仙花,染甲染髮保養髮膚也是極好的東西,但遇到未處理的附子粉就會產生化學反應釋放一種新的毒素出來,造成肌體發熱,呼吸急促,最後因爲心動過速,肌體無力承載而進入體克狀態,若沒被人發現就會窒息而亡,若被人發現,也要帶毒素被自身分解排出後,纔會無事。”
“化學反應?那是什麼?休克又是什麼?”白德厚聽到一頭霧水,蘇悅兒搓槎手:“總之就是有些東西是不能在一起用的,比如,柿子不能和甘薯同吃,吃了燒心腹脹吐酸水,也不能同螃蟹共吃,否則會嘔吐腹瀉一樣!至於休克,就是,昏厥的比較深……”
“那這麼說,我剛纔已經……”太太的臉發了白。
“婆母別怕,您有丫頭再跟前伺候,您一不對,丫頭就喊了人,我雖不懂醫術,卻偏偏懂毒,所以我恰好能解!”蘇悅兒趕緊安慰,可太太卻忽然衝蘇悅兒問了一句:“那你,滅我的香做什麼?”
“哦,是這樣的,我一進來便聞的香味,按理佛家的香多是檀香,以檀香草木相佐,陪製成香,但太太所用,肯定是貴重的好香,是以沉香木屑混在其中,燃燒是香氣也散。這沉香本是溫和無毒,但是忌氣虛者用,婆母乃是氣虛的身子,遇上這香本就忌諱,又遇上這附子粉活血增熱,焉能不令太太額頭沁汗,發熱氣促呢?所以我滅香,就是要太太免得一直呼吸急促,可太太因爲已經氣促,一時緩不下來,所以,海姨太太纔會讓太太睡上片刻,一醒便忘!也就不會再氣促下去,而毒,兒媳已經給您解了,只是爲怕嚇到婆母,就請婆母不要細問。”蘇悅兒說着頷首深躬,全然的拜託之意,那葉如意也記得她憑空手上多了把刀卻是割傷的她的手,便明白有些事不是她能知道的,但這個兒媳卻無傷她的心思,自是點了頭,更對蘇悅兒照了手:“來,到我跟前來!”
蘇悅兒依言過去,剛站定,葉如意便伸手牽她,蘇悅兒忙遞手過
去,讓她抓了自己的手。
葉如意看着那胡亂抱住的手指頭,便是小心而輕慢的給她解了,帶看到已經結了血癡的劃了痕,便是一滴眼淚落了下來說到:“常言道,患難見真情,十指連心啊,那般痛,你竟毫不猶豫的爲了救我而割手,我,我……”葉如意說着當下就抽泣起來,繼而眼淚啪嗒的落,話都說不出來。
蘇悅兒未料如此,一時愣住。
她這前半輩就和弟弟相依爲命,父母的一切都在記憶深處裡淡漠如一~,所以她的親情很大程度上,是和弟弟的互相取暖,算是對父母之愛感受很少的那種,因而每每看到或聽到生活裡,父母爲了子女付出的事,便會一邊唏噓,一邊羨慕。可現在太太忽然這般落淚卻是她始料未及的,畢竟過來人的口裡,十個有八個是婆媳不和,加之她嫁進門就已經知道這個婆婆是想欺她人言卑微,所以也從沒想過能和她到一個什麼很好的關係上去,當下毫無防備到她竟哭了,便直接愣住,直到身邊的人都開始勸了,才醒悟過來。
她抽了手說到:“婆母何必激動如此?不過是劃個手指頭而已!爲母者,產子便是鬼門關上走一遭,那生時的痛,比我這可痛了許多,而爲母者產下子嗣的時候,哪個不是笑嘻嘻的望着孩子,覺得一切都值得?您是我的婆母,喊您一聲母,自當如孃親侍奉,割破個指頭也不及娘痛的多啊,您看,我這劃了手的一滴淚都沒落,得,婆母倒哭成這樣,難不成,您是非要我也哭兩聲才成?”
聽着這樣的言語,葉如意一下又噗嗤的笑了,衝着蘇悅兒嗔怪到:“我當初挑你的時候,也沒察覺到你這嘴巴真夠厲的!”
蘇悅兒見她笑了,便是翕了帕子給她擦了淚的說到:“婆母別在想這事了,鬧了一出事,雖不是好事,卻難得公爹掛心您而一急之下好了,也算大喜了!所以,我的意思,今日的事,您就別細問了,交給兒媳處理可好?畢竟要想抓出這個人來,追問拷打是不管用的,還需別的法子!”
“家主是你,一切都由你做主,你說如何就如何,我聽你的!”葉如意說着輕輕拍了蘇悅兒的手,蘇悅兒自是笑了,而此時管家卻引了那老御醫趕到了。
蘇悅兒當即招呼人進來,口裡則說着:“太太不放心,可以再問問,公爹也可讓老御醫給瞧瞧,看看有什麼不對。”
當下又是問診了一遍,結果自是一樣的,老御醫聽聞白家老爺是一時情急而行的,更是捋着鬍鬚說醫術上也記載過這樣的事,便讓太太更信了是如此,不免眼裡都透着笑。
蘇悅兒見狀便說送御醫出去,向幾位告辭,三爺也自是退了出來。她本意想順便再問問眉夫人的孕期,三爺在前怎好問,自是沒提,只叫管家取了診金送了出去後,才衝三爺點頭到:“今日謝三爺信我!”
三爺攥了手指頭:“應該的!”
蘇悅兒淺淺一笑:“三爺可有什麼和我說的?”
三爺眨眨眼,蘇悅兒見狀便轉了身,走了三步後,身後果然是三爺挽留的聲音:“大嫂留步,我想討個請,您看……”
“不行!”蘇悅兒身都不回的說到:“之前我想着你來了,我準,好歹你和她算兄妹,讓你去做人情,可是方纔卻覺得,一定不能讓你求請成功,否則,日後她越發粘着你,可就不好了!”
“大嫂,她畢竟是個女人,跪上一夜如何心 雖是夏日裡凍不到,可地涼啊,萬一……”
蘇悅兒轉身衝三爺說到:“她帶了婆子的,你以爲那婆子是擺設?只怕這會的,早就伺候過去了!祖宗房,我連個丫頭都沒放,她就是鋪牀蓋被的睡一晚上也不會有人知道的!而且,你覺得她會和雲兒一樣嗎?三爺若是操心,過兩個時辰悄悄地去,就會看到,人和人可比不得!”說着她衝三爺露出一個嘲笑的神色,轉身去了。
三爺咬了咬脣,輕輕的點了頭,繼而一笑,往自己的院落早去了。
而太太的房間裡,海姨太太也退了出去,留下太太看着老爺只脣微微抖動,似是激動不已,而老爺則看了眼太太那激動的神情說了一句話:“患難見真情,我喜歡出事後的你,不算不鬧的,纔是我的如意。”
……
蘇悅兒坐了轎子回到了院落,便聽見院落裡動靜不小,似是翻弄甩扔着東西。
她下了轎子,打發了人去,便看了眼紅妝,紅妝便先進了院落,結果就看到院子裡掛了不少燈,鶯兒正拿着雞毛撣子叉腰而立在那裡喘氣,而翠兒則被捆綁在了燈柱上,旁邊散落了不少衣服,和幾口裝衣服的箱子,卻是秋蘭在裡面翻找,口裡不斷的問着:“還有什麼地方你藏了東西?”
蘇悅兒瞧着這架勢心中奇怪,她只是叫鶯兒看着翠兒,怎麼這邊成了這樣,當下扶着紅妝趕到了近前:“你們這是做什麼?”
鶯兒聞言自是喊着奶奶,人便到了跟前,那秋蘭卻只是擡頭看了眼蘇悅兒,依舊低頭翻找。
“鶯兒,我是怎麼和你說的?這裡如今怎麼鬧成這樣?她爲何捆着?還有,我的東西怎麼全搬了出來?”
蘇悅兒不問還好,這一問,鶯兒便是激動起來,急急地說到:“奶奶,這翠兒的心,壞了!”
“怎麼了?”蘇悅兒打量着一臉紅印子的翠兒,可以想到鶯兒那雞毛撣子可沒計較落點。
“奴婢按您的意思回來,才進屋,就看到翠兒和秋蘭姐廝打在一處,原來咱們走後沒多久,秋蘭姐擔心奶奶您,便說追過去看,走到半道上,遇上幾個婆子衝她,指指點點,她便又返身回來,結果就看見您屋子裡亮着燈,翠兒在那裡翻東西。她以爲翠兒給您收拾東西,就沒理會的站在窗邊,例看見翠兒把一些小東西往箱子裡放,結果秋蘭姐便衝了進去,看到她竟給是給箱子裡面寨了詛咒您的黃籤!”鶯兒說着從地上撿起一個三角的黃籤,蘇悅兒拿到手裡一看,竟有個“死”字,再打開來瞧,只見上面寫着:胎死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