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當天下午就離去了,他們的企圖最終沒有實現,金人開出的名單陳慶只同意了一半,完顏喝離撒的老母和女兒放回去了,但妻子和兒子沒有放走,幾個萬夫長也是一樣,只放走一半。
八十五名新來的女人在稍稍恢復兩天後,便和其他人一樣,很快融入了新的生活。
雖然有了煤,解決了燃料問題,但新的問題又來了,他們缺乏引火之物,煤並不是直接用火摺子就能點燃的,必須用木材來引火,可甘泉堡最缺乏的就是木材。
一連兩天,陳慶都呆在大帳裡搗騰着什麼,呼延雲實在忍不住了,他拉上幾名將領前去查看。
幾名將領都呆住了,只見大帳一片狼藉,到處是烏黑的煤漬,幾名士兵都渾身漆黑,包括他們的都統也是渾身煤污。
“都統,你在做什麼?”楊再興一臉愕然問道。
“我在做一種改良燃煤,可以解決引火問題。”
陳慶指着旁邊的一堆成品道:“就是那個!”
衆人紛紛走進大帳內細看,只見小木板車上碼放着幾十個圓柱型的煤餅,每隻煤柱上面有五個孔,
“都統,這是什麼?”
陳慶走過來對衆人笑道:“這叫蜂窩煤,旁邊那堆像雞蛋一樣的叫做煤球,我們的粉煤太多,正好可以利用起來。”
“這個不用木柴就能點燃?”呼延雲彎腰看了半天,有些不相信。
“孔道里面都抹有硫磺粉呢!用根火布條子,點燃後放進去,很快就能點燃蜂窩煤,夜裡放一塊蜂窩煤,用蓋子蓋上,早上起來還在燃燒,就不用重新點爐子了。”
衆人聽說裡面有硫磺粉,眼睛一亮,這倒是一個好辦法,當然,用火藥會更好,只是太浪費了,甘泉堡北面有硫磺礦,用硫磺粉最好。
“原料很簡單,六成煤粉、三成黃泥和一成的石灰,然後倒上水,把它們充分攪拌混合在一起就能製作了,最後把它們曬乾,記住,要用普通的黃泥,可不能用耐火的火泥,其實最好是用河底的淤泥,現在結冰了,天暖和後再說。”
陳慶又對呼延雲道:“回頭我把具體制作方法交給你,然後我這幾個親兵可以做指導,就可以大規模製作了。”
“可是.....這個做蜂窩煤的模子沒有啊!”呼延雲指着旁邊做蜂窩煤的鐵模子道。
“我兩天前就已經安排鐵匠打造,應該出來了。
“卑職明白了,今天安排一下,明天就能着手製作。”
陳慶又把呼延雲拉到一邊,低聲道:“讓那些女人也參與進來,然後找沒有成婚的都頭以上將領幫她們一起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呼延雲恍然,“都統是要把她們都留下來成家?”
陳慶點了點頭,呼延雲猶豫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卑職已經不小了,還沒有成家,卑職也喜歡其中一個。”
“誰?”陳慶急問道。
“叫做卞春水,我覺得她能給我生個兒子。”
陳慶心中略略鬆了口氣,笑道:“那你就去討好她,幫助她,如果她願意了,我替你們成婚!”
呼延雲忽然又想到兄弟呼延雷,呼延雷也三十三歲了,他遲疑一下道:“可是還有一萬弟兄沒有到呢!”
“不用擔心,不是還有幾百人沒有送來嗎?再說這也不是一次兩次就能確定的事情,起碼要幾個月時間,多搞幾次這種集體勞動,一起去耕地、打水什麼的,讓他們慢慢接觸,慢慢產生感情。”
“卑職明白了,先從做蜂窩煤開始!”
其實陳慶還有一個想法,要把這些女子改造成勞動婦女,就從捏煤球開始。
..........
隆慶府梓潼縣,陳慶的一萬三千大軍便雲集於此,這裡面還有呼延通帶來的兩千軍隊,原本有三千軍隊,但其中一千人不願去西北,呼延通便帶領兩千人乘船前往成都。
很巧,正好和陳慶妻子呂繡等人同路,數十艘大船浩浩蕩蕩趕赴成都。
兩千軍隊在成都只休整了兩天,又隨即啓程前往梓潼縣,和楊元清、鄭平的大軍匯合。
這裡面不光是一萬多軍隊,還有數千隨軍家屬,還有大量的糧草物資和大量財物,要把它們運送到甘泉堡去,本身就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但現在正好是機會,金兵主力回幽州了,鳳翔只剩下一萬多金兵,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十萬僞齊軍主要集中在關中京兆一帶。
這個時候北上沒有被攔截的風險,是最好的機會,再過幾個月春暖花開,僞齊軍和金兵都開始活躍起來,那時就會有危險了。
楊元清鄭平正在商議北上的方案,楊元清道:“我接到呼延雷的消息,金兵已經完全北撤,我們可以繼續從北仙人關進秦州,我建議人員先走,畢竟人是最重要的,然後纔是糧草物資之類,你看如何?”
鄭平一向喜歡和楊元清擡槓,但今天他卻沒底氣,不光他的妻兒在,陳慶的妻子也在,鄭平可擡不起這個槓。
“你說的對,人最重要,我建議兵分兩路,我和呼延通率七千軍隊護衛家眷先走,楊兄率五千軍護衛糧草物資隨後怎麼樣?”
楊元清點點頭,“就這樣吧!我去問問周寬,看能不能再搞到一些騾子大車。”
運輸工具是個大問題,他們先後在巴蜀各地採購、租賃了上萬頭騾馬,幾千輛大車,但還是不夠,光糧食就有二十萬石,草料十萬擔,沒有一支龐大的運輸隊伍,很難運走。
周寬是陳慶軍中的戶曹參軍事,前年被派來巴蜀,出任糧食採購使,專門負責在巴蜀採購糧食。
他在梓潼縣呆的時間很久了,認識人很多,大家都靠他來想辦法。
周寬苦笑一聲道:“真的想要大車騾馬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肯加錢,就一定能找到,要多少有多少,但現在不能找。”
“爲什麼?”楊元清不解問道。
“因爲你一旦加錢,那麼前面的人也不幹了,也要加錢,這樣就沒完沒了,最好等前面人走了兩天後,我再來找,適當加錢就是了,不能加得太高,這些傢伙總是貪得無厭。”
楊元清也覺得有道理,便點點頭答應了,“好吧!我讓能走的,都跟着家眷隊伍先走,剩下走不了的,你再幫我找騾馬大車!”
.........
這兩天呂繡也忙得腳不沾地,她本來什麼都不用管,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是主帥陳慶的妻子,她肩頭就有一份責任。
她在兩個小娘子的陪同下,探望將士們的家眷,誰家的孩子有頭疼腦熱,她又要找周寬聯繫當地醫師過來看病。
最後她索性出高價請了幾名醫師同行,雖然軍隊有軍醫,但軍醫主要擅長治傷,對於孩童和婦女的小病,還是要找民醫,他們天天接觸普通百姓,有足夠的經驗。
房間裡,呂繡正在勸說李清照留下來。
李清照原本是說前往成都長住,成都的文人也挽留她,但誰也不知道她的心思,又堅持要跟着呂繡北上,不料這兩天有點着涼感冒了。
“師父就調養兩天,等身體康復了再走也不遲啊!路上各種不方便,萬一病情加重怎麼辦?”
李清照哪裡想留下養病,她心中很清楚,這個時候只要自己軟弱答應,以後恐怕就再沒有機會北上了,難得遇到陳慶、呂繡這對心地善良的夫妻,自己若不抓住機會跟着他們,後半生恐怕就會孤苦伶仃地過下去了。
丈夫去世後,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四處漂泊,生活窘迫,她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孤苦生活。
“有什麼關係啊!我又不是沒有經歷過,當年我從濟州一路南逃,路上幾次大病都差點死去,我都挺過來了,再說我在路上也是躺在牛車裡,阿蓮和阿櫻也會照顧我的,阿蓮,對不對?”
餘蓮點點頭,“我們會照顧阿姑的。”
李清照握住呂繡的手,央求道:“繡兒,我就想和你們一起走,別把我扔下。”
呂繡無奈,只得苦笑着點點頭,“好吧!師父不怕病重,就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