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六月聽到他這話,忽然轉過頭來,看着他,大眼一眯,眼神有些古怪。
南宮翊面含淡笑,定定的看着她:“好不好?”
容六月一臉好奇茫然的看着他,眨了眨眼,半晌,才蹦出幾句話:“你爲什麼要我做你女兒?難道你生不了孩子?和舅舅宮裡那些公公一樣生不了孩子?”
南宮翊面色一僵,頓時不曉得說什麼了。
小丫頭見他不說話,頓時一臉同情的看着他,嘖嘖兩聲:“你好可憐啊,竟然生不了孩子……”
南宮翊:“……”他這是被誤解到了何種程度?
容六月見他神色有些古怪,似乎以爲他是被點破了心事所以難過,伸着小手拍了拍南宮翊的肩膀,一臉同情,煞有其事的嘆聲安慰道:“唉,別難過,生不了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領養一個就好了!”
南宮翊一陣尷尬僵硬之後,倒也沒有一絲惱怒和作爲男人被這般誤解的不悅,而是淡笑着問:“那我領養你可好?”
容六月想都沒想立刻拒絕:“那可不行,你要養就養那些沒有爹爹孃親的孤兒,我有父王和孃親,又不是孤兒,父王孃親養得起我,纔不用你養!”
南宮翊耐着性子道:“可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比你父王還要好!”
容六月反駁:“大言不慚,我父王和孃親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誰也比不上!”
那一臉小傲嬌,莫名的萌。
南宮翊面色一僵,隨即有些好奇問:“爲何要說我大言不慚,你知道何謂大言不慚?”
“說大話!”
南宮翊笑了笑,道:“我可不是說大話,是真心的,你做我的女兒,我會把你捧在手心,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你父王對你多好,我加倍!”
小丫頭故作沉思後,頗感興趣的問:“你打算怎麼對我好?”
南宮翊倒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他這一生,不,應該是兩輩子,只對一個人真心好過,便是她,那種好不用去計劃籌謀,只出自本能,那種願意豁出一切包括性命只爲對她好的本能,如今對眼前這個她的孩子,他想對她好,卻也說不上如何對她好。
他想,這是她的孩子,他可以不在意這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只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當成他和她的孩子,捧在手心,細心呵護。
當然前提是,殺了容郅,把她留在他身邊,他們一家三口……
南宮翊不答,反問:“那你和我說說,你父王對你有多好,怎麼對你好的?”
容六月皺了皺眉,看着南宮翊的眼神有些不善:“我幾時跟你說過我父王對我好了?”
南宮翊道:“你剛不是說,你父王和你孃親對你的好,誰也比不上?”
“說過麼?”
“嗯,說過!”
容六月不吱聲了,一臉彆扭。
南宮翊見她這般模樣,挑眉含笑問:“怎麼?難道你父王對你不好?你方纔都是在誆我?”
容六月依舊不吱聲,別過臉去,沒理他。
南宮翊笑意漸深:“那看來是真的,他當真對你不好,既然如此,你做我的女兒不好麼?我會很疼你的!”
“纔不要!”
“哦?爲何不要?”
容六月撇撇嘴,咕噥道:“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南宮翊正色道:“你都沒說,我自然不懂,你說了我自然就懂了!”
容六月下巴埋在膝蓋上,悶悶不樂的看着地面,低聲道:“父王平時對我很兇,總是板着臉教訓我,動不動就罰我,每次我惹孃親不高興的時候,他就會特別生氣,只有孃親高興了,父王纔會對我好,起初的時候我也不高興,可是姨母和舅舅們都說,父王不是不愛我,他只是心太小了,只裝得下孃親一個人,再沒有多餘的地方留給孃親以外的人,可是不代表他不愛我,他只是太愛孃親,太害怕失去孃親,孃親生我的時候差點就死了,昏迷了好久才醒過來,父王也差點瘋了,從那以後,他就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孃親身上,很少管我,對我總是兇巴巴的,可是這些都不重要,因爲他對孃親特別好,只要他對孃親好,他就是我唯一的爹爹,沒有人可以取代!”
最後一句話,她是看着南宮翊說的,那張稚嫩精緻的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鄭重認真。
南宮翊看着她,忽然說不出話了,這小孩子,讓他心中震撼。
方纔他覺得,這是個不諳世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而現在,他卻覺得,這丫頭心裡明鏡似的什麼都懂,而容六月這認真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她,當年口口聲聲說他比不上容郅,說什麼也不願意與他在一起的她!
苦笑着,他嘆了一聲道:“你和你孃親,真不愧是母女!”
容六月聽着他這話,歪着頭看着他,似懂非懂。
南宮翊問:“那如果以後你父王死了,你孃親嫁給我了呢?到時候你就算是不願意,也只能做我的女兒了!”
容六月聽言,立刻斬釘截鐵的反駁:“胡說八道,我父王纔不會死,他是世上最厲害的人,沒有人可以殺死他!”
南宮翊抿脣道:“我可以,我可以殺死他!”
容六月仰着小臉瞪他,眼中滿是兇狠,道:“那我就殺了你!”
南宮翊眯眼看着她,又不說話了。
容六月也看着他,好像在較勁,死死地瞪着他一動不動。
這時,外面送來膳食,打斷了一大一小兩個人的對視。
南宮翊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好了,你不是餓了麼?先吃飯,吃完了我們再說!”
說完,他吃力的起身,緩緩往外間走去。
他看着比方纔還虛弱了幾分,醒來之後沒好好在房裡躺着養傷,還跑過來和容六月說了那麼久的話,十分耗神。
容六月見他步伐緩慢虛浮的背影,皺了皺眉,轉而撇撇嘴,站起來也跟上。
然後,在南宮翊坐下後,容六月自覺地坐在他對面。
南宮翊見狀,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不過沒說什麼。
別看容六月有些小野蠻,可吃東西的時候,倒是十分優雅從容。
見她一本正經的坐在對面,肉嘟嘟的小手熟稔的拿着筷子夾面前的肉,還連着夾了幾次,不由挑眉:“好吃?”
容六月夾着肉咬的動作一頓,精緻的眉頭一皺,而後擡了擡眼皮瞥了他一眼,然後一副老成的樣子淡淡的道:“食不言,寢不語!”
南宮翊:“……”
你那麼正經,倒是把你嘴邊的油漬擦了再說啊,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滑稽?
容六月說完後,又繼續吃着自己碗裡的肉。
南宮翊覺得,她估計是吃的正香,被他打擾了不高興才裝正經!
小丫頭,人小鬼大!
別看容六月人小,飯量卻是挺大的,而且還餓的不行,這一頓直接吃了兩碗飯,一桌的菜餚也都被吃的七七八八了。
如此一對比,顯得南宮翊飯量小了不止一丁半點。
吃完之後,南宮翊看着眼前的衣着殘羹剩飯,不由有些好奇:“吃那麼多,不撐?”
容六月本來還滿足的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皮,聽到南宮翊的話,頓時瞪眼:“哪裡多了?我只是餓了太久沒吃,所以纔多吃了點,也就勉強飽了而已!”
南宮翊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附和她的話,淡笑道:“原來是這樣,是我的人招待不週了,那你還要不要?我再吩咐人給你做!”
容六月眨眨眼,隨後晃着腦袋忙道:“不……不用了……”
再吃肚子就爆了。
南宮翊淡笑着,又不說話了。
容六月問:“我現在可以去看我孃親了麼?”
“不行!”
“爲什麼?”
“你孃親還沒醒,等她醒了我就讓你去見她!”
容六月又怒了,氣勢洶洶的道:“騙人,我都醒了,我孃親怎麼還沒醒?你對她做了什麼?我跟你講啊,你最好別欺負她,不然我爹爹和舅舅他們肯定會殺了你的!”
南宮翊道:“那我等着!”
“什麼?”
南宮翊笑容可掬:“等你父王和舅舅們來殺我!”
容六月直接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然後,她付諸了行動,掄起跟前的空碗直接砸向南宮翊,一點都不客氣。
南宮翊穩如泰山的坐着,就在空碗快砸到他臉上的時候,黑影一閃,空碗被一個力道揮開,飛向一旁的地上。
砰地一聲,剛收拾乾淨沒多久的地上,頓時又多了一地碎片。
南宮翊的身側,頓時多了一個黑衣身影,不是曹寅,也不是剛纔候在一旁的侍衛,顯然是隱在暗處保護他的暗衛,就這樣忽然出現,還不苟言笑冷冷冰冰的,有些嚇人。
若是一般的小孩子估計要被嚇到了,可是容六月卻半點沒受影響,只是張了張嘴想罵人,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又不罵了,陰測測的瞟了一眼那黑衣人,然後在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宮翊,冷哼一聲,跳下凳子,氣呼呼的走回了裡面。
南宮翊看着那小丫頭氣的炸毛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真是個脾氣暴躁的丫頭。
雖然長相遺傳了,可是這脾氣和她孃親一點都不像。
想到這裡,南宮翊想起隔壁房間的人,眸色微軟,站了起來。
對一旁候着的侍女淡淡的吩咐:“收拾乾淨!”
說完,讓手下扶着他走了出去,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