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身淡藍色的宮裝,名貴的綢緞上,繡着朵朵茶花,看起來既華麗高貴,卻又透着一絲不俗,頭上盤起的髮髻中,彆着精緻典雅的八寶金鸞釵,輕綴的步搖相碰發出陣陣悅耳之音,雖然髮飾不多,可是,一支鳳釵就足以彰顯其高貴的身份。
五官雖不算冠絕天下,可是,卻別有一番風情,出水芙蓉般精緻的小臉,眸中含笑帶嗔,秋水盈盈,嘴角微勾,整個人看起來極爲端莊,緩步走上階梯,站在容闌身前,盈盈一拜,“皇上!”
聲音輕緩,溫和有禮。
容闌看着秦貴妃,隨即含笑道,“坐,愛妃怎麼來了?”
秦貴妃轉身從身後的侍女手裡端過一個玉質的碗,放在容闌身前,隨即坐下,嗔了一眼容闌,柔聲道,“皇上又躲在御花園中不吃藥了,臣妾只好來尋了!”
看着面前的白玉碗中,黑的他即使沒喝都感覺的到苦味的藥,面色如常,眼中卻有些抗拒。
秦貴妃挽起袖子,伸手把藥推近容闌,含笑道,“皇上,大家都希望您能龍體康泰,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不吃藥啊!”
這些藥,雖然極爲苦澀,可卻是對他身子大有益處的良藥。
容闌淺淺一笑,擡頭看着對面的秦貴妃,輕聲道,“可朕不想龍體康泰!”
他不想好起來,一旦好起來,他就要去爭權,他的母后就會逼他和容郅抗衡,只有他病着,容郅掌權,外人才不會有異議。
這是他,也是太后虧欠容郅的,那張椅子,先帝本就是想要容郅來繼承。
話一出,秦貴妃面色微變,隨即環視四周,確認都是自己人,她才秀眉一擰,低聲道,“皇上萬不可說這些話,若傳到太后耳朵裡,怕是太后又要生氣了!”
容闌沒說話,只是苦苦一笑,蒼白的臉上扯出的笑意有些違和,隨即,端起碗仰頭一飲,碗中的黑色藥汁盡數喝完,身旁的宮人連忙端來蜜餞,容闌卻大掌一揮,沒吃蜜餞。
藥都喝習慣了,這些苦味也都不算苦味了。
自從十二年前落下了這個病根,湯藥不斷,病情卻總不見好,若非撐着這條命有事要做,他早已厭棄了這座宮殿,厭棄了皇家的各種算計!
容闌喝完藥,秦貴妃笑意漸深,讓宮人端走了碗,纔打量着石桌上還擺着的棋盤,嫣然一笑,“皇上,臣妾聽宮人說,方纔攝政王來了?這棋局,想必是王爺與皇上下出來的,瞧瞧,可真是各有千秋!”
容闌身子不好,故而常年擅長文墨棋藝,自然棋藝了得,可是容郅卻與他下了平局,不管是兄弟倆的默契,還是各有刻意,可見容郅也下得一手好棋,外人皆以爲攝政王除了調兵遣將處理朝政,別的就不會了,其實不然,只不過,他鮮少接觸罷了。
容闌聞言,望着眼前的棋盤,淡淡一笑,“確實!”
“不如臣妾也與皇上下一盤可好?”
容闌卻站起來,溫聲道,“朕出來太久了,就先回宣文殿了,若愛妃有此興致,明日再下吧!”
秦貴妃即刻站起來,屈身道,“恭送皇上!”
容闌才頷首離去,亭子外的宮人侍衛也都隨着離開。
秦貴妃站起來看着容闌離去,面色如常,眼底複雜。
身旁的貼身宮女紅袖俯身過來,“娘娘,回宮了麼?”
“回吧!”
寧國公府大婚之喜,即便還有一日纔是大婚之日,可是,寧國公府已經弄的一片喜氣,可身爲新郎官的樓奕琛,因爲這兩日都閒散在家,沒什麼事幹,大婚之事無需他插手,跟個沒事的人似的,坐在攬月樓的亭子裡,品着樓月卿親自泡的茶。
放下茶杯,樓奕琛含笑看着面前執杯輕抿的樓月卿,溫聲問道,“極品大紅袍,怕是宮裡也是少有的茶葉,卿兒何處尋來的?”
這是東宥國都鮮有的茶葉,楚國雖有大紅袍,卻不如這個好,宮裡有的,也都是宥國作爲禮物送的,可樓月卿這些,可是真正的極品。
樓月卿放下杯子,淺淺一笑,“自然是別人送的,莫非大哥還以爲,是妹妹盜來的麼?”
她有的東西,宮裡只怕是沒有的,宮裡有的,可不見得她沒有。
樓奕琛聞言,眉梢一挑,“哦?何人所贈?”
怕是宥國皇室,都少有人可以送這種東西。
聽聞宥國皇帝愛茶如癡,宥國除了他手裡,怕是沒人手裡可以送出那麼多。
“以後有機會了,大哥自然會認識!”
不過是寧煊派人從姑蘇城送來的,昨日纔到她手裡,不過這種東西,她想要,自然是有的,寧煊知道她喝茶只喝極品大紅袍,也就派人送了來。
不過寧煊從哪裡得來的,怕是他自己知道了!
樓奕琛寵溺地看着她,笑道,“還跟大哥賣關子?你何時有機會認識大哥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