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四個字的那一刻,蘇悅兒感覺到心底都噴出火來。一她卻偏偏又把黃籤拿起來翻了翻,而後挑着眉的注意着散亂的東西,便發現在這些衣物鞋襪之間,還有一兩個黃籤。
慢慢的彎身撿起,她逐一打開,無不是這橫七扭八的四個字,蘇悅兒看着沒言語,但她的動作與表情以及表現出來的超級平靜,把翠兒倒嚇的是瑟瑟發抖,隱有牙齒碰撞的聲音。
“你放的?”蘇悅兒開了口輕問,臉上看不出慍怒,翠兒只管點頭,秋蘭卻是詫異的看向了蘇悅兒,好似對她的這個問句,充滿了不解。
“你牙齒應該沒掉,舌頭應該也沒斷,吱個聲很難嗎?”蘇悅兒說着看了眼紅妝:“椅子!”
紅妝立刻進屋撤了把椅子出來給蘇悅兒坐了,蘇悅兒便斜靠在扶手上衝着翠兒喝到:“說話!”
翠兒立刻是哭腔帶抖的言道:“奶奶,奴婢,奴婢錯了,是奴婢糊塗,是奴婢放的,您,您饒了奴婢吧!”
蘇悅兒聞言便是呵呵的笑了起來,繼而是越笑越大聲,不但把翠兒弄的驚恐不已,也把鶯兒和秋蘭都弄的渾然不解,擔心是不是把蘇悅兒給氣壞了。
“你腦子沒毛病吧?在我這裡放這些,想咒我?那也要寫點靠譜的啊,什麼,頭頂生瘡,腳底流膿之類的還差不多,你怎麼在我這裡放了這個?哦,我瞧瞧,胎死子流你可知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翠兒聞言猛的擡了頭,一臉驚色,但隨即卻又垂了頭,並無什麼辯解與反應。她這般的細微舉動落在眼裡,令蘇悅兒的眼底顯露一絲沉色,身邊的鶯兒卻已經氣憤的言到:“奶奶何許對這種沒心沒肺的人禮待?這四個字她又焉能不懂!要我說,撕爛她的嘴,看她招不招!”
“鶯兒勿躁!”蘇悅兒平淡般的說着,卻拿眼睛瞪了她一下,在鶯兒微愣間,蘇悅兒繼續說到:“翠兒,你這東西哪裡得來的,又是因何要放到我這裡的?胎死子流,如此惡毒的詛咒的確叫人生恨,但這府上的兩位孕婦,卻是眉夫人和三奶奶,我箱子裡放這種詛咒,未免錯的離譜了,究竟你是弄錯了,還是你是動的什麼心思,故意要把這東西放到我這裡,要我看到呢?”
蘇悅兒這拐了幾個彎的話,把身邊的丫頭全都弄的不明不白,也把翠兒弄的擡頭狐疑般的看着蘇悅兒道:“奶奶您這是……”
“你是我跟前的丫頭,你若咒我,總能咒到點子上!但我要是懷孕的話,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呢?而且,我自問待下人隨和,不敢說是姐妹親,但從不欺奴壓婢,因爲你們是在我跟前做事的。白府出了銀子,不管是買了你們還是僱傭着你們,都有着月例銀子,說白了,我是你們的主子,可我的裡裡外外都是你們打點和照應的,若不信你們,也未必敢交給你們,所以我相信你們個個都是品行純美的人!面對這樣惡毒的詛咒,我能想到的就是,你也許並不知情,或被人騙或被人迫,也未可知;而對我來說風馬牛不相及的這四個字,卻足以讓你餘生慘痛,
因爲憑此仗打的你雙腿盡斷,讓你苟延殘喘的活着,也不會有人說打錯了,打重了,畢竟開枝散葉的大事容不得相欺,只怕誰聽了,都會覺得你是個可怖的惡人,那你可算是這一輩子就毀了!”
蘇悅兒這話算是把各處都點到了不說,更是給了臺階,做了結局分析,於是她看到翠兒的神色幾變,便一臉平靜的說到:“現在夜深了,我沒精神和你廢話,這麼着,你回房歇着去,明早兒我再細細的問你,到時你可要告訴我,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好歹你我主僕一場,我就給你一次機會讓你說清楚這一切。”
說着她起了身衝紅妝說到:“放了她下來吧,我看她臉上有傷,身上只怕也不少,你給她尋點藥仔細的擦擦。”
蘇悅兒的交代令鶯兒激動起來,她抓着雞毛殫子就要上前勸言,卻遇到了蘇悅兒很凜冽的眼,當即又退了步回去。
紅妝將翠兒放了下來,翠兒一臉不解的看着蘇悅兒,可蘇悅兒卻不在意般的打了個哈欠,就衝她擺了手,叫她回去,人便對鶯兒和秋蘭說到:“快把我的衣服收拾收拾吧,這麼甩出來,還以爲遭了賊呢!哎,將才在太太那裡折騰了半天,要不是我鼻子靈,聞出那是附子粉,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呢!”說着她便往屋裡去,口裡似碎碎念一般的說到:“都全搬進來放着吧,明個再收拾,這都什麼時候了。”
鶯兒和秋蘭是不解的對視了一眼,只得動手開始搬東西,把一箱一箱的衣服草草的往屋裡收,而紅妝則推了吧還沒回過神的翠兒說到:“還愣着做什麼啊,走回去,我給你擦點藥,免得落下印子,以後難見人不是?”
翠兒渾噩的點頭邁步,鶯兒心中的火還沒散,自是氣哄哄的就撿起丟下的雞毛撣子要衝過去揍人,但秋蘭橫跨一步擋了她,動手按住了雞毛撣子,律她搖了頭。
“奶奶對咱們多好?她怎麼能這樣?我日日喊她翠兒姐,把她當好姐妹,她這般,我,我心裡難受!”鶯兒說着忽就哇的一下哭着趴進了秋蘭的懷裡,秋蘭則不出聲的拍了拍她。
“走吧!”紅妝催了翠兒,翠兒紅着一張臉快步的跑回了屋去。秋蘭哄了會鶯兒,鶯兒也就抽泣着自己擦了眼淚,開始幫秋蘭報東西進了屋。
放了兩箱子後,蘇悅兒才從屏風後嘆出頭來:“不用收的多細,先都拿進來纔是,翻找出來的東西,也不必忌諱,就丟到桌子上。”
秋蘭聞言點點頭照做,鶯兒則吸溜着說到:“奶奶,這不好吧,那些玩意怎麼能……”
“傻丫頭啊,別人罵你兩句豬狗不如,難道你就真正的豬狗不如了?不過是幾張寫了惡語的話罷了,何必那般較真兒呢?”蘇悅兒說着人到軟榻上一靠,有些勞累似的揉揉眉心。
“奶奶,難道,您,您沒懷孕?”鶯兒眨巴着眼睛輕聲詢問,蘇悅兒則直接擡子頭:“府裡的人難道都認爲我是有身孕的?都誰知道?”
鶯兒一愣,搖了頭:“沒沒沒!這事吧,其實也就我們猜着是,奶奶您自打回來到現在,可也一個多月了,您,您又沒來月信兒……”
蘇悅兒翻了眼:“你伺候在我身邊的,我的事你是清楚些,但有的時候也會弄錯啊,你還記得我上次來時的尷尬吧?折騰的紅玉幫我籌備,說實在的,我這事上從來就不準,做姑娘的時候,爹孃也給找了郎中,卻也沒什麼事,不痛不癢,不冷不熱的,也就隨了性兒!”
“這麼說,奶奶您沒……鶯兒一臉尷尬中夾雜着失望,蘇悅兒卻衝她一笑說到:“我又沒說我有!不過我很納悶,這段日子,秋蘭歇着,紅妝跑着,貼身伺候的人是你,我的事難道你天天的掛在嘴上到處跑馬?”
鶯兒低了頭:“是奴婢不好,想着屋裡的人只怕都心裡明白,也就當大家是知道的,結果昨個嘴快說給了翠兒,卻沒想到……”說着她朝自己臉上就甩了個巴掌,聲兒啪的,倒把旁邊有些愣神的秋蘭給驚了一下。
“行了,我又沒怪你,何必呢?總不能爲了別人的錯去抽自己啊!”蘇悅兒說着掃了眼秋蘭一笑:“你也是,怎的想起弄到外面擺起找了?還和鶯兒把人捆到那裡打!”
秋蘭抿了下脣說到:“我想讓那些不安分的人明白,翠兒在這裡,藏不住了。”
蘇悅兒聞言勾了脣角,鶯兒卻是不解的轉了頭看着秋蘭,秋蘭這才低聲說到:“其實早先那場事後我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就不大出去見人,常常躲在屋裡想着以後如何,結果我這和屋裡的就注意到翠兒經常有些發呆愣神,或是嘆氣的,似比我還心中惆悵。我細細回憶起那日裡的事,想來覺得可怕,好似我沒想如何,卻無意間做了壞事一般,便有所自責,遇上翠兒來我跟前坐,也會和她說上兩句。那時我還懊惱我害了她,畢竟她本爲我說好話,倒被捆了的,結果她總是笑笑不說什麼,人越發的不往我跟前來了。”
“她怕是心虛!”鶯兒咬了牙,眼裡頭滿是氣惱之色。
“許是吧,反正後來她也不伺候食物什麼的了,我就心裡抱歉,想着奶奶好端端的晾下了她,怕是遷怒了,便比較留心她,想着是我欠了她的,誰知這一留心便發現她時常會往院落的角落裡去,總是和魏夫人身邊的婆子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我便覺得有些不對,更加的關注她。今日裡太太那邊說出了岔子,我本是留下來和她一處的,可是我瞧着她幾次都在燒水間裡來回踱步,我便故意說我掛着您,叫她看着院子人就跑了出去,而後頓了頓我才折返回來,便瞧見翠兒在您的箱子裡寨東西。”
“你就衝進去了?”蘇悅兒擡了眼。
“沒,我本想細看會兒她塞的什麼,都放在什麼地方,結果就看着她寨了取,取了又塞的,便想着她自己怕也掙扎吧,只是很可惜,最後她還是選擇了塞進去,而鶯兒也跑了回來,我便只得衝進屋裡將她抓個正着,和她爭奪,這才把東西看的清楚,全是這些黃籤。”
“那,爲何把人捆了,又搬東西出去?”蘇悅兒捏了下耳垂。
“是我,我得知了事情,氣不過,想到奶奶又說要我回來看住她,我生氣就……“鶯兒挺着胸膛說的坦然,但秋蘭卻從她一擺手說到:“你只說要捆了她,是我叫你捆到外面去的,也是我要把東西搬出去弄的!”說完衝蘇悅兒言道:“我這麼做是因爲,這些籤絕不是她弄來的!”
蘇悅兒點點頭:“是這樣啊,不過你如何斷定?”
秋蘭到了桌邊,從其上拿了一張黃答說到:‘’這黃簽上香氣還重,顯然是今日裡纔拿到手的東西。這等咒人的東西,準備黃紙,硃砂,與麝香,雖是容易,但卻必須出府才弄的到,可是今日裡,翠兒並未出過府!”
蘇悅兒眼露讚賞,卻依舊笑問:“可是這東西是她放的啊!”
“是,我親眼看見,而且鶯兒幫我抓到她的時候,我也拆了個看,但內裡的幾個字歪七扭八的,似乎想表現出這是低賤的下等人所爲,但白府裡的人,要不就是目不識丁,要不就是有些學識,翠兒之前和我閒聊過,我便知道她來到白府之前,是個有過學識的丫頭,她家境原本不錯,不說多麼富庶,但也是請的起先生的人家,只是他父親與人生意出了變故,又欠了許多的債,便自盡而去,她孃親被債主索告,賤身爲奴,家產也變賣,而她本隨了她娘,可是她娘身子不好,半年後就病死,她也染了病,就被人丟了出來,是紅櫻姑姑見她可憐,找了郎中救
了她,便帶她入了白府,她之後操持爲奴,卻還得紅櫻姑姑照顧,可以寫字讀書,所以,我是知道她有學識的,而且我還見她刺繡圖案時,自己用筆在紙上寫了句子再拓到布上,那字跡不說清秀,卻也工整,怎麼可能如此的歪七扭八?”
“所以你斷定不是她!”
“是,我猜想或許和那每日裡和她親近的婆子有關,但這種事,若真去質問,沒什麼證據是別人,且內裡的句子被人瞧見,怕也不是奶奶所希望的,我便乾乾脆脆的將她捆了,那婆子定是看的到的,自是知道翠兒敗露,便不會再來用她……”
蘇悅兒籲出一口氣:“聰明,有見解,但是你有沒想過,你封了她一條路,就會有別的路可以走!你看的到這條,別的你看的到嗎?”
秋蘭猛然擡頭,在看了蘇悅兒兩秒後便是立刻就跪了:“奴婢糊塗!奴婢……哎,我,我……”
“行了,起來吧,我不是怪你們自作主張,我是想提醒你們,你們中了招!”蘇悅兒說着示意鶯兒拉了秋蘭起來,自己則把那黃籤拿在手裡:“其實,這是個一石三鳥的毒計!”
鶯兒立刻和秋蘭對視,蘇悅兒便輕聲的說到:“幾個黃籤咒罷了,真的能咒到人嗎?若要下咒暗傷,那是降頭,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因何會傻的叫人看見?說白了,它的存在就是試!”
“試?”秋蘭眯縫了眼:“試什麼?”
“還能什麼?若你是個懷孕的人,瞧到這個會如何?”蘇悅兒把黃簽在兩人面前擺了擺,鶯兒自是耿了脖子:“那我定是撕爛她的嘴,打到她體無完膚!”
“你呢?”
“自是與她算賬的。”秋蘭垂了眼皮。
“這不就節了,所以這第一就是要試我的反應,若我看到這個,會如何?大發雷霆就是不打自招!可我偃旗息鼓不做聲,也還是承認我有孕在身,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叫他們看不清楚我要做什麼!”
蘇悅兒的話一出來,秋蘭的眼裡立刻有了驚喜:“那麼說,奶奶您……”
蘇悅兒一笑:“有還是沒有、這個你們不用操心!”說着她把黃籤一放:“第二,便是這東西出現在翠兒的手裡,若我有孕不查,必是會被其內的麝香所害,那麼出了事後,查下來,誰放的呢?有人會背鍋是一,有人則得利纔是真!”
“真是用心良苦!”秋蘭聞言咬了牙,鶯兒則皺着眉頭說到:“那三呢?是什麼?”
蘇悅兒卻冷笑:“還能是什麼,若是你知道有人對你揮舞拳頭你便會躲,若你知道她要害你,自然是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處,又怎麼會注意到背後有沒有人,正慢慢的,一點一點的靠近你,慢慢的對你下刀呢?所以第三就是聲東擊西,欲蓋彌彰!”
“這麼說,有人要害奶奶?”鶯兒的眉都提了起來,而秋蘭則是懊惱的搖頭:“我真是糊塗,如今這般不成了打草驚蛇嗎?怕是下手的人會換別的路子來了!”
蘇悅兒笑言:“不錯,所以我說你們中了招,等於是告訴對方我的情況了不是?”
“那奶奶現在怎麼辦?”鶯兒已經臉有急色:“都是我不好,多嘴的和翠兒提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怪你,而且現在也不是件壞事,她可以給我下套,我也可以給她下套啊!”蘇悅兒說着衝秋蘭和鶯兒勾了手指:“你們記住,打明天起,對翠兒不必面露兇色,相反只要對她表示出同情的神色就好,親切待她如往昔!”
“奶奶您這是……”鶯兒不解。
“她對我一石三鳥,我對她也可以啊?”蘇悅兒輕笑。
“您想拿翠兒做刀?”秋蘭擠壓了眉,明顯在思索。蘇悅兒則點點頭:“做賊者心虛,我要她們變成熱鍋上的螞蟻,自亂陣腳!”
她蘇悅兒別的不在行,殺人最在行,但身爲殺手,也有一門功課要修,那就是心理學,不但對自己的心理調整有助力,更重要的是去了解被殺目標的心理,以輔助自己完成計劃。但這個心理學中更有一類是殺手們最喜歡研詩的課程:心理逼視與傾壓!
只要是動物都會有求生本能,而人是有思想的,是高等動物,這個求生本能會更強,這使得很多人對環境特別敏感。當殺手出現在他的周圍,生命的防禦體系會出現警告,敏感的人就會感覺到,所以殺手們被要求如何壓住自己的殺氣,已保證行動的成功率。
蘇悅兒自是學習了,也就會明白恐懼是什麼,這種懼怕的情感信息素,很大程度上都是心理折射,所以她也就熟悉了心理逼視和傾軋,說白了,就是如何讓你恐懼,讓你發出生命警告。
她的想法很簡單,用翠兒亂了他們的葬腳。
“可是奶奶,您叫我回來看住翠兒,這又是……”
蘇悅兒衝鶯兒說到:“太太中了毒,因爲那衣服上有附子粉,但這衣服今日裡處理過的人就是翠兒了,所以當時我以爲是翠兒做了手腳,那麼我沒出事,太太出事,便是暴漏了行蹤,自然是要落荒而逃的,我才叫你趕緊回來看住她,但如今這麼一出,可見翠兒並不知情,還忙着在這裡放這個,只怕太太那邊的事,應該是,另一齣戲!”
“另一出?”鶯兒轉了眼:“這府裡還能有幾岔人?知道您懷孕的也就是咱們這些人,難道還有人漏了氣去?”說着她看向了秋蘭,卻搖頭,想到紅妝,也知不會,最後只能看自己。
繼而衝蘇悅兒正經的言道:“奶奶,您信我,我可再沒和別人說過!”
“傻丫頭,不信你我在這裡廢話什麼?”蘇悅兒說着摸了下巴:“只怕是那邊也對我起了意……”
“難道是眉夫人?”秋蘭眯了眼。
“是不是的,只有看她們的表現了。”蘇悅兒說着一笑:“來,我告訴你們如何做!”
……
清早,蘇悅兒沒賴牀,晨間的嘔意讓她早早的爬了起來,吐了一氣後,倒也就壓過去了,只喝着清水靠在軟榻上,胡亂翻着賬冊。
這是紅妝在她害喜結束後見她無睡意纔給她的,說是葛紅託人帶來的,是關於碼頭的賬冊。
“翠兒的反應如何?”
“我在那裡待了大約一個時辰就回去睡了,這一個時辰裡,她幾次問我,她將會如何,我沒說,只叫她好自爲之,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來找奶奶您。”紅妝收拾了東西,便給蘇悅兒送來熱帕子,蘇悅兒擦了擦臉說到:“叫那幾個人多注意她們的神情,以及反應。”
“這個自然省得,可是奶奶,翠兒的事您壓着不做處理,太太哪邊呢?”
“我怎麼沒處理?不處理就是最好的處理!”蘇悅兒笑了一下衝紅妝說到:“回頭去問問紅櫻吧,看看她心裡有沒適合翠兒的人,有的話,也就一併嫁了好了!”
“奶奶真是大方,竟容的下?”紅妝說着眼有擔憂:‘’奶奶,您昨個聞了附子粉,又摸了帶麝香的黃籤,您可真是膽大!”
“我拿來那麼大的膽子,還不是有神草給護着!”蘇悅兒說着一笑伸手撫了肚子。
昨個大爺與她恩愛後,便給她細細說了神草之效,她才明白大爺的苦心,不單單是要她有孕,而是要她可以安安穩穩的有孕,因爲那神草的護體之效,相當於是給她加了個防護罩,可以抵禦懷孕初期,也就是前三個月的一切危機,而三個月後,則因爲神力全部消耗掉了,也就沒了保護,那時她還是要小心,縱然毒可以轉嫁給周和安,但別的卻是隻能自己小心。也因此蘇悅兒的心底已經做了一個安排,那就是務必在她三個月的身孕前,把這些麻煩給解決掉!
“您看我要不要叫人去煽風點火?”紅妝小心詢問。
“可以啊,不如……”蘇悅兒正要說呢,紅妝轉了頭,蘇悅兒也聽到了動靜便閉了口,結果很快翠兒出現在門邊輕聲問着:“奶奶可醒着?”
屋內點了燈,醒不醒的自是明擺着的,蘇悅兒當即衝紅妝點了頭,紅妝便去打開了丹,讓翠兒進了屋。
翠兒雙眼紅腫,眼圈下有淡青色,顯然是一眼未睡兼有哭泣,蘇悅兒瞧了她一眼擺手:“坐吧,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關係的。”
翠兒所來自是要說的,如今她心裡惶恐不安如何敢坐?自是直接跪地言道:“奶奶,奴婢想了一夜,奴婢來給您認錯!”
蘇悅兒不言語,只慢慢的喝水,那翠兒見奶奶不言語,便匍在地上言到:“是奴婢糊塗,那香媽媽知道奴婢鍾情於,於海二爺,便願意爲奴婢保媒讓奴婢給海二爺做妾。奴婢起先沒理會,當她說笑,但她應了別人的事,樣樣都成,奴婢就,就糊塗的去找了她,她便要我給,給魏夫人聽消息。後來,奴婢從鶯兒的口裡知道了奶奶您有孕的消息,一時糊塗就說給了魏夫人,想,想拿這個來成了我的親事。
可是昨個早上我去給衣服過水遇到了香媽媽,她便說我哄她,要我驗證這消息是不是真的。”
“你就想到了這法子?”蘇悅兒問的很隨意,語調也十分的平和。
“沒,奴婢不敢便回來了,結果沒想到,中午的時候魏夫人和眉夫人竟鬧出了事,奶奶您去處理了後,香媽媽來找了我,說是,說是眉夫人那般不給魏夫人臉面,她便弄了那些黃籤給我,叫我放到您的箱子裡,櫃子裡,說是要嫁禍給眉夫人,叫她好看!當時她還打開了一個給我看,裡面寫的不是您昨個看的那四個字,寫的是,是……”
“說!”
“主母死!”翠兒說着哆嗦的看了蘇悅兒一眼,見蘇悅兒並沒什麼激動地反應,便詫異的繼續說到:“當時和我說的是,我放在您的箱子裡,她會放些在魏夫人的箱子裡,那麼奶奶您發現了,就說是眉夫人給了我五十兩銀子要我做的,查下來,我最多是被攆出府,她們會正好把我弄到城主府上,再撮合了我和海二爺的親事,而魏夫人也就不必再被一個妾那般,輕視。”
蘇悅兒聞言一笑:“可是裡面不是‘主母死’啊!你說,她們到底是想嫁禍給眉夫人呢,還是想嫁禍給你?又或者說,想你做個稀裡糊塗的替死鬼呢?”
“這……“翠兒答不上來,她一晚上也沒能想明白這個,而此時院裡有了動靜,紅妝便迎了出去,未幾拿了封信進來:“奶奶,是驛站的信!”
蘇悅兒詫異的接過,打開來一看,卻蹙眉的把信給了紅妝,心裡直嘆氣:哎,這個節骨眼上,大老爺可丁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