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愣了愣,靜靜地看着他眼神有些……詭異!
容郅見她這反映,倒是有些不解了:“怎麼?”
她沉吟片刻,旋即莞爾一笑,歪着頭瞅着他挑挑眉問道:“容郅,你有沒有發現,你越發會說情話了?”
她之所以失神,便是覺得有些怪異,怎麼說呢,不知不覺,曾經那個孤傲冷漠不近女色的男人,在她面前一步步的轉變成如今這副情場老手的樣子,甜言蜜語信手拈來……
如不是當真知道這廝之前真的不近女色,哪怕有人說他是個採花高手她也信。
據她所知,這些都是拜她所賜,樓月卿不由得心顫了顫,油然升起一種罪惡感……
一種把一個不經世事的單純孩子染指了的罪惡感……愈發激烈!
可是明明她對感情也是一竅不通的好麼?
聞言,他面色稍頓,隨即倒是笑了,勾了勾嘴角,看着她挑挑眉,問:“那你喜歡孤這樣麼?”
她莞爾:“自然喜歡!”
她一點不喜歡他以前冷漠寡言的樣子,如今的他,她很欣慰,也很歡喜,他對別人如何的冷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喜怒哀樂,都爲她存在,他的柔情只屬於她一個人,便是她想要的。
不過……
她抿了抿脣,面色微醺,看着他靦腆的笑了笑,有些羞澀,道:“只是想起你以前的性子,再看看現在的你,有些不習慣!”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雖然說他這樣都是一點點的轉變的,可是前後相比,差距甚大,令她感覺怪怪的。
這信手拈來的小情話跟不要錢似的……
容郅啞然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頰,目光寵溺的看着她,壓着聲線輕聲道:“那你要慢慢習慣!”
樓月卿不置可否,確實是要習慣的,不用多久,他們就要大婚了,從此以後,她要習慣的不只是他的溫柔與守護,還有日後的人生裡,習慣身邊有他,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不再是一個人。
這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
想了想,她擡眸看着他,目光甚是認真:“容郅!”
難得她如此認真,他眸色沉沉的看着她,挑挑眉:“怎麼了?”
她道:“你以後,只能對我一個人好!”
他一愣,凝視着她。
她伸手摟着他,緩緩靠在他身上,臉貼着他的心口,悶聲低語道:“除了我,你不能再娶別人,也不能再愛別人,這一輩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看着她這般自然地靠在他懷裡,聽着她這略顯霸道的話,他稍頓片刻,旋即勾了勾脣,難掩笑意,擡手扶着她的背,靜靜地抱着她,仿若抱着他的全部。
“好!”天知道他答應的多爽快。
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再要別人,他自然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多少女人都是常態,可是他卻對此不以爲然,別說現在有她,就算在沒遇到她之前,他也不曾想過所謂三妻四妾,如今,他唯一想要的,唯一不可失去的,只有她。
不過,能從她嘴裡聽到這般霸道的話,他高興,他最是喜歡她這樣,喜歡她對他的專制霸道。
第二日,隨着北璃使臣即將入京,北璃此次來楚的用意已經在楚京傳開,據說除了爲太后賀壽之外,北璃皇帝還打算讓他最寵愛的公主嫁給攝政王殿下,因此,議論不休。
而這議論聲中,樓月卿赫然成了議論話題。
誰不知道攝政王殿下已經和寧國公府的這位郡主提親了,甚至連大婚的日子都定下了,這才過了幾天啊,就來了這麼一出,雖然兩國相距甚遠,可是也有不少人都聽說過這位北璃公主。
長樂公主乃北璃最尊貴的公主,雖名聲爛透了,又是跋扈浪蕩的女子,可是卻是北璃皇帝最寵愛的女兒,據說寵到這位公主一句話都可以影響北璃江山的程度,還擁有北璃蜀地二十城爲其封地,這是皇子都沒有的殊榮,故而這位公主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尊貴的一個,這等背景,也不知道這一次寧國公府的這位郡主能否敵得過……
外面的議論聲,樓月卿卻並不在意,因着外面天氣有些涼,她院子都不出,把靈兒打發着去了藺沛芸那裡,窩在攬月樓二樓上,執筆作畫。
自從她回京後,這關於她的流言蜚語議論聲就沒停歇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以至於一直活在風口浪尖……
寧國夫人剛從外面回府,眼看着要用午膳了,這不,就直接過來和樓月卿一同用膳。
沒讓丫鬟稟報,寧國夫人直接上了二樓,候在樓月卿旁邊的莫離看到寧國夫人上來,正要出聲提醒,寧國夫人制止了她,站在那裡看着樓月卿低着頭認真作畫。
直到樓月卿一幅畫畫完,她才走了過來,含笑道:“外面甚是熱鬧,你卻半點都不關心,還靜得下心來作畫,當真是心大!”
樓月卿太過認真,加上寧國夫人沒出聲,確實是沒發現寧國夫人上來,乍一聽到聲音,擡頭一看,便看到寧國夫人笑意吟吟的走過來。
她忙擱下手中的筆,走出桌案,朝着寧國夫人微微福了福身:“母親!”
寧國夫人走過來,伸手扶起她。
樓月卿莞爾:“母親怎麼過來了?”
寧國夫人最近挺忙的,因爲要給她準備嫁妝……
按照寧國夫人這架勢,天天折騰,她的這份嫁妝估計不比容郅送過來的聘禮少,加上老王爺的交代,樓月卿可以想象到時候她的嫁妝該是何等豐厚……
她前幾日委婉的跟寧國夫人提了一下不用這樣,結果寧國夫人怎麼堵她來着?
“我好不容易嫁個女兒,自然是得風風光光的!”
好不容易……
讓樓月卿油然升起一種她以前嫁不出去的錯覺!
寧國夫人含笑道:“我剛從王府回來,便過來瞧瞧你,順道與你一起用膳!”
樓月卿道:“那我讓人多備些膳食!”
寧國夫人頷首:“嗯,你看着辦吧!”
樓月卿這才轉頭對着一旁的莫離吩咐了幾句,莫離頷首,躬身退了出去。
待回過頭時,寧國夫人已經行至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幅畫,細細品鑑。
她畫的是一幅梅花,無太多點綴,只是簡單地畫了一枝梅,卻彷彿梅花躍然紙上。
寧國夫人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擡起頭來看着她誇讚道:“以前只知道你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其他的都見識過了,今日還是第一次親眼見你作畫,倒是入木三分!”
被寧國夫人這般誇讚,樓月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低笑道:“母親可別誇我了,胡亂畫幾筆罷了,當不得母親這般誇讚!”
寧國夫人啞然一笑,隨即無奈道:“你呀,可別在母親跟前謙虛了,今晨去看你外公,他誇你的話都沒停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年紀大了,越發囉嗦了,幸好你沒去,否則以你這薄臉皮,定然受不住!”
樓月卿挑挑眉,不置可否,老王爺確實挺囉嗦的。
寧國夫人這才問道:“怎麼今兒那麼有興致?”
樓月卿笑了笑:“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寧國夫人嗔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倒是跟個沒事的人似的,半點都不急,你可不知道,外頭可熱鬧了!”
她這一路上回來,時不時都聽到馬車外的議論聲,本來都是關於此次兩國來使的各種議論聲,可偏偏她家掌上明珠的名字也卷在裡面,讓她當真是哭笑不得。
這一次北璃來使的目的,她也是曉得的,只是見樓月卿沒在意,加上容郅和樓月卿已經定下親事,而容郅對樓月卿的真心她也是曉得的,這兩人喜結連理已經是任誰也沒法子改變的事情,所以關於北璃要嫁公主給容郅的這樁事兒,她倒是懶得理會,只是如今不理會不行了。
因爲今日在王府,她的父王和大哥都提起此事兒,交代她務必叮囑樓月卿注意些,據說那位長樂公主跋扈刁鑽,又是個十分毒辣的女人,如今容郅和樓月卿定親,她嫁給容郅是無望了,不曉得羞怒之下會不會對樓月卿做什麼。
樓月卿挑挑眉,想起方纔樓奕琛下朝回來來這裡與她說的事兒,倒是不以爲然的笑了笑:“不過是一些流言蜚語,母親不用在意!”
說實話,怕是如今楚京中,上至宮中的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臆測她與那位長樂公主誰能贏到最後,畢竟寧國公府雖無上尊榮,在楚國的地位難以撼動,她匹配容郅自然是無人敢多言,可是這位所謂的北璃公主卻尊貴無比,可以說是北璃皇帝的心頭肉,雖說名聲比死了十日的野豬還臭,可是卻有整個北璃做後盾,此次聯姻,北璃給出的好處更是對楚國江山百利無弊,自然是勝負難分。
畢竟,不管攝政王對卿顏郡主是否有情,都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掌控着整個楚國江山的男人,娶一個女人便可以擴充楚國版圖,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樓月卿對此嗤之以鼻,別說容郅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會爲了江山和權力委屈自己婚姻的男人,就說如今他對她的這份情意,這是斷然不可能的,只是別人怎會懂得她和容郅的事呢?
寧國夫人神色凝重的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看着樓月卿道:“我倒是不想在意,或許別人會認爲攝政王不會放棄這麼好的利益,可是我卻不擔心這個,我是擔心北璃那些人會對你不利,方纔你舅舅於我說了,那個公主甚是陰狠毒辣,想要什麼東西是一定要得到的,以她的性子,此次嫁給攝政王無望,怕是會遷怒於你,所以我不太放心,明日他們就到了,你萬事小心些,雖我們無懼任何人,可是總怕暗箭難防!”
若是光明正大的爲難,他們寧國公府無懼任何人,可是,只怕陰謀詭計難以防範。
此次太后壽宴,皇帝下令大辦,招來兩國的人,必然不可能風平浪靜,她只擔心多方算計會傷到樓月卿。
自從上次樓月卿在宮中中毒,她便知道了,皇帝想除掉她這個女兒,這一次北璃要求聯姻的事情,怕是免不了皇帝和太后的推波助瀾。
她甚至覺得可笑,樓家忠於皇帝,如今卻被皇帝諸多算計,也不知道這位城府極深的帝王會不會有一日算計的樓家家破人亡……
樓家世代效忠楚國的帝王,因爲家族庭訓,數代子孫下來,從不結黨營私,也不曾有過任何反叛的念頭,代代守護着楚國江山,效忠的人也只有龍椅上的人,可若是這樣也逃不過帝王心術,那就真的可笑了。
何況,樓家是忠心,卻不是愚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