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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辰。
祁皓月一直待在鳳子墨的房間裡閉目修習內功,也在一旁守着他。因此,鳳子墨一睜開眼睛,他便已經回過了頭,一臉關切。
醒來的鳳子墨一睜眼,眸光便異常清明,絲毫沒有剛睡醒時的迷濛。感受到身邊熟悉的氣息,他也沒做聲,只是坐了起來,靜靜地揉了揉額角。
今兒個他的精神頭着實比昨日好了太多,昨晚也因爲有祁皓月守着而休息得不錯。
將旁邊座位上搭放的深紫色廣袖長袍遞給鳳子墨,祁皓月看着他的目光帶着淡淡的關切:“怎麼樣?”
微微頷首,鳳子墨站起來,伸手接過衣袍,將之穿好,纔回答道:“比昨日好上不少。”
從枕頭旁邊拿出他昨日佩戴的銀白色鎏金邊的半截面具戴好,好生將牀鋪好,鳳子墨才坐到牀前放置的椅子上,接過祁皓月遞過來的暖茶一飲而盡。
“等一會兒的比試,你們打算怎麼做?”沒一會兒,便有侍女端來早上的飯菜,一臉恭敬地問過有無什麼需要,便退下了。
因着事先同霍鋒盟主報備過,侍女拿來的是飯菜也是五人份的。而此時,祁皓辰也抱着他的星辰劍走了進來,後頭跟着祁*與秋書雅。
仔細觀察了秋書雅一下子,鳳子墨才點了點頭:“氣色恢復得不錯。”
昨日秋書雅是受了驚,但也因爲在現代便有過見識而受驚不大,祁皓月給她開了一個壓驚的方子,她再好生睡上一覺,這氣色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應是朱雀堂主先上,緊接着便是玄武堂主。”祁皓月朝祁皓辰點了點頭後,方纔回答,“再然後,應當就是*了。”
“嗯?是*呀?”鳳子墨眼眸含笑着挑了挑眉,見祁*快要炸毛了,才微微頷首,“哈,依*的性子,也合該如此。”
“鈺涵,你說什麼啊?什麼叫合該如此嘛!”祁*到底還是沒大聲說出來,只小聲地嘟嚷着。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她的話,不由笑了起來。
“那青龍堂主和白虎堂主呢?”鳳子墨又問。
這一次的勢力之爭有不少黑馬,且有好些個門派也是鬼精,難對付得很。因此,玉霄宮這次也是要亮出不少往年的底牌。畢竟,個人比拼還不算什麼,頂多就是個重傷,可勢力之爭就不同了——就算死了人,也是常見的事情,並沒什麼大不了。
至於往年其他的強勁門派,應當也是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說到青龍和白虎兩位堂主,祁皓月就一臉無奈。他也是剛剛纔知道,這兩位看上去性子完全是一個南一個北的堂主,居然是那樣的關係。這也就罷了,偏生白虎堂主喜歡戲耍人,按理說應該參與個人的比拼,只是他向來慣與青龍合力……如此一來,便得隱下來了。
“白虎若與青龍合力,攻擊力會霎時間上升幾倍。若是有雙人比試的,讓他們前去便是。”祁皓月應答道,“即是說,除卻*與朱雀玄武,參與打鬥的還有三位執事以及一位執事長,實力也很可觀,應當能夠取得不錯的成績罷。”
話是這麼說,可他面上卻淡然得很,眉眼間更是充盈着對他們的信任。
微微頷首,鳳子墨的一雙鳳眸驟然銳利起來:“在進行勢力比拼的時候,就當是在谷中時經歷各種歷練就好,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可別當真傻得拿命去拼。”
頓了頓,他又眯了眯眼:“至於其他弟子,能幫的助上一手也無妨。雖說他們並非是宮中最精銳的弟子,可潛力和資質都差不到哪兒去。能保全還是保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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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皆點了點頭。
坐在鳳子墨身旁的秋書雅卻是勾了勾嘴角,笑起來的模樣極其狡黠,又帶着一絲冷漠,看上去竟像帶了些煞氣:“呵,若是……拿黃金AK-47對準,再轟過去就了結了。”
見鳳子墨轉頭含笑看着她,其他人卻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她抿脣溫和地笑了笑,才繼續說了下去:“果然啊,還真是各種不習慣。”
“確實是苦了你。”鳳子墨認同地點了點頭,“昨兒個發生的事,在江湖上也很是常見。所以說,你還是要懂武功纔好。畢竟,本座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待這比武結束了,本座再傳你功法修習。”
頓了頓,他看向秋書雅的眼光又詭異了起來,嘴角笑容的意味也變得邪肆:“至於那AK-47,你暫時是別想了。待日後你得到父親的認可,本座再考慮一下這事兒罷。”
“咦!真的有?”秋書雅驚喜地擡起頭看向鳳子墨的眼,隨即瞭然,“也是,有你……至今還沒什麼能難得住你呢。”
話是如此說,可她的眼底卻閃過一道難以言說的擔憂,以及些許不屑。秋哥哥這麼厲害,那個現代的瘋道士……總應該不會是真的。
“想來,最初的時候應當只會試探一番,後來纔會漸漸動上真格。”祁皓辰略一沉吟,“既然這樣,我們也隨大流好了。實力便先拿出兩三分罷,看情況再變。”
聞言,祁皓月贊同地點頭:“是極,若非事關生死,實力還是別叫人摸清的好。”
垂眸低笑,鳳子墨吃了一口已經試了毒的稀粥,吞嚥下去了才笑說:“哪會事關生死?師父不是說了麼,這次的武林人水平的確不錯,可也沒厲害到能夠危及你們生命的程度。更何況,若真是有什麼不妥,還有本座吶!”
他沒說出來的,還有被天機老人斥罵、再馬不停蹄從天機谷趕回來的墨淵,以及一同被派來的兩位天機谷的傑出弟子。這些人,可都是同樣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也是內門弟子,可靠得很。
“不要太大意、太過於輕敵就是了嘛。”祁*嘟了嘟粉嫩的脣瓣,“誒呀,本長老的神掌除卻你們這些人,在外邊兒可還沒遇到敵手呢!”
聽她這番調皮的話語,衆人都寵溺失笑。
雖然他們口中說得嚴重,可實際上,每個人心中都輕鬆得很。這一羣是真正的天之驕子,他們有實力,有資本高傲,有資本蔑視蒼生。這小小一場比武大會、一場勢力之爭,的確算不得什麼。
一塊兒說說笑笑,大夥兒的心情都還不錯。
至於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那套講究,在天機谷進行歷練的時候,他們常常連逃命的時間都沒有,平時商量些什麼都得趁着吃飯的空檔來,還得警惕防備着。這些個講究壓根兒算不得什麼。何況,這些個人雖然外表看上去各有不同,周身氣質也是如此,可骨子裡都充盈着狂傲不羈與高貴雍容的血液,又怎可能是那般古板守舊之人!
在平時有長輩在的時候,遵守遵守這些規矩,能討得長輩歡心倒也沒什麼;現下都沒外人在,時間雖算不上緊迫,可也沒充盈多少,規矩就是不遵守也不會怎麼樣。
待他們一行人用完早飯,玉霄宮的四位堂主已經在外邊兒等着了。
看着自家的主上以及同樣雲淡風輕的三位長老,甚至到主上身邊沒多久的小姑娘都是一派淡定的模樣,四位長老與三位執事、以及其餘的弟子都深深地被刺激了。
等一會兒就是比武了啊!這是至關重要的比武而不是過家家啊!輕點兒是受傷重點兒是會沒了半條命的比武啊!怎麼都像是出去逛一圈的悠閒態度!是他們看錯了嗎!說好的整裝待發呢!說好的激動興奮呢!說好的必勝氣勢呢!這真的不是去打醬油的嗎!
瞧着他們這般不淡定的模樣,秋書雅抽了抽嘴角。
她扯了扯鳳子墨的廣袖,輕聲問道:“哥哥,這比武大會……是去赴死嗎?怎麼個個都這麼嚴肅,好像要大難臨頭一般?”
聽聞此話,那些個弟子皆是全身僵硬。他們身負武學修爲,自然能夠聽得清楚秋書雅在說些什麼。只是……姑娘,這分分鐘就受傷、分分鐘能爭得榮耀榜的事情,不是應該嚴陣以待嗎?不應該態度嚴肅一些嗎?難道還要像去大街上耍猴一般,逗樂麼?
又瞥了他們一眼,秋書雅咕噥道:“我記得,那會兒在天安……那麼大的陣仗才……這比武難道也是一樣?只是,有那些來得振奮人心嗎?”
“自是沒有的。”鳳子墨低聲給她解釋,“江湖中人將這十年一次的比武看得尤爲重要,這會兒嚴陣以待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又轉頭看向四位堂主,他的眼光帶上了些許好笑的無奈:“幾位確實過於緊張了些。”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覺得這態度有什麼奇怪。可當他們一瞧到鳳子墨等人的態度,就真是有種,自己的確大驚小怪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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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主上與幾位長老的氣度,甚至只是跟在主上身邊的主上的妹妹,衆人皆在心底感嘆:真不愧是主上和長老啊!甚至連他們身邊的人,氣度都是那麼從容呢。
想到這裡,他們便也覺得自己不能夠丟臉,都紛紛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和狀態。
因而,在玉霄宮一行人到達時,那些個武林教派不可謂不驚訝:才過了這麼一會兒,這些人怎麼好像……氣勢更強了?好像也更自信了?
坐到昨日看比試的地方,鳳子墨含笑向鳳清辰點了點頭,隨即便沉默了下來,眼睛雖是盯着擂臺方向,可眼底卻是茫然一片。也不曉得他是神遊到了哪方。
鳳清辰也不在意,畢竟今日應該就是定下江湖實力排行以及勢力排行的時候,這會兒他們盯得緊些也是正常。炎閣也不能夠免俗。
只是,和炎閣有一點不同的就是,玉霄宮就算輸掉了勢力的比拼也沒什麼。
在江湖上,玉霄宮早已經被打上“不能招惹”與“不能得罪”的標籤。這確實與他們不明正邪的作風有很大的關係,最重要的,仍舊還是那一句“強者爲尊”:
玉霄宮神秘得很,平素出來歷練的弟子亦並非等閒之輩。江湖上也有過許多不開眼的人挑釁過,能有一個好下場的卻沒幾個。玉霄宮弟子的手段多得很,作風雖不怎麼殘忍,卻也不怎麼良善。惹上了他們,就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因此,就是玉霄宮輕易輸掉了這次的比試,也當真是沒什麼——能在江湖上立足的門派可都鬼精着呢,初生的牛犢並不怎麼多。江湖人士平素就連提都不敢提起這個門派,更別說上門挑釁了。何況,他們能不能找到這個門派的所在方位,都是個問題。
“哥哥,你看!這上邊的女子可真是漂亮呀。”秋書雅一臉讚歎,“真是會打扮!”
迅速回過神來,鳳子墨瞄了一眼擂臺上的比試後,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起來。
這……這真是比武的陣仗麼?還真是不怪秋書雅這般諷刺出聲,上面比試的其中一個女子,也當真是作得很。
身着淡紅色羅裙的姑娘應是崑崙派的女弟子,她頭上戴着的是一些個漂亮的金步搖,臉上還畫了淡淡的粉妝,模樣倒是俏麗得很。只是她使用的武器是雙鞭,比武又極容易出汗,那些個胭脂水粉還沒研製出防水的呢!
鳳子墨又轉頭瞧了眼臺下旁邊崑崙派掌門的面色,卻見其並無什麼不妥。正納悶間,便聽祁*傳音過來道:“哈,鈺涵可是覺得奇怪?這金鳳兒一貫是這樣的做派,因她是崑崙派大長老唯一的孫女兒,實力在崑崙派也是排在前面的,也沒人說什麼,都由着她去。”
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鳳子墨的眼梢微微上挑。只是這金鳳兒是要遇到對手了,雨花閣這一次派上來的弟子雖不及鍾秀芝與江顏那般厲害,可也是閣中精銳,難對付得很!這金鳳兒若真是要維護住她的形象,得速戰速決才行。可眼下這個情況看來,卻是難得很吶!
“這兩人的實力相差不遠,還有好些時候呢。”朱雀堂主低聲向秋書雅說了一句,看着上邊兒金鳳兒的模樣帶着些許譏笑——金鳳兒的打扮固然是漂亮得很,可今日是比武,並非是什麼花魁大賽。這樣的打扮,倒真是顯得胡裡花俏,過於做作了。
淡淡地挑眉,繼續觀察了一會兒,鳳子墨便又開始放空轉移思緒。由得一旁的秋書雅和朱雀堂主在說着些什麼。
忽然,鳳子墨似是瞅到了什麼,目光一凝。隨後,又恢復了一貫的雍容慵懶模樣。只是面上卻勾勒出了一抹淡笑。
也正是這一枚笑容,令得偶然將視線瞥過去的秋書雅以及青龍白虎兩位堂主,心頭跳了跳。
……這又是怎麼了嗎?又有誰來作死了嗎?
又過了挺長一段時間,炎閣的弟子才上了場。那弟子模樣清秀,可身上戾氣太盛,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鳳清辰的眼神更加專注,緊盯着擂臺上比武的兩人,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的一招一式。還在腦海裡推演着接下來可能會有的解法,以及後果。
炎閣的對手是少林派的一位出家名僧,實力很是不俗。只是炎閣要更厲害一些,那人的招式應是家族秘傳一類,招式看上去雖然簡陋,可實際上,能發揮出大效用的,都是不怎麼花俏的招式。
“唔,炎閣當真是玉霄宮的勁敵。這話所言不假。”鳳子墨低笑出聲,微垂的眼簾使人看不清他內心所想。
聞言,鳳清辰微微側過頭去看他,好一會兒才答道:“鈺涵所言甚是,玉霄宮當真是炎閣的勁敵呀!”
兩人的言下之意,皆是已然將對方視作勁敵,總要有個勝負。
微微頷首,鳳子墨不再說話,卻是已經在心底裡推算着:*上場一定不會用盡全力,卻也會做出那麼個做派來。只是不知,若她真是對上炎閣的弟子,會有幾分勝算?
鳳子墨未曾與其師天機子學過卜卦,可他仗着自己的修爲深度,將擂臺上打鬥之人的實力瞧了個清楚。因此,只需憑着簡單的推演,便能夠知曉勝算到底如何。
祁*的武力值並不低,雖夠不上鳳子墨,可真要說起來,她也是天機神掌的傳人,天機神掌本就是頂級功法,能夠將之習得並融會貫通的祁*,實力自然不會低微到哪兒去。因而,就算是對上炎閣實力最強的護法赤風,祁*也能與之一戰而不落下風。只是,對方也不會輸。兩人最多就是平手。
得到這個結論,鳳子墨滿意地笑了笑。雖然*在他們五人當中並非實力最強的,可也沒能差到哪兒去。若她真心動用上全部的力量與赤風護法一戰,能獲勝的機率是十成十。呵,也不愧他們苦修多年,更是走遍了天機谷勢力範圍內的恐怖歷練場所。
經歷過殘酷的競爭,經歷過慌忙的逃亡,每一次的死裡逃生,都在這些時候變得有意義起來。
這樣的他們,當真無所畏懼。
這樣的他們,是當之無愧的強者!
而他們的領袖,則真是當之無愧的王!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