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葉宋也下了田,手裡挽着鐮刀。蘇靜不讓她將褲腿和衣袖捲起來,道:“秧葉有些鋒利,稍不注意就割皮,再熱也不要把衣服撈起來。”
葉宋上下打量了一下蘇靜,好笑道:“那有的人又撩起衣袖捲起褲腿還光着一雙腳的,怎的不怕被割了皮?”
蘇靜笑彎着一雙桃花眼道:“夫人你是女子,細皮嫩肉的,可爲夫我是男人,還會怕這些?況且,”他把斗笠摘下來,戴在葉宋的頭上,“我的夫人豈能讓別人給看了去,就只有我能看。”
葉宋垂下頭,嘴上卻道:“由得你會說。”最後她還是依了蘇靜,實在覺得熱的時候便去涼棚裡坐下歇一會兒。
到傍晚的時候,斜陽紅彤彤地掛在天邊青山外,大雁歸巢,附近農田裡勞作的百姓們相繼歸去,王府也是滿載而歸。
天沒那麼熱了,迎面吹起來的風有些涼涼的,帶着一股稻穀的清香味道,露水也降得早,田間下路的雜草都溼潤潤的。
王府搭在田邊的涼棚收了,家丁們挑着一擔擔稻穀相繼離去,蘇靜和葉宋兩手相牽着,迎着夕陽的方向,走在田間小路上。蘇靜依舊挽着褲腿,腳下踩了一雙木屐。衣角翩躚之時,腦後髮髻流出來的幾縷髮絲也跟着輕輕飄拂,渾身透着一股陽光未散的氣息。
田間小路兩邊有一小塊的土地,裡面不知是誰家栽種綠豆枝,綠豆枝的葉子被昆蟲啃出一個個的小破洞來,微微泛着黃。蘇靜在一片肥大的葉子上面捉到了一隻健碩的蚱蜢,蚱蜢在他手指間還不斷地蹬着腿。他突然把蚱蜢湊近葉宋,打算嚇一嚇她。
怎想她並未被嚇到,只是眨了眨眼。蘇靜道:“你怕不怕?”
葉宋笑問:“你覺得我怕不怕?”
蘇靜轉身就去抽來一根細小的枝條,把蚱蜢的雙腿給捆住,隨手拎在半空中,道:“回頭拿去送給老大娘家的孫子,說不定他會喜歡。”
葉宋走在蘇靜的側身後,擡頭望着他的側面身影。夕陽的緋紅色光澤鍍亮了他的輪廓,就連那飄起在風中的髮絲也泛着金紅色的光澤。他袖管和褲腿都挽起,十分隨便,可是葉宋卻覺得這樣的他才更加的充實飽滿,佔據着她的整個心。蘇靜走了兩步還不忘又來牽葉宋的手,回頭來看她。
她那雙眼睛盈着光,似流光溢彩暖色琉璃,極爲瑰麗。那光亮落在了蘇靜的睫毛上,他的桃花眼緩緩亮開,笑問:“夫人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葉宋毫不避諱道:“自然是因爲你好看。”她湊上去,往他脣角輕輕碰了一下。
蘇靜回過神,摸了摸自己的脣角,春風得意地笑起來,和葉宋並肩走在長長的田間小道上,兩人的衣角被晚風吹拂得糾纏在一起,葉宋接過那隻蚱蜢在手裡晃悠悠地拽着,蘇靜便摟了她的肩。天邊的雲彩似火燒一樣紅。
蘇靜問:“我身上這般泥,這般不拘束,夫人還覺得我是好看的麼?”
葉宋似笑非笑,眼中溢滿柔情,道:“是,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
蘇靜笑道:“但夫人在我這裡卻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嗯?”葉宋眯了眯眼,道,“不是有句話說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麼?”
他道:“夫人是全天下最美的。”
“好看和美有什麼不一樣?”
“那自然不一樣,好看是給別人看的,美是隻有爲夫能體會的。”
葉宋嗤笑一聲,道:“你還真是會說……”
話只說了一半,忽然蘇靜停下來,側頭捧了她的半個側臉,便往她脣上親去,輾轉了片刻方纔鬆開,脣色紅潤得似能滴出水來。蘇靜滿意地咂咂嘴,笑得彎了雙眸,道:“爲夫不光會說,還會做的。”
等回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一半了。兩人走到橋邊不遠處,老嫗仍還在那裡賣酸梅湯,她的孫子十分乖巧,見天要黑了便來給她收拾攤位,看見蘇靜和葉宋去,遠遠便在招呼。
蘇靜把蚱蜢送給他,他顯得興奮異常。老嫗給蘇靜和葉宋送上兩杯酸梅湯,滿臉皺紋地和藹笑道:“再晚來就沒有了。”
兩人吸着酸梅湯乘着夜色歸家時,尋常人家炊煙裊裊,萬千燈火緩緩亮起。到了王府,管家首先迎了出來,道:“王爺王妃可算回來了,下午的時候京城裡傳來了旨意,道是皇上準備公開選秀,命各個郡縣府積極籌備,篩選樣貌品行優勝者送入京城,旨意上給王爺規定了兩個名額,王爺需得選出來往上送。”
蘇靜聞言笑道:“你莫不是逗我,皇上清心寡慾不近女色,怎麼可能會選秀女?”
結果聖詔到手一看,蘇靜和葉宋雙雙震驚,還真是這樣。聖詔上明文規定,姑蘇需得選上兩名秀女入京。秀女不需達官顯貴、名門望族之女,只要品行端正、性情溫和便可,尋常人家的平民女子也是有資格參加競選的。
回頭一想想,又覺得選秀女着實應該。蘇若清至今都沒有子嗣,他不着急,怕是一幫朝中大臣該着急了。蘇靜便讓管家明日將消息給貼出去,姑蘇城裡但凡符合條件的女子皆可報名參加。
蘇靜和葉宋用了晚飯後在花園裡散了一會兒步,纔回到東苑洗漱準備就寢。
蘇靜腆着臉要跟葉宋滾浴室,被葉宋一腳給踢出去。一塊搓衣板橫在浴室門口,蘇靜便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葉宋先洗,蘇靜後洗,待蘇靜洗好以後出來,葉宋已經盤腿坐在才牀上,對他招了招手。
她面前擺放着幾隻藥瓶。蘇靜在旁坐下後葉宋便撩起他的衣袖,看了看兩隻手臂白日被太陽曬出來的紅痕,開始輕柔地給他抹藥膏。
蘇靜很受用,嘴上卻道:“不過就是被太陽曬了而已,等過兩天就會好了。”
葉宋頭也不擡地道:“擦藥之後睡一晚便會好了,爲什麼還要等過兩天再好?”蘇靜手上還有幾道細小的劃口,想必是被秧葉給劃的,擦藥的時候她動作就格外的輕柔。
忽然葉宋說道:“給皇上選秀這件事,咱們還是上點心吧,並非品行樣貌好、德行好、才華好就是好的。”
蘇靜身子懶懶往牀頭靠去,“那夫人的意思是?”
葉宋擦完了藥,便將藥瓶統統挪去了案几上,起身去汲鞋,卻被蘇靜伸手摟住腰肢,壓進自己懷裡。從她衣襟裡溢出來的體香一下子鑽進蘇靜的鼻端,讓他有些盪漾,他低眼看去,還能看見葉宋胸脯貼在他的胸膛上,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隱隱起伏。葉宋睨他一眼,道:“我去點香滅燈。”
蘇靜這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她往香爐裡點了薰香,吹熄了紗燈,才摸索着上牀,重新被蘇靜摟住。
葉宋安穩地躺在他懷裡,道:“既然要選,咱們就選一個皇上最有可能會喜歡的吧。整個姑蘇,我想總有女子的性子是對他口味的。”
“說實話,有時候我覺得皇兄的性子比誰都執拗,而今肯天下選秀,真真出乎我的意料。”
衣服的窸窣摩挲聲不斷響起。
葉宋道:“興許,他真是有些體會到了當皇帝的樂趣呢……餵你在幹什麼?”
“脫衣服啊。”
“脫衣服幹什麼?”
“睡覺啊。”
葉宋的聲音隱隱繃起:“那你脫我的幹什麼?”
滾燙的硬物抵着她,像是要燒燬她的理智一樣,心口突突跳,身上的力氣卻隨着蘇靜蓄勢待發只在入口盤桓摩擦而漸漸被消磨掉。她身上只餘下一件肚兜兒,胸口被蘇靜來回輕撫。
他狡猾,聲線蠱惑人心,道:“難道睡覺不是這樣睡的嗎?”
“你才擦了藥,能不能消停一點……唔……”
那入口微微流出溼流,滋潤了彼此。蘇靜順着緊窄的通道進入,將葉宋的話全部堵了回去。他充盈而飽滿地進出,低低道:“好,就依夫人的。”
第二日,城裡因着選秀一事都鬧開了,沸沸揚揚的。適齡的姑娘們無不蠢蠢欲動,都想入京一睹那九五之尊的風采。想來皇上和姑蘇的王爺乃兄弟,樣貌和氣度定然都是上上乘,若是再能被聖上選中從此住進宮中,榮華一生,那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因而報名者無數,就連平民女子適齡而又樣貌姣好的,報名也不在少數。而王府,被城裡的名門望族更是踩爛了門檻,無不是介紹家中小姐並奉上畫像的。
這些畫像一一得過葉宋的目。她權當是欣賞,每日閒來無事地時候就在後院裡看畫像,並還有評頭論足一番,興致不減。
都是都沒有一幅是她想要留下來往京城裡送的。
蘇靜問:“夫人,這些都不夠美嗎?”
葉宋躺在躺椅上,享受着秋高氣爽,道:“美則美矣,但全北夏各個地方送上去的女子,大抵最不差的就是美色了吧。可那有什麼用呢,連你也說皇上不是一個貪圖美色之人。”
躺椅就只有那麼寬點,蘇靜偏偏還要擠上來和葉宋躺在一起,隨手就往她腰間摟去,蹭着她的頸窩道:“夫人說得是。不如下午的時候,咱們上街去逛逛,聽說這些日街上新氣象,女子上街都打扮得十分俊俏,說不定就能相中娘子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