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52章 高等武士

“今晚的月色真不錯,要不我陪你走走吧。”

“走個屁,差點命都沒了,你這蠢貨。”

“好好的又罵人,我又沒招惹你。”

“蠢貨,蠢貨,蠢貨!我就罵了,怎麼樣。”

“沒什麼,我就隨便說說。”

白小竹無奈地嘆了口氣,拽着少浪劍一步不停地離開了城東區。直到過了十字街口,進入富貴名流聚居的城西區,白小竹方纔長鬆了一口氣,人一鬆懈下來,頓覺腿腳綿軟無力,一步路也走不了了,於是就在路邊的茶棚坐了下來,她擡起頭怔怔地望着少浪劍:“你知道你今晚有多險嗎?”

少浪劍收斂笑容,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這一趟餘弦堂之行絕非送一擔瓜果這麼簡單,這背後暗藏着一樁大秘密,自己無形中被人當棋子用了,差點白白丟了一條命。

“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我沒見着她的面,卻仍嚇得渾身是汗。”

少浪劍用溼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汗其實早已乾透,他的額頭如今是涼的嚇人。白小竹冷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你真是命大,她就是個怪物。”

啊!少浪劍吃了一驚,不是爲了明夫人,而是因爲白小竹。白小竹看似大大咧咧,說話口無遮攔,沒輕沒重,但其實外粗裡秀,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她當着自己的面如此詆譭明夫人絕非是一時興起,而是心中淤積的憤懣達到了極點,無法抑制才脫口而出的。

“你不信,哼,你是沒吃過她的虧,所以我說你命真大。前年,她亡夫忌日,伯父派周管家去祭奠,周管家是個老成持重的人,不過是說了句她不願聽的話,她就惱了,說周總管笑話她是個寡婦,硬是把周總管的一條膀子斬了。”

這個悲慘的故事少浪劍也有所耳聞,只是以前他一直以爲是假的。“周總管說了句什麼話?惹她發這麼大火?”少浪劍回憶起自己在餘弦堂時的情形,忍不住心都攢成了一團。“能有什麼,周總管不過是說了句要她保重身體的客套話,什麼現在就你一個人,更要保重身體之類,他那樣一個老成持重的人,怎麼會亂說話?”

這話少浪劍信,這些世家豪門的總管哪個不是熟透人情世故的人精,豈能連幾句應景的客套話也會說錯?錯不在周總管,就在那個脾氣古怪的老婆子身上。

“當日石城的石默春師伯也在,那麼多人替周總管求情,都挽不回她的心意,硬是當着幾百人的面把他的一條胳膊砍了。周總管是我們白家的外親,論輩分我還要叫他一聲舅舅呢。論親疏,比你這個蘇門弟子可近多了。”

少浪劍汗出如漿,不停地擦自己的臉:“謝謝你冒險前來救我。”

“冒險前來?”白小竹似乎聽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頓時眉花眼笑起來。

“那可不是,若今晚我觸怒了她被殺,恰巧你又來了,她一時殺的興起,保不齊連你也一塊殺了呢。反正殺一個是充軍,殺兩個也是充軍。”

白小竹咯咯笑道:“殺我?哈哈哈,不會。她只是脾氣古怪,人又不傻,她殺你,蘇師叔、衣娘娘不會把她怎麼樣,她要殺我,你讓她試試看。”

少浪劍愣怔了一下,訕訕笑道:“那倒也是,你有父母兄弟,又是白家子弟,她若敢傷你一根寒毛,必有人爲你出頭。我嘛,的確是犯不着爲我而結怨於她。”

“哎呀,好了,男子漢大丈夫的學什麼小兒女傷風悲秋的,她若真殺了你,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你可要說話算話。”

“放心好啦,我白小竹說話算話,決不食言。你呢,若有人傷害我,你會怎樣?”

“我?當然,這個,自然要,你明白的。”

白小竹一拍桌子,杏眼圓瞪:“我不明白,說!”

“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少浪劍淡淡說過,取出一錠小銀會了茶錢。

“這還差不多。不過……”白小竹忽然一瞪眼:“你要瘋啊,喝碗茶,給這麼錢!”

少浪劍乾笑兩聲:“不光是茶錢,還有,這張桌子。”

話音剛落,橫在二人中間的茶桌便轟然倒塌了,方纔白小

竹哪一拍着實力道驚人,這張古老的木桌早已四分五裂,少浪劍手腳並用撐住了一半,另一半卻再也無能爲力。

……

驗招這一環節比之前面的其他環節難度都大,申請人先要抽籤分組進行三輪淘汰賽,累計積分綜合評估後優勝者進入下一個環節,淘汰者只好打點包裹準備回家。

三輪淘汰賽已經進行了一輪,現在是第二輪,三個對手中,白小竹最怵跟吳克恭對陣,吳家四兄弟勤、儉、恭、讓,爲人都很古板,修爲都很高深。尤其這個吳克恭,論古板爲諸兄弟之最,論修爲也是諸兄弟中最高的。白小竹一想到要被他打的滿地找牙,心裡就抓狂,眼下腳不幸被桌子砸傷,正好給了她一個退賽的理由,她誇張地在腳上纏了七八十道繃帶,聲稱自己因傷不能上場,要求延期,被鑑證方拒絕後,便順勢提出要退出鑑證。

桌子砸傷腳當然是個藉口,也只能是個藉口,而且是個很拙劣的藉口,那張轟然倒塌的木桌的確是砸着了她的腳,但只是蹭破了點皮,絕沒有傷筋動骨。白小竹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便對一干來勸慰她的好友哭訴說,自己不能繼續參加鑑證,腳上的傷不是重點,心裡的傷纔是根源,自己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去救某人,結果他卻恩將仇報,眼看着桌子要塌,自己把腳撤了,卻不招呼她,害的她腳傷心更痛,再無心思參加什麼鑑證了。

腳上的傷是看得見的,心裡的傷卻是摸不着的,衆人信了她的話。

衆人繼續深挖這個傷她心的“某人”是誰,少浪劍很快便浮出水面。

少浪劍不明白自己爲何突然就成了衆矢之的,若是自己最近做了什麼得罪人的事,那就是跟某人開玩笑時沒輕沒重過了頭,可這也不能作爲自己成爲衆矢之的理由啊,這太牽強,太不公平。

當然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公平,自己受點委屈也沒什麼,爲了她死都不惜,又何懼一點委屈?但若自己背了這個黑鍋,只能縱容她藉機耍賴退出鑑證,那會耽誤了她的前程的。雖然少浪劍也知道這個所謂的前程,人家自己也未必在乎,但事情由自己而出,他不能縱容她就這麼墮落下去。

不得已,他只得厚着臉皮請卿雨秋出來勸和。卿雨秋是驗招一環的最大贏家,她霸氣十足地擊敗了所有的競爭者,並將試手的四名鑑證師也逼到了牆角,迫使主事者不得不出面干涉,請她高擡貴手,好歹給天武會留點顏面。

此項鑑證尚未結束,她就已經被內定爲第一名,眼下正是閒的無聊。

因爲連佩運的事,白小竹對卿雨秋充滿了敵意,不過卿雨秋年紀比她大,心智更加成熟,自然不會計較白小竹的小孩子脾氣。連佩運經常在她面前提起少浪劍,言語之間對其讚賞有加,愛屋及烏,卿雨秋對這個蘇門弟子印象也不錯,加之她也不想白小竹就這麼憊賴毀了前程,便決定勉爲其難,親自出馬說服白小竹。

白小竹對卿雨秋本來就有些抗拒,得知她是少浪劍請來的救兵,心裡就更加抗拒,冷言冷語,冷嘲熱諷,若非腳“腫”的太厲害,她早就拂袖而去,根本連她的面都不願意見。

卿雨秋年輕一些的時候也是有名的“混世魔王”,有的是手段對付這個白小竹這個“小混世魔”,她強拘着白小竹不讓走,任她又哭又鬧又叫,就是不放。白小竹很快被她折騰的沒脾氣了,只好軟語求和。

卿雨秋軟硬不吃,直到白小竹徹底服軟,肯坐下來聽她講道理,一遍講不通就講兩遍,兩遍聽不進去就講三遍,直到白小竹能把她的話聽進去爲算。

二人本是脾氣相投的好姐妹,卻因連佩運的事而生出隔膜,如今卿雨秋主動放下身段,捅破了那層膜,重新又贏回了白小竹的信任,待二人之間那點可笑的心結一解開,白小竹便立即投入卿雨秋的懷抱,把心裡的“所有委屈”一股腦地傾訴出來。

卿雨秋聽完白小竹的傾訴,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出來,她一把摟過白小竹道:“傻妹妹,這算什麼,小孩子過家家嗎。”白小竹惱道:“就知道不該跟你說,還在這笑話人,你到底是站哪邊的。”卿雨秋強忍住笑,正色勸道:“他年紀還小,不懂得心疼人,這不

奇怪,但這並不代表他心裡就沒有你。”

白小竹哼哼道:“年紀小不懂疼人,所以你就找連堡主。”

卿雨秋並不迴避這個問題,她盯着白小竹的眼睛,看的白小竹紅着臉心虛地低下了頭。

“你對佩運的感情究竟是男女之愛,還是幼妹對長兄的崇敬之情?”“自然是男女之愛,我又不是小孩子。”“那他可曾爲你做過什麼特別的事嗎,可曾給過你什麼特別的承諾嗎;在你身陷囚籠無法自拔時,他可曾給過你真誠的建議;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他可曾費盡心力,甚至不惜充傻、裝楞、扮醜來討你歡心,又或者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是否會奮不顧身地去救護你,就算把性命丟了也在乎不惜。”

白小竹沉默了。

“他給過我承諾,他承諾要一生一世守護着我;我自陷囚籠無力自拔時,他三上南嶺來勸解我,幫我脫離泥海,重回正道。我心情鬱悶時,他願意放下堡主之尊爲我逗趣。我被仇敵追殺,他不惜性命的保護我,幫我化解恩仇,替我遮風擋雨,這些他都爲我做了,他爲你做了嗎?”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誰稀罕他,誰稀罕他了?”

晶瑩的淚珠順着白小竹的臉龐滾滾落下,她嘴上強硬,心裡卻已生怯,她於今才知道,自己對連佩運的“愛”只是一廂情願,人家早已尋到真愛,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可愛的小妹妹在敷衍,又何嘗真的把她當成愛侶?她是在不知不覺間闖入了別人的世界,差點攪出了一場亂子來。

“雨秋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白小竹強作鎮定,卿雨秋卻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來,她一把摟過白小竹,笑道:“行啦,我的傻妹妹,這與你何干,要怪也怪他,見着你貌美如花就心猿意馬。”白小竹用力地在她腿上拍了一掌,橫眉立目:“再胡說八道,我就惱啦。”

卿雨秋忙賠笑說不敢,趁機又勸道:“依我看,那個人雖然有些事做的很豬頭,但心裡還是在乎你的,我聽說你昨晚把他關在屋外一整夜,他都沒有離開。”

白小竹得意洋洋:“這算什麼,他害我腳受傷,不該向我賠罪嗎?”

卿雨秋笑道:“該,應該。我還聽說昨晚他去餘弦堂給明夫人送瓜果,你一聽就闖了過去,還差點跟龍會忠、餘華薪他們打起來,你這是因爲什麼?你可曾想過,你會不會爲了第二個人去惹……”卿雨秋說到這,做賊似的左右瞧了瞧,壓低了嗓音說出後面五個字:“那個瘋婆子。”

白小竹撲哧一笑,眼珠子骨碌轉了轉,方道:“我去也不是爲了他,只不過我覺得就那麼白白的讓他死了怪可惜的。”卿雨秋笑道:“還要裝,你若心裡沒有他,豈肯跑過去闖這禍?”白小竹道:“都說不是啦,我就是隨便過去看看,沒想救他。”卿雨秋道:“你就繼續嘴硬吧,不管你自己承認不承認,你心裡已經有了他,他心裡也有你。易得無價寶,難覓有情郎,遇到了一個好人,千萬別錯過了。”白小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洽:“你說這麼多,我全沒聽見。我只當他是兄弟,沒想過別的事。什麼男女之愛啊,那是你們這個年齡該琢磨的事,跟我有什麼想幹,人家還小呢。”

卿雨秋道:“還小呢,別人似你這麼大的時候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別學姐,姐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正後悔呢。”白小竹道:“就算嫁人,那我也不能嫁他呀,那多尷尬,我什麼糗事他都知道,以後一吵架他就翻出來,我豈非要煩死。”

卿雨秋惡狠狠地在她額頭上點了一指:“你就接着作吧,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

白小竹大大咧咧道:“將來是將來,將來再說吧。”

因爲卿雨秋的開導,白小竹因爲腳傷而生的怨氣煙消雲散,她的腳只是稍稍有些青腫,根本就不礙比賽什麼事,心結一開,白小竹“帶傷上陣”,雖然最終仍惜敗於吳克恭,卻贏得了其他兩場的勝利,最終驚險過關。

能過這一關的,至少是三等武士。

三等以上的武士又被稱之爲高等武士,自有鑑證大會起,所有的高等武士加起來也不過區區萬人,他們大都有着不錯的前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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