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5月5日夜晚,隆美爾踏着軟綿綿的沙灘在海邊徘徊,不時望着漆黑的海面。參謀長與兩個女軍官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翹首以待。海水,輕輕地撫摸着細軟的沙灘,發出溫柔的“刷刷”聲,海風清新而又涼爽。半個小時前,隆美爾收到德軍潛水艇的長波信號,元首即將在這裡登岸。
無獨有偶。在離隆美爾以西十公里的馬特魯海面上,一艘英國潛艇在狂風駭浪中浮出海面,英國水兵解下艇上的橡皮艇划向海岸。兩名事先潛入馬特魯的英國特務在岸上用手電發出三長兩短的燈光訊號,在黑暗中引導突擊隊員的橡皮船靠岸。
18個人全身被浪花溼透了,帶隊的凱斯中校再次檢查了隊員們的裝備後,重新整隊走上山崗,向隆美爾的那座意大利人的小屋子直奔而去。
爬到那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兩名德軍士兵不緊不慢地巡邏,一輛半履帶指揮車停在小石屋前的平地上。兩個英國特種兵舉起裝有消音器的英77步槍,在兩聲兒童玩具槍低沉的砰砰聲中,德軍巡邏兵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英國工兵切斷了通往小石屋與外界的電話線,正打算衝進去,聽到裡面隱約傳來說話聲。
凱斯中校聽得真切:有人提到隆美爾的名字,看來主要目標就在裡面。他們此行的任務是暗殺隆美爾,但如果能把他綁架到英國展覽,那是多麼愜意的事情、又是舉世震驚的戰功啊?女王親自會給他頒發維多利亞勳章的。
中校熱血沸騰,正想帶隊衝進去,聽到引擎聲由遠而近,一輛裝甲車正向這邊駛來,炮光掠過他們臉上。一個士兵向裝甲車開了一槍,他一腳踢開門,幾顆手榴彈越過他的頭頂甩到裡面。火光照亮了暗夜,爆炸聲在寂靜的夜空傳到幾公里以外的海灘。一個愛爾蘭士兵操縱火焰噴射器,一條火龍把小石屋吞噬。
“撤!”凱斯中校命令道。他的副手建議摟草打兔子,順便把那輛裝甲車也解決掉,凱斯中校則滿足於幹掉了隆美爾的虛幻中,像驚弓之鳥一般,帶着隊伍向海灘狂奔。
大事之成敗往往取決於一些細枝末節。如果凱斯中校聽從副手的建議,也許會改變歷史的走向。那輛裝甲車上不僅僅坐着他們刺殺的目標——隆美爾將軍,還坐着權傾歐洲、統治歐洲4萬萬民衆的第三帝國元首。
隆美爾在海灘等待元首。李德這次希臘之行搞得神秘兮兮的,他乘坐潛艇回到非洲,不在馬特魯港口下船,而是像英國特種兵一樣,用橡皮艇把他送到岸邊,他和鮑曼下船時全身溼漉漉的,雙腳剛踏到岸邊,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隆美爾向一臉狼狽的元首敬禮,冉妮亞與麗達上前掏出毛巾爭相爲他擦臉,隆美爾的參謀長替鮑曼擦試臉上的海水。冉妮亞問道:“希臘的事情處理妥了嗎?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元首煩躁地回答:“不該打聽的別亂打聽。”冉妮亞討了個沒趣,氣咻咻地抽回了擦了一半的手帕,咕嘟道:“有什麼了不起,出門也不帶我們,害得我們在這裡等了好幾天。”
麗達把元首扶上裝甲車,大家向山崗進發,走到半山腰時,隆美爾驚訝地看到他的臨時指揮部升騰起一股火焰,半秒後聽到爆炸和槍聲,又見一條火舌把石房吞噬。看見十來個戴着鋼盔的德國人從山坡的那一面衝上來,向逃跑的英國人追擊。
冉妮亞一把拉開元首,用車載機槍向英國人長點射,好幾個英國人倒在地上。那個使火焰噴射器的英軍上士燃料箱中彈,猝然變成一團火球,他的大部分身子氣化了,只留下一灘焦黑的碎骨。
德國人經過站在平地上的那輛半履帶指揮車向山下追擊,麗達跳下車,衝上一輛裝甲車駕駛室,招呼幾個德國兵上車,亡命般地向英國人衝去。英國兵四散而逃,她一氣衝到海灘邊,車上的德國兵用機槍向潛艇掃射。
潛艇渾身飛濺着火星下潛了,機槍子彈一直到潛艇的潛望鏡沒入水裡時還在對着旋窩射擊。麗達與隨後趕來的冉妮亞在海邊唾胸頓足:“炮呀,只要有一門炮,它們跑不了啦,哎。”
大家原路返回。半路上看到凱斯中校的前胸中了顆12.7毫米重機槍彈,鮮血汩汩地流出來,轉眼間滲到砂子裡。隆美爾正在那裡怒不可遏,因爲他發現刺客沒有佩戴任何可以識別他們爲敵人的標記,這明顯違背了陸戰法。
隆美爾與元首商議了幾句,還是命令用全部軍禮給凱斯舉行基督教葬禮。他還命令他的牧師從託布魯港趕來參加這個儀式。用柏樹做成十字架,放在英國和德國死者的墓上,並命令種植柏樹,以資紀念。他的最後一個姿態是:他下令爲葬禮和凱斯的墓地拍攝照片,以參謀長的名義送給這個青年突擊隊員的父母。
其後的兩天中,非洲軍團中散佈着隆美爾陣亡的假消息,暗地裡參謀長爲元首和隆美爾尋找到新的司令部:位於一塊高地的一座古堡。警衛連的士兵們一邊驚喜地望着元首,一邊連夜佈置新司令部。天線架設起來了,用石塊堵塞了倒塌的牆,地窯被改建成防空洞,幾輛坦克被開進挖掘的坑裡,加以僞裝後,只露出75毫米炮和車載機槍。
隆美爾向元首彙報了一週來的戰果:英第7裝甲師又一次遭受重創,第3皇家騎炮團和皇家陸軍補給與運輸勤務隊以及野戰醫院被德軍圍殲,但來自富卡的英第1裝甲師衝破了德軍的防線,把第1皇家坦克團救出德軍包圍圈,“沙漠之鼠”的師部也再一次逃脫了德軍的魔掌。
馬特魯前線的德軍士兵們每人領到了一水壺淡水,這是士兵們二天的所有用水。這裡所需的大部分水從歐洲大陸運來,水的缺乏讓非洲軍團的進攻大打折扣,元首親臨前線只能短期鼓舞士兵,但無法補充士兵們流汗造成的水分損失。
李德與隆美爾站到古堡頂上,望遠鏡裡一片模糊,在揚起的沖天沙塵中隱約可見坦克的蹤跡。安德里的裝甲偵察營沿着海濱公路向東前進,卡明斯基的俄國旅從沙漠迂迴,後面跟着整個22裝甲師。而中路的德軍24師已穿越利比亞高原,前出到富卡與阿拉曼之間。
5月7日晚上10時,一千多門大炮暴風雨般狂轟了十五分種之後,步兵發起猛攻,像玩具一般的掃雷小坦克轟隆隆駛向吉尼高地,但到半路上全部被送上了西天,工兵和步兵衝上前,用探雷器和刺刀挖出剩餘地雷。
5月8日凌晨,安德里的團沿着工兵忙碌了整個晚上開闢出的雷區通道小心翼翼地前進,卡明斯基的俄式坦克碾壓過米泰里亞嶺,然後沿着自南向北的駱駝道路插向阿拉曼,一場坦克戰隨即爆發。
坦克,整整五百五十輛坦克。在阿拉曼以南二十公里的一塊砂礫地上,英軍第1裝甲師的200輛瓦倫丁和M3格蘭特坦克以阿拉曼爲圓心,圍繞成半圓形環形防線,安德里的200輛50毫米炮的Ⅲ號坦克和75毫米長管炮的Ⅳ號坦克從西面擺開衝向英軍,卡明斯基的100輛T34和50輛T26像一把尖刀席捲而來。
德軍轟炸機盡最大可能支援地面部隊,英國飛機也不顧一切地向德軍縱隊投彈掃射。大地在爆炸,空氣在燃燒,天空中彈雨劃出熾熱的弧線,靠近大海的地方一些海鳥紛紛墜地,煙幕和沙塵嗆得人喘不過氣來,紫日在沖天的煙塵中若隱若現。
一發37毫米流彈蹭過安德里的T34坦克鑽進一簇蕨類植物裡爆炸,炸起的塵粒打在他臉上,一團綠草罩在他軍帽上,活像戴個綠帽子。
他大罵了一聲,看到煙幕中鑽出一輛美國M3格蘭特坦克高大的身影。他命令坦克快速轉到格蘭特坦克側面,使它安裝在車體上的50毫米主炮無法瞄準他。等到格蘭特挪動身軀,調節射界時,安德里一炮正中它的前甲板上,在不到100米的距離內,穿甲彈擊穿了前裝甲,M3的前部升騰起一股黑煙,一個乘員上半截身子剛鑽出炮塔,被機槍打爬在炮塔上。
“安德里,告訴你現在的位置。”隆美爾的聲音。安德里剛拿起授話器,在一聲沉悶的巨響聲中,一股熱浪從坦克底部涌到炮塔裡,鐵片在坦克車內飛濺,他的左腳掌彷彿讓人猛擊了一下,一陣鑽心的痛感讓授話器從手中脫落,耳機裡響着隆美爾的呼喚:“安德里,爲什麼不回答?元首在問你呢。”
安德里閉着上雙眼唏噓了一會兒,感到左腿失去了知覺,他大聲呼喊救護兵,正巧,一輛印着紅十字的救護裝甲車向他駛過來,一個大塊頭救護兵爬上坦克,把他往外拉,突然他一頭撲到他頭上,剛拖出半截的安德里被按回炮塔裡,使他有機會目睹車裡的慘境:駕駛員被反坦克地雷炸成一堆爛泥,炮手、裝填手和電機員疊牀架屋,成了一堆糾纏不清的爛肉,也正是他們無意間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掩護了他。所幸坦克沒有爆炸,大概油箱裡沒油了。
炮聲不絕,煙霧瀰漫,坦克一輛接一輛爆炸,周圍所見之處至少有七輛坦克在燃燒,一輛Ⅳ號坦克燃起熊熊大火,殉爆底朝天甩到地上的炮塔裡也在着火,火舌恬拭着炮塔裡的半具屍體,發出金屬的焦臭和人體的焦香。
安德里被拉出炮塔後嚎叫起來,他以爲他的左腿從此報廢了,直到救護兵說,只是一塊地雷破片嵌入腳掌時才住嘴。一個非常熟悉的奚落聲在頭頂響起來:“嗨,你哭的聲音怎麼這麼難聽呀?我要是你的話,一頭扎進海里。安德里,你他媽每次都要鬧點動靜,你羞不羞呀?”
安德里哭喪着臉擡起頭,看到卡明斯基半個身子爬在炮塔上一臉鄙視地俯視着他。安德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了,連嗔帶罵着:“俄國佬,你替老子指揮,如果你把我的部隊都打光了,我要你的命。哎喲,我成瘸子了,。”
卡明斯基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對救護兵連罵帶趕:“看什麼看?把這個倒黴鬼趕快送到後方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他一手叉腰,一手對着話筒喊叫:“所有人聽着,仗不是這樣打的。全體都有,各自後退五公里。迅速脫離戰場。再說一遍:德軍偵察團聽我指揮,火速脫離戰場。”
德軍和俄軍火速往後退去,一些失去戰車的德軍坦克兵從煙霧中鑽出來,追趕着爬上就近的坦克。對空聯絡組迅速打開標識,一直在空中梭巡的德軍飛機接到地面指令後對着還留在煙霧中的坦克大開殺戒,英軍坦克和少數尚未撤離的德軍坦克成了一具具火炬。
“坦克,前進——”卡明斯基一聲令下,坦克捲起沙塵向東疾駛,把戰場上的英軍坦克留給空軍,後方古堡中的元首和隆美爾不斷聽到卡明斯基風格的命令:“德國佬,你把坦克開到那裡?什麼?阿拉曼?那裡有你媽呀?往東開,開上馬爾比亞道,我們離亞歷山大港只有90公里了。”
卡明斯基的神氣十足只持續了兩個小時,德俄坦克浩浩蕩蕩行進在海濱道路上,卡明斯基不斷打氣:“我的勇士們,我們已推進30公里,我的坦克離亞歷山大只有60公里了,那裡有數不清的姑娘和美酒,當然還有讓你喝個飽的水。”他使勁嚥了一口唾沫,舔了下乾渴的嘴脣,嘶啞着嗓子喊道:“今晚在亞歷山大吃晚飯嘍,加快速度呀,你們德國坦克能不能快點?誰造的小腳女人?”
沒有任何預兆,打頭的三輛意大利坦克幾秒內變成了三團火球,“散開——”卡明斯基爲時過晚地發佈命令。這段路左面是海,右面是山崖,坦克、裝甲車、大炮和運輸車輛像一條蜿蜒十公里的長蟲,擁擠在公路上。
卡明斯基叫苦不迭,命令後隊變前隊全速後撤,已經是正月十五貼門神——晚了半月啦。成百發炮彈拖着尾焰咂過來了,長長的車隊成了一條扭曲的火龍,幾分鐘後,車隊成了被斬成數截的百足長蟲,蠕動着橫衝直撞卻無法逃脫。
大批英國蚊式轟炸機瞬間飛抵戰場。這是英國德?哈維蘭公司生產的一款雙發動機轟炸機,機身結構以木材爲主,這種集轟炸、戰鬥、偵察、教練、聯絡、反潛於一身的木頭飛機曾活躍在地域廣闊的歐亞戰線上,是當時聞名四海的名機。現在,二十多架蚊子飛臨到德俄軍的頭頂上,每架蚊子把4顆227千克的炸彈扔到公路上,直炸得人仰馬翻,狼奔豕突。
卡明斯基不願被動捱揍,他命令所有的T34坦克倒入路堤,炮手們把炮口搖到最大仰角,把坦克炮當成76.2毫米高炮,竟然也揍下了兩架木頭飛機,這也算是垂死掙扎了。
在30公里外的古堡指揮部裡,元首近乎超脫地聽着卡明斯基的部隊遭到英軍阻截的消息。英國第1裝甲師利用天塹,巧妙地構築了陣地,竟然瞞過了德軍飛機。
現在該元首親自出馬了。在元首到希臘、隆美爾等待給養的間歇期間,德軍第1軍的兩個師在元首的督促下日夜兼程,第11坦克師從更南面的卡塔臘盆地順着巴雷爾小道向東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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