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兒跟着乳母去小廳,這纔算見識了世家大宅究竟有多大。
大早上的去大廳,七繞八拐的轉了半天,如今回到自己的院裡去個小廳,竟也走了有差不多五分鐘的路,使她不得不暗歎地主家就是地大啊。
這整個白府似乎上上下下分着不少院啊房的,如今她所在的院房位於整個白府東側,而那小廳就是這個遠房裡議事談話的地兒。蘇悅兒才順着乳母的手指看清楚小廳所在,就看到七八個丫頭還有婆子正立在廳前。
蘇悅兒端着架子進了小廳,此刻廳內的右手頭椅上坐着一位模樣俊美的少婦,而她旁邊的椅子上都沒坐人,倒有兩個打扮看起來有所不同的小婦人分別立在椅子後面,說丫鬟不是丫鬟,說婆子不是婆子的,叫人訝異。
蘇悅兒目不斜視的坐上正中大椅,就有丫頭知趣的送上茶與瓜果。
乳母在旁輕咳了一聲,便開了口:“大奶奶來了,各房見禮吧!”
張媽的話一出,兩個丫頭婆子分不清的小婦人忙是繞到廳正中,從湊來的丫頭手裡端了茶,這便照規矩行禮。
“妾周氏雲秀。”
“妾何氏嬋娟。”
“給大奶奶敬茶!”
兩個人異口同聲說了,這邊高舉了茶福了身,倒沒跪,這便使的蘇悅兒心中一愣:不對啊,不是這敬茶都要跪的嘛,我可老老實實的跪了一個早上,未必你們不用跪?
蘇悅兒沒出聲也沒接茶,只擡眼打量着眼前的兩個人,稱自己是周氏的,個頭略高,人比較丰韻,模樣倒不是多俊美,卻看起來極爲大方。而稱何氏的這位嬌小些,話音也柔,那皮膚極爲白皙,模樣也要比周氏水靈些。
蘇悅兒掃了眼秋蘭,見她一臉不待見的怒目瞧着兩位小妾,便知道這兩位的確對自己不敬,故而她乾脆不吱聲的端了茶,好似無人一般的慢慢飲了起來。
蘇悅兒不做動作,秋蘭的下巴漸漸昂起,可張媽卻是不由的撇了嘴,最後輕咳了一聲道:“周姨娘和何姨娘給大奶奶敬茶!”
乳母廢話似的喊了一句,卻是催着蘇悅兒,可蘇悅兒雖是不清楚古代種種門規,但是有一條卻明白,這當妻的要是軟弱無能,只會被妾小瞧了去,故而她依舊不動聲色的坐着慢慢的喝茶,看兩位福身捧茶的能不能鋼下去!
兩個妾其實早就頓不住了,但畢竟是白家原本的大丫頭出身,故而十分清楚這白家處處的規矩與內情。當下她們見乳孃一聲催,大奶奶還不動彈,這便對視一眼,一起把眼瞟向了還在右邊大椅上坐着的那位。
那女子此時也瞥眼看她們兩個,微微的擡了下小指,立時兩個姨娘便跪了下來,一起大聲說着:“妾向大奶奶敬茶!”
蘇悅兒雖是捧着茶慢條斯理的喝着,卻早是用餘光注意着右手邊的那位,瞧着架勢也明白這位就該是那個什麼黴夫人,姐姐是什麼貴妃的。如今一瞧人家動動指頭,這面前的兩位就跪了,便是明白,這三位現在已經是統一戰線不說,這位黴夫人顯然已經把這一房的事,是捏在手裡的。
兩個姨娘都跪了,照理蘇悅兒也該接茶了,可蘇悅兒依舊不動,還是喝着她的茶,這下別說兩個姨娘納悶,就連秋蘭也詫異的看向自家小姐,不過在瞧到自家小姐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後,倒又繼續忙着用眼神去鄙視兩個姨娘去了。
張媽見大奶奶不接茶,心知這當妻的瞧見妾都想立規矩,可是太太交代了她在跟前介紹,總不能陪着站着不動吧,便挪了一步到了蘇悅兒的近親,賠了笑的說到:“大奶奶,兩位姨娘給您敬茶,您是不是……”
“張媽,您急?”蘇悅兒掛笑而問,問的乳孃一愣搖了頭:“不急啊!”
“張媽要是着急,我就不留您了,若是不急就多等會吧。今個要見房裡人,都是姐姐妹妹的不老少,我聽着可是有三房的,如今卻只來了兩個,何必急呢?多等等吧!”蘇悅兒說着將手裡的茶碗一放,便伸手從瓜果盤子裡摸了個蜜橘出來。
她一動作,立刻身後的丫頭自覺上來拿過幫她剝了,蘇悅兒衝她微微一笑,心說這怕是七星級的服務了。
“大奶奶容稟,大房這邊共有三位妾室,今兒,都是齊了的。”張媽心裡明白大奶奶是愣裝自己眼瞎,只能接了話,順便手往那右邊一擺開了口:“這位是眉夫人,也是大爺房裡人。”
蘇悅兒看了她一眼:“張媽,別開玩笑,白家可是世家,大門大戶的規矩可細着呢,若是大爺的妾室安能見我這個妻,還敢坐着?這怕是哪位親戚家的吧?”
張媽嘴一撇不好言語,那眉夫人倒是一笑冷哼了一聲:“哼,姐姐這話是拐着彎說我呢吧,我是大爺的妾沒錯,但我可是東方家的嫡女,堂堂的二小姐,我姐姐可是貴妃娘娘,你未必還要我向你跪下敬茶不成?”
蘇悅兒聞言故作驚訝的瞧了瞧那位眉夫人,然後眨巴眨巴眼開了口:“這裡是白家不是?”
“大奶奶問的奇怪,這裡自然是白家啊,未必您連嫁到誰家都不知道?”眉夫人不但長得不錯,這口舌也十分伶俐,聽到大奶奶這麼問,當下便嗆上一句。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好歹我是大紅花轎接進來的,就算我想弄錯都不成啊,倒是你,二門進來的,似乎還不知道這裡是白家吧?”
蘇悅兒一句話出去,立刻刺到了眉夫人,當下她眉一挑:“你怎麼說話的?”
“嘖嘖,我有說錯嗎?若你知道這是白家,就該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做人講的就是本分,講的就是規矩,尤其我們白家,更是不能丟了規矩。我若沒記錯,你是大爺的妾吧?這有哪個妾見了夫人不跪的?”
“你少拿這個壓我,我可是東方家的二小姐,我姐姐可是……”
“貴妃娘娘不是嗎?我知道,你犯不着一遍一遍的強調,她是貴妃沒錯,但是與你何干?你還是白家的妾啊!若是照你的意思,你姐姐是貴妃就能不跪妻,那是不是你見着老祖宗都不用跪?又或者你見到大爺,還要叫大爺跪你不成?”蘇悅兒說着一嗓子高喝:“張媽,白家規矩裡是不是寫了若姐姐是貴妃,做妾的就能不跪妻?”
張媽這被點的,只能搖頭:“瞧大奶奶問的,這別說白家,哪家哪戶也沒寫這規矩啊。”
蘇悅兒點點頭,當下瞧着眉夫人說到:“你耳朵不好使嗎?還是說你腿腳不便,要我叫兩個人扶着你跪下敬茶?”
“你!”眉夫人聞言氣的站了起來:“我東方秀眉自打進了白家的門,還沒誰敢給我閒氣受!就是大爺也不曾向你這般辱我,我……”
“辱你?我照規矩等你敬茶,好將你視作姐妹,你倒說我辱你,看來眉夫人是不想做大爺的妾了?既如此,那你也不用敬茶行禮了,我這就去老祖宗那回一聲,將你送到附近的什麼安啊堂啊,頤養天年去!”說着蘇悅兒便起身而立,做樣子要邁步。
這下別說乳孃驚了,那眉夫人也是愣了。
“大奶奶,您喜怒,眉夫人也是一時糊塗……”張媽說着回頭看向眉夫人:“眉夫人,您還是快點敬茶吧,若是因此鬧到老太太哪裡去,您這會的可沾不到好處!”
張媽這話說的可真透亮,聽的蘇悅兒心中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好一個這會沾不到好處,當真是明白這頭三天里老祖宗會向着我。
眉夫人此刻見張媽都這麼明示了,也知道真鬧到老太太前,自己是免不了一跪的,畢竟白家的規矩不是白立的,就算平時別人讓着,但這是敬茶,還真誰都幫不到自己,只能悻悻的走到廳中端了茶,學樣的往地上一跪,隨隨便便的送了茶:“大奶奶喝茶!”
蘇悅兒見眉夫人跪了,便也坐了回去,但還是不接茶,反倒冷冷的瞧着她。
東方秀眉等了半天不見蘇月兒接茶,眉也挑了起來:“大奶奶喝茶!”這五個字說的就跟咬着人骨頭似的。蘇悅兒冷笑一下:“我沒聽錯吧,這是在敬茶嗎?我怎麼覺得你倒是在吩咐我喝茶似的?”
“你!”
“妾就要有個妾樣!沒大沒小,成何體統?”蘇悅兒說着衝那東方秀眉一瞪眼,手便作勢是將橘子子丟在桌上,卻偏是順手將先前丟的倒掃了兩顆入手。
東方秀眉咬着牙,只得擡了手高舉過頂:“大奶奶請喝茶!”
“誰請我喝啊?”
“妾,東方氏秀眉,請大奶奶喝茶!”葉如眉咬着牙的說了請,蘇悅兒這才笑着伸手接了茶喝了,放了杯子慢慢的說到:“這纔對嘛,在白家就要知道規矩,免得叫人笑話!”
東方如眉哼了一聲自己就站了起來,反正茶已經敬了,她也不用受這份氣,當下便衝蘇悅兒說到:“你今日這般辱我,就是欺負我們東方家,你等着,我一準……”
“告訴你貴妃姐姐是不是?”蘇悅兒冷哼一聲:“你就少生事吧,你當初那般不知羞恥的與大爺私奔,是你自己把自己從妻變成妾的,你怪誰去?你要是不嫌丟人你就鬧吧,看看到最後是東方家丟臉大些還是白家?”
“你!哼!”眉夫人當下腳一跺,人便往外衝,而蘇悅兒脣角一笑,看着她邁步就要過門檻,便將一手一個的橘子子朝着眉夫人的膝蓋和腳踝一先一後的射了過去。
身爲殺手,不一定要用刀,只要她想,身邊一切可用的東西都能被開發成兇器。向以前,她就用這樣的方式將小釘子和玻璃碎片射進過目標的口腔以及肺葉,從而一擊斃命。今日裡她彈射之時也是並不留情的,先是一顆打在膝蓋,使她腿軟而倒,被看作是門檻絆倒摔個撲爬的假象,繼而再一顆打在她揚起的左腳腳踝處,令她腳骨碎裂。
眉夫人當下便是一聲慘叫撲爬在地上,繼而便是抱着自己的腳踝殺豬一樣的大叫。蘇悅兒立刻一臉的關心的跟着丫頭婆子們湊過去,人卻趁機用腳把那兩顆兇器給踢到一邊去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來人啊,快擡東方姨娘回房,去門房上打個招呼,請大夫來瞧瞧!”蘇悅兒高聲吩咐着,立刻丫頭家丁的都忙活起來,轉瞬也就把人給擡走了。
蘇悅兒此時一轉身瞧着兩位姨娘還跪在地上,便走到跟前,把兩人的茶都喝了一口,叫了秋蘭贈禮後,才親手扶了她們兩個起來:“我這人不愛爲難人,但家裡規矩卻不能不尊。你們今日是跪的久了些,但我也沒辦法,都是那眉夫人鬧騰的,好了,你們快坐了吧,孩子們也是等久了,乳孃叫孩子們進來吧!”
乳孃應着立刻出去了,蘇悅兒卻心中暗道:和我鬥?你當你是SUPERWOMEN!惹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