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湖坊位於太子東宮的東面。環境十分的清幽。
這天,小淘和侯嶽早早的吃過早飯,就來到了東湖坊。那徐氏嫁的男人叫田八,浮浪人出身,天生神力,據說年輕時那在長安一帶也是有名的了,手下有一大幫子的馬仔,等閒人都不敢惹他,不過,如他這般好勇鬥狠的,那得罪的人自然不少,後來叫人挑斷了手筋,雖說冶好,但再也沒有以前的勇力,後來他娘子看着跟他沒好日子過,就跟着一個外地的商人跑了,於是屬於田八的輝煌也就過去了,好在他原來手下的那幫馬仔有好幾個挺有出息的,倒是對田八還挺照顧,幫田八謀了一份看坊門的差事,若不是田八好賭的話。其實他的日子也不會過太差的,看的門就是這東湖坊的坊門。
侯嶽和小淘一進坊門,跟在後面的侯貴指着一個蹲在樹陰下喝着酒的中年漢子道:“那就是田八。”
這時,一個老坊兵過來問道:“兩位找誰?”
“就找他。”侯嶽指了指那在樹陰下喝酒的田八,那坊兵呵呵一笑:“原來是找田爺的,他一個人正喝的沒勁呢,你這回找他,準被他拉了喝酒,不過,我告訴,他那酒不是人喝的,比馬尿還不如。”
“去去去……一邊兒去。”這時,那田八拿着酒壺過來,說話的時候嘴裡噴出一股子酒酸味兒,那酒實在是夠劣的。
“你們找我?我不認識你們。”田八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對年輕夫婦,穿着普通,但那衣服的料子似乎不錯,男的文氣,女的俏麗大方,田八那眼睛不由的眯了起來,盯着小淘直看,侯嶽重重一咳,田八在回過神來:“說吧,找我倒底有什麼事?”田八帶着醉意道。
“我們是來看巧姐的。”侯嶽道。
“噢……找她,那跟我沒關係。”田八的音拖的長長的,聽的侯嶽直想拿拳頭揍他。那田八一轉身又拿着酒壺回到樹陰下的大青石上坐着,橫躺了下來。還架着兩腿,晃噹噹的唱着難聽的調子。
侯嶽也懶得在理他,他本來就不是來找田八,只不過剛纔,那個老坊兵問話,周圍氣氛很有緊滯感,這才點了田八的名,這會兒便帶着小淘進了左手第四條巷子。
“我怎麼覺得不對啊,這東湖坊怎麼進出查的這麼嚴,坊兵也好象比別的坊要多出不少。”小淘回過頭,看了看剛纔過來的坊門處,三三兩兩的,聊天喝酒,看着似乎跟別的坊的坊兵沒什麼區別,但那偶爾掃過來的眼神,卻讓人有背心發寒的感覺。
“你也看出來了,這東湖坊很怪異,你別看那些人三三兩兩,似乎沒個樣子,可你仔細看他們站立的步代,都是蓄勢待發之勢。而這些人身上的氣息都衝滿了血腥味,我可以斷定這些人,是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只是這樣的人,怎麼會在一個坊裡做坊兵呢,太奇怪了。”侯嶽抓着頭道。
兩夫妻不得其解,不過,這似乎跟他們也沒關係。
“就是這裡了。”前面帶路的侯嶽提着一戶人家道,然後上前拍屋子的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婆,她叫三婆,是季爹幫季衡請的,那季衡平日大多數時候是呆在作坊裡,便請了三婆同巧姐做陪。
進了門,巧姐看到小淘和侯嶽,便一臉高興的張羅着茶水。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個小男孩,這應該就是蘇老爺的獨子,蘇東哥,按年歲來說,這孩子應該比小丑丫大一歲,可看他那樣子,瘦瘦小小的,似乎比小丑丫還小些似的,此時他緊緊的跟着巧姐,扯着巧姐的衣襬,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可憐兮兮。
小淘便連忙拿了糕點出來。然後便同巧姐坐着聊天,問問近況,又問了季衡,才知季衡一大早就去了季家作坊。這陣子好幾家的大戶要辦喜事,傢俱作坊正趕着貨,正說着,門又開了,卻看徐氏走了進來,正拿臉朝屋裡張望,看到小淘和侯嶽,卻又趕快的退了回去。
東哥看到了,便拿了一塊點心小跑的出來,巧姐也跟着出去,過了一會兒,回來,卻吩咐三婆送一小袋子米過去。
那三婆嘀咕了幾句:“自家都快沒米下鍋了,偏還要做那好人。”巧姐在一邊說着好話,那三婆纔不甘不願的送去,小淘在邊上看着,這徐氏的日子頗不好過,不由感嘆,一份好好的家業被人謀了,一個好好的家庭,如今四分五裂,何必。
再看三婆那樣子,怕是巧姐家的米缸也要空了。便低低的吩咐了侯貴幾句,讓他等下回去後,從家裡的倉庫裡拿出米油給巧姐這邊送來。
季衡不在,侯嶽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便催了小淘回去。巧姐將二人送出屋,出了門,卻聽坊市裡鼓響,許多人往坊市邊去,一問之下,才知,今日有高僧玄奘法師在東湖坊講經。
高僧玄奘?豈不就是西遊記裡唐僧的原形。兩夫妻相視一眼,這個牛人可不能不見識一下,於是兩夫妻便也夾在人羣裡朝那坊市走去。
坊市北邊的空地上,搭了一個高臺,臺上,一張長几,一個香爐,那幾前盤腿坐着一個青年和尚,面容清秀中透着詳和,淡淡的笑容如拂過之春風,眼神清朗,卻如那秋月,帶着一種透人心的清冷。
小淘嘀嘀咕咕的,難怪那西遊記裡面,那唐僧引得諸多女妖怪要以身相許,這皮相着實不錯。
“我到覺得他這個聲音不做那動物世界的主持人真是可惜。”侯嶽也低聲的道。卻引來周圍人羣的白眼,人人都專心聽着經,唯獨這夫妻倆嘀嘀咕咕,自然惹人白眼了,侯嶽只好摸了摸鼻子,拉了小淘到一邊,反正他們又不是虔誠的佛教徒,就不跟大夥兒搶位置,兩人退到一邊的一個茶攤上。
“夷……”這時,小淘突然有些奇怪的叫了起來。
“怎麼了?”侯嶽一手護着小淘,也順着小淘視線的方向看去,卻在不遠的牆角處,看到一個十分熟悉的人,燕雲十八騎的小十八,當年在永和田莊的時候,這小十八奉了羅藝的命令跟侯嶽打過交道。只是他此時不是應該在幽州大營,跑長安來幹什麼,再看他一身的打扮,卻是坊兵的打扮,這就更奇怪了,堂堂的燕雲鐵騎怎麼跑到這東湖坊來當坊兵,這也太匪議所思了。
正奇怪着。卻意外的看到李家三兄弟,太子居中,秦王居左,齊王居右,三人正有說有笑的,這三人之間實則劍拔弩張,可這外表看來,卻是一派兄弟相親相愛,三人由侍衛開路,到了事先準備好的桌前坐下,更有人,讓了茶水,顯然也是來聽玄奘講經的。
這時,不遠的小十八又躲進了牆角,等過一會兒,他露出身形的時候,那手上似乎多了一個圓筒似的東西,這時侯嶽的臉色有些白了。
“你在這裡坐下,我去打個招呼。”侯嶽說着,將小淘按坐在茶攤的椅子上,然後轉身,撥開人羣,快速的朝小十八走去,小十八有一項絕計是吹箭,侯嶽纔想起在柳城的時候聽那羅志超說過,太子手下的可達志說是爲了增加東宮屬衛,從羅藝手下要了一支三百多人的幽雲鐵衛,現在想來,小十八必然是這三百幽雲鐵衛中的一員,而他此時,帶着吹箭,那目的……侯嶽雖然不願這麼想,但理智卻告訴他,小十八的目標很可能是秦王。
“小十八,你不呆幽州大營,跑長安來幹什麼,到了長安也不來看我,那可是不夠朋友。”侯嶽狀似大咧咧的衝到小十八面前,一拳擂了他的胸道。
侯嶽第一次如此大聲的說話,那聲音甚至蓋過了臺上玄奘講經的聲音。
小十八也沒想到侯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一下就叫破了自己的來歷,不由的有些苦笑,不錯,今天他的目標正是秦王,甚至整個坊都嚴密的控制了起來,打心眼裡,小十八不願做這等暗殺的勾當,但他做爲一個軍人,卻是上有命,下必行。只是現在他的形跡已被叫破,這計劃還要繼續下去不,不由的轉過臉,看了不遠三人坐的臺子。
氣氛立時詭異了起來,小淘剛纔還以爲侯嶽是真的要跟小十八打招呼,畢竟碰到熟人,打個招呼是正常的,可現在看看現場的形勢,遠遠的,不同方向,十幾個坊兵正暗暗的朝侯嶽那處逼近,再結合之前進坊時的那種違和感,也明白,怕是碰上暗殺局了,心裡是又擔心又氣惱,你侯嶽瘦巴巴的身板,逞什麼能,腦中思緒急轉,便也撥開人羣走過去,走到侯嶽身邊,似乎是拉家常似的對小十八道:“小十八,聽說你成親,可是帶着新娘子來走親戚,呵呵,隔天帶弟妹來我家,這個見面禮嫂子可是不能少的。”
小淘說着,一手暗暗的抓住侯嶽的胳膊,她可以感到侯嶽和一身肌肉都繃緊着,自己的手心也不由的冒着汗,不遠處,她已經看到齊王元吉的手正緊緊的握着身邊的劍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身陷局中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