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達憤憤地道:“儘管朝廷三令五申,那些府衙官員也是陽奉陰違,以前無論什麼年景,都有相當糧草提供,這兩年也沒什麼特別的災害,收成較往年也還將就,可軍餉被劫,他們卻一推再推。媽的,我們殺上門搶他娘算了。”
君玉苦笑着搖了搖頭,心裡卻暗道:“說不得真要走這條絕路了。”
在朝廷下令的初期,各級府衙也勉強湊出了一小批糧草送來,但是,西北各地也有瘟疫,常年征戰十室九空,經各府衙大小官員搜刮過後,要指望地方財政拿出十萬大軍的軍餉,無異於癡人說夢。
忙碌了一天後,回到帳營裡已是深夜。君玉疲乏地坐在椅子上,只感覺到內心裡一種異常深刻的疲倦之意。
自從入主鳳凰寨開始,幾年下來,填滿思緒的無不是戰爭、戰場,這一瞬間,她突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厭惡戰爭,厭惡這種無止境的人與人之間的廝殺和搏鬥。
自胡族大軍被孟元敬和朱渝追逐千里趕到邊境之外後,東北邊境已經逐漸平定;而孟元敬在福建一帶抗擊倭寇也已經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君玉暗思,如果能過得了瘟疫和軍餉被劫這雙重大難,一定全力以赴擊潰真穆貼爾,早日結束這種令人厭惡的搏殺的生涯。
只是,這劫難,一時之間,卻又如何才能解決?心裡那種疲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君玉突然覺得有些惶恐,不禁閉上了眼睛,想讓心緒平定下來,再爲迫在眉睫的困難找出解決辦法。
第二天一早,忽報送來一批糧草和大批草『藥』。
君玉立刻迎了出去,卻見這批糧草雖然不過三日之需,卻也無異於雪中送炭。
尤其是那批鄰省來的草『藥』中,更有諸多各地收購的稀缺的大黃,對於瘟疫橫行的西北大軍更是天大的好事。
君玉大喜,看那押送糧草的領頭人,正是駐地大臣府邸中的一名重要衛士,秦小樓幾度出行,都有這名衛士的身影。這糧草和草『藥』,敢情是秦小樓和聖宮籌集來的。
駐地大臣歷來都是協助聖宮,如果沒有聖宮的默許和支持,也不能籌集出如此巨大的一筆糧草。聖宮從來不輕易捲入任何邊境戰爭,這次,赤巴和夏奧卻一再派出醫術高明的僧人到軍中給予援助,實在是不易之至。
君玉道:“勞煩各位了,回去後還請替君某多謝秦大人。”
那衛士道:“秦大人十分擔心元帥,但礙於種種原因不能親自前來,他要小人轉告元帥,他正在極力想辦法,籌集到糧草後,會立刻送來。”
君玉點頭,再次致謝。
當天,君玉和周以達等將領再次詳細清點糧草,發現無論怎麼精打細算,也不過維持10日而已。好在那批草『藥』的帶來,不僅立時有了充足的湯劑,更讓惶恐不安的軍心鎮定了一大半。
議事完畢,夜已經深去,君玉坐在營帳裡,心裡又涌起那股對戰爭越來越強烈的厭惡之意。此次白如暉前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說在羅羅的努力經營下,鳳凰寨的書院已經初具規模。
組建書院,受文習武,這不僅是她母親生前的心願,也是君玉自己的一個心願。
如果戰爭能儘快結束,那該多好?!
君玉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儘管心裡十分疲乏,卻一直無法安然睡去。
似夢似醒之間,忽然聽得一陣十分奇怪的聲音。
君玉站起身,那奇怪的聲音再次響在耳邊。君玉不假思索,立刻出門,循了那聲音而去。
此時,天『色』已經微明,君玉感覺中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居然是拓桑。她再無疑『惑』,立刻向門口的兩名衛士簡單交代了幾句,自己悄然跟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