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原泰清?”政清趕忙搖了搖頭:“在下兄弟三人,分別是政清、顯清和勝清,就是沒有個叫泰清的。”
“我明白了,”小宮山晴勝微微頷首,表情嚴肅地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情報便落實了,殿下,請恕在下無禮,從晴勝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您滯留在水口城的一門親族和家臣可能都已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你這是什麼意思?!”大田原政清被小宮山晴勝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殿下切勿驚慌,且聽在下細細道來。”小宮山晴勝爲政清沏上茶水,緩緩地說道:“就在令尊向右府遞交《知行奉還書》後不久,在下便接到命令,要求派遣忍者去大田原城探查虛實,當然,只是探查這是否是個圈套,並沒有其他意思。起初的一個月裡,忍者回報並未發現異常,在下也準備向伏見請示取消監視,沒曾想,就在三天前,也就是在下從上野返回駿河的途中,突然接到中忍的急報,說是大田原家與鄰近大名發生了衝突,不足一日,水口城便被攻克,空置的大田原城也被領內的豪族接管了,第二天,便有地頭在附近村落張貼告示,說是大田原氏的家督之位由令尊的次子大田原泰清繼承,同時,爲了緩和與周邊大名的矛盾,割讓三千石的領地給大關、佐野、成田三家,並且將大俵氏的家督大俵光泰迎爲嗣子,將來可繼承大田原氏的家業。”
“一派胡言!”大田原政清一拳打在榻榻米上,整個地面彷彿都爲之顫抖,只見他紅着眼眶、撕咬着嘴脣喊道:“本家根本就沒有大田原泰清這個人,而且大俵氏的當主是大俵清泰,那個大俵光泰只是清泰的嫡子,大關、佐野、成田…這一定是他們的陰謀,對。沒錯,他們一定是趁我和家父不在,出兵佔領了大田原,並且擁立了個傀儡爲家督,以此實現他們吞併本家的野心!”
小宮山晴勝也被政清這番過激反應嚇了一跳,連忙安撫道:“您說大俵氏的當主是大俵清泰,而據我所知,現在大田原氏所謂的家督叫做泰清,這兩位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清泰之所以將大俵氏當主之位交給嫡子。恐怕也是爲了掩人耳目吧。”
“肯定是這樣,”大田原政清義憤填膺地回答道:“當年本家宿老小倉光顯打算興兵討伐大俵氏,雖然最後因爲德川家的介入而功虧一簣,但從那時起,大俵清泰便對本家懷恨在心,更希望藉助內府的支持取本家而代之,不錯,若非如此,內府也不會在江戶設計陷害本家。家父也就不會慘死了。”
“慘死?令尊他…”小宮山晴勝欲言又止,通過政清的隻言片語,他大體能猜出在江戶發生了什麼事。
晴勝的話無疑戳到了大田原政清的傷心處,接下來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以及對德川家康的咒罵和對本家安危的深深擔憂。
小宮山晴勝雖然料到德川家康會使用奸詐的手段對付大田原氏,但他沒想到,那隻老狐狸竟能如此翻臉不認人,將髒水全潑在大田原身上。自己最終坐收漁翁之利,說不佩服那是假的,這般手段也只有老謀深算的家康才能運用得如此恰到好處吧
。
“小宮山殿下。還請您爲在下做主!”敘述完在江戶的遭遇,大田原政清再也忍耐不住內心的悲憤和羞恥,重重地向晴勝拜伏下去,希望他能幫助大田原氏恢復家名。
“殿下切莫如此,”小宮山晴勝將政清扶起,頗爲無奈地說道:“你都說了,這件事內府是幕後黑手,既然這樣,單憑在下的能力又能爲你做些什麼呢?”
“難道我要眼睜睜看着家名被他人盜取,居城被逆侵佔奪麼?”大田原政清淚光閃爍,實在不敢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小宮山晴勝搖了搖頭:“殿下無需悲觀,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就是不知道您是否能接受。”
“只要能奪回家名,哪怕是賠上在下這條命,也是在所不辭!”大田原政清再次叩拜下去。
“殿下嚴重了,您非但不用搭上性命,反而要好好保護自己,你要明白,現在大田原氏很有可能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小宮山晴勝繼續說道:“您現在要做的,就是隨我回伏見面見右府,如今的日本,也就只有右府能和德川家康抗衡一二了。”
“右府真的願意爲了在下和德川家康翻臉麼?”大田原政清顯然有些不相信,自己只是一個落魄的大名,秀保怎麼說都不會意氣用事吧。
其實晴勝所說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自己尚在德川家的勢力範圍邊緣,當然不能有什麼大動作,只有回到近畿,將這件事交由秀保處理,興許還能有挽回的機會,即便暫時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和德川家康翻臉,但是隻要大田原政清活着,那就多了一個日後對德川家動武的口實,這對於如今相當敏感的兩家關係來說,無疑更有利於秀保掌握主動。
大田原政清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急迫了,於是立即轉移話題,恭敬地詢問道:“小宮山殿下,您覺得何時上路妥當些?”
“看到門外的那幫忍者了麼?”晴勝微笑道:“他們全是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召來戶隱忍,足足有八十人之衆,有了他們的護佑,無論何時上路都不用爲安全擔憂。”
“那我就放心了,到底是右府財力雄厚,像吾等這樣的小名,即便是僱傭忍者,最多也不過數人,哪能動輒近百人啊。”大田原政清破涕爲笑,一臉諂媚地看着小宮山晴勝。
“話雖這麼說,可現在畢竟是關鍵時刻,以服部半藏的能力,追查到你的下落並非難事,因此,吾等索性天亮啓程吧。”小宮山晴勝斟酌了許久方纔作出決定,畢竟他也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明白了,在下這就去收拾行李,天一亮我便隨殿下返回伏見。”大田原政清躬身行禮,見晴勝也有些睏意,便準備起身離開廂房。
“有敵情,還請大人留在屋內!”正當政清準備拉開房門,一段渾厚的聲音伴隨着刀劍撞擊的聲響從門外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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