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無疑是自己現在最能信任的人之一,現在能夠毫無保留信任的人還要加上一個鞠蕖,可張越或許可以在戰場上相托,要推他去和杜家交涉就不知道是不是一步險棋了。
可江烽當時手中卻沒有可用之人了,秦再道與杜立關係惡劣,無疑不合適,而谷明海和黃安錦更不合適,羅真性格方正,這種事情交給他只有辦糟,算來算去也就只有張越了。
還有固始那邊,蔡州袁氏對陳家會有什麼樣的動作,也還難以預判,但若是自己是袁氏主事者是肯定要和陳氏接觸的,許些承諾,給些甜頭,而陳氏也只需要稍稍有些動作,就能亂固始軍軍心。
另外還有一個麻煩就是許氏雙姝。
許靜沒的說,江烽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個丫頭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和自己在光州斥候隊時完全不同了,想想也是,自己已經不再是斥候隊裡那個愛耍小聰明愛逞強鬥氣的小斥候了,那麼自己的形象也自然就在許靜的心目中在潛移默化的發生着變化。
尤其是經歷了光州之亂之後,陷入了絕境的許靜再怎麼也是一個女孩子,對於一個熟悉的人能夠撐起固始這塊遮風避雨的地方,出於雌性對強大雄性的心理尊崇,都不可避免的會產生一些類似於倚仗和依戀的心理感情。
事實上江烽對許靜的感覺也很複雜,之前的他江烽對許靜是癡迷,但是換了靈魂的他對許靜更多的是同情和憐憫,不過現在的他對許靜的觀感又有了一些改變。
許靜貌似柔弱的背後隱藏着女孩子少有的堅強,這從她全副身心投入到術法一脈中去就能看出來,其玄神進境比羅真要快得多,這固然有天賦的緣故,但是許靜的刻苦更是讓羅真都爲之汗顏。
而把家傳的三皇炮錘之術交給自己也一樣讓江烽感觸更大,江烽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能夠給自己的武道修行帶來關鍵性的提升,他當然不會拒絕,但許靜的果決和大氣還是讓江烽覺得自己以前似乎小瞧了這個女孩子。
柔弱中隱藏堅強,不懂世事中卻又能流露出與生俱來的大氣,而且知恩圖報,這就是江烽現在對許靜的觀感,這樣一個女孩子值得珍惜愛護,他也很欣賞,但是欣賞未必就非要佔有,他還沒有到那一步。
許靜沒問題,但是她的姐姐卻很難說。
許望俠和許子清現在仍然是沒有下落,始終讓江烽難以釋懷,他有一種感覺,這二人恐怕不是甘於寂寞之輩,總會在某個節點上跳出來興風作浪一番。
還有許寧,江烽有很大把握,如果許望俠和許子清真的是有什麼想法兒藏匿起來的話,許寧恐怕就是他們支在前面的代言人了。
只是江烽也有些疑惑,以現在的形勢,許家要想重新翻起身來實在太難了,而周圍的局面似乎也不會給許氏這樣一個機會了,或許這幫傢伙把主意就是打在自己身上?
可有意義麼?
掀翻了自己,蔡州就能放過他們?
或者他們願意和蔡州達成妥協?這顯然也不太可能,許家如果連家主之死和背盟這種情形都能接受的話,那這個毫無血性的許家別說翻身,就連整個家族都只能被世人所唾棄了。
對於這些尚不確定的東西往往是最難防備的了,但是江烽現在卻又不能因爲這個而對許寧有什麼行動,他離開之前已經提醒過了相關之人,至於說這些人放不放在心上,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各種念頭從腦海裡不斷蹦躂出來,弄得江烽罕有的失眠了,在牀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到後來乾脆江烽就起來了。
推開門,走廊上一盞氣死風燈懸掛在廊樑上,月色如水,灑在小院內,已經是白露了,夜裡已經多了幾分涼意,撲面而來的涼意讓江烽頭腦也爲之一清。
江烽一推門,旁邊的一道門也開了來,走出來的丁滿。
看見江烽出來,丁滿環顧四周,“二郎,傷勢無礙吧?怎麼不休息?有我和小郭他們在,放心,只管睡。”
丁滿也是一個典型的武人出身,虎背熊腰,雙目如炬,一雙大手更是充滿勁道,背後的一雙玄鐵鞭,自號打神鞭,雖然不是汴梁十二名刃,但是也算是一副相當厲害的武器了。
丁氏家族在汴梁城裡也是聲威赫赫,丁會便是其叔祖。
在江烽記憶中丁會是降了河東晉地的,原因是大梁滅唐稱帝,但這個時空中大梁雖然滅了唐卻沒有大開殺戒,而李唐卻沒有斷嗣,繼續在長安存在,朱溫也沒有稱帝,繼續當他的樑王,所以丁會也就繼續爲大梁效忠,一直到死,而丁氏一族也成爲大梁赫赫有名的將門閥族之一。
楊堪離開之前專門把郭泰、丁滿幾人叫來。
汴河畔都能遭遇刺殺,而且都是天境以上的水準,還是讓楊堪等人都爲之震驚,雖然還不太清楚這裡邊的具體情形,但是毫無疑問江烽此次來汴梁肯定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
既然打定主意要跟隨江烽去固始闖蕩一番事業出來,楊堪、郭泰和丁滿等人也就不會再忸怩什麼,楊堪直接把丁滿和郭泰兩人叫來駐守在旅舍中。
若真是有什麼意外,以丁滿和郭泰二人的實力,尤其是郭泰以金剛不壞身加上他一對金剛伏魔圈,一般的天境初段高手,哪怕是養息期的高手都很難討得了多少好去。
除了丁滿和郭泰二人,還有兩人也都是通脈期到洗髓期的武者,這四人都是披甲帶刃,顯然也是楊堪專門交代了的。
說實話這也讓幾個人格外興奮,他們在這汴梁城裡雖然切磋時候也不少,但是像這種真正的生死搏殺機會還真沒有遇上過,而江烽這一行人的遭遇也讓這幾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真的再遇上這種事情,也能好好的一展身手,長長名聲。
“傷無礙,不過就是睡不着,沒想到來這汴梁一行,還會遭遇在這人煙稠密之地遭遇襲擊,這讓我對汴梁城的觀感大打折扣啊。”江烽以手扶欄,若有所思的道。
這是江烽的實話。
從最初的感覺來看,樑王朱允對大梁的掌控力還是比較到位的,這從領地內的社會治安和商貿狀況就能略見一斑,而且樑軍的強大戰鬥力也印證了這一點。
不過在汴梁城裡波譎雲詭的局勢又讓江烽對朱允的觀感下降了幾分,龐大的利益羣體已經形成了多個勢力陣營,雖然還談不上左右朱允的意志,但是毫無疑問已經能夠對其產生很大的影響了。
稍微具有一定戰略眼光和思維的人都能看得到對蔡州和蒲州開戰的利弊得失,朱允不會看不到,但是強大的利益陣營還是能讓朱允遲遲未能做出決斷,大概也是需要時間來說服和平衡。
這說明朱允也有一些不爲人知的苦衷,要麼就是其自身魄力有問題了。
而且對方居然能在汴河畔這種汴梁城內最繁華熱鬧的地段對自己發起刺殺行動,也說明這些人的肆無忌憚,並不在意禁軍和開封府的追查,這足以說明這些人勢力猖獗到了一種什麼程度了。
這個問題倒是讓丁滿和郭泰都有些不好回答。
丁滿也是廣勝軍出身,廣勝軍這支多達三萬人的禁軍怎麼就淪落到被裁撤的下場,他作爲廣勝軍一員,多少也還是知曉一些底細的,汴梁城裡的水深,足以讓很多人被淹死都還不知道栽在什麼地方,而眼前這位自己未來的上司顯然也是被捲入其中了。
郭泰沒在廣勝軍呆過,但卻在控鶴軍幹過,只不過郭言死得早,郭家在大梁軍中的影響力遠不及葛、龐、楊、丁、李等幾家,也不如霍、張幾家,所以他在控鶴軍中也不太如意。
加之又需要專心修煉金剛不壞身神功,所以乾脆就退出了控鶴軍,一門心思修煉金剛不壞身,後來功成之後更是整日裡與常昆、楊堪和丁滿他們幾個混在一起了,他同樣對汴梁城裡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有所知曉。
“二郎,具體情況我們不知道,但是七郎說你心中有底,我們是粗人,也想不到那麼多,但今日之事也算是一個提醒吧,日後便再無有這種事情了。”郭泰活動了一下自己手腕,大大咧咧的道。
他從肩部到手腕處幾乎都穿了一重精緻鎧甲,手中一對帶着狼牙刺的連環鋼圈,暗黃色的鋼圈如若兒臂,直徑在一尺五開外,除了握手處外,鋼圈外延都鑄滿了猙獰的狼牙刺,一邊兩個連環鋼圈,活動起來,範圍不小,大概就是他所說的金剛伏魔圈了。
身上這套甲冑顯然是一套術法甲冑,暗黑色的皮革上綴着銀色斑點狀如圍棋子一般的綴飾,但這肯定不是綴飾,哪怕是江烽都能感受到對方皮甲身上傳來的玄神氣息。
這起碼也是一具大家之作,只是江烽對術法甲冑不是很瞭解,不太清楚這玩意兒的功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