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萬王之王

拜師就拜師,朱棣怎麼把姚廣孝安排在自己家住着,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朱瞻基說拜師的時候也沒提到這一出啊。

朱棣,這皇帝老兒,怎麼動不動就搞突然襲擊?

但是。

不答應肯定是不行的,朱棣話說出去,金口玉言,不是鬧着玩的。

範侯爺滿臉含笑,“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師父,請你到徒兒家中去住吧,徒兒一定好好伺候你老人家,每天給你早起問安,幫你燒香禮佛,打洗腳水,但是洗腳就不必了,因爲有丫鬟。”

心裡在念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千萬別答應,千萬千萬!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熱鬧,因爲原來你一直都這樣,這次肯定也不能例外,做人總要有原則的。”

但是,阿彌陀佛顯然耳朵不好使。

而姚廣孝又一次證明了世上本來沒有原則。

姚廣孝含笑點頭:“也好,不過洗腳不用丫鬟,爲師向佛之人,不可近女色。”

範小見登時如墜冰窟!

這可害死寶寶了!

朱棣滿面笑容,顯然對自己的決定甚爲滿意,此事對範小見也好,對姚廣孝也好,正是兩全其美。

他自以爲做了件好事。

說實在的,領導的錯誤都是在自以爲正確的時候犯的。

更有人拍腦袋決策把自己拍成腦震盪了。

於是又興致勃勃開始下一項議題,對衆人揮揮手:“大家別吵了,象大街上賣菜一樣,等國師祝壽的時候再慶祝也不遲,忠武侯,你也不用高興的流淚,朕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也別這麼激動,以後跟着國師好好習武,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朕相信你,肯定能出息成人才。”

範小見眼淚忍不住向下流:“臣謝謝陛下全家。”

衆臣恢復安靜。

朱棣清清嗓子,掃視衆臣:“還有兩件事,乃國之大事,鄭和!”

鄭和趕緊出班施禮:“臣在!”

朱棣目光炯炯看着他:“身體怎麼樣?”

鄭和腰桿兒一挺,渾身散發出豪氣:“臣雖然不比陛下龍馬精神,但上疆場殺敵,也定然不輸於少年人!”

朱棣哈哈大笑:“好!你隨朕戎馬幾十年,豪情依然不減當年,不過殺敵就不需要你這員老將了,你是我大明有功之臣,本應該在家休閒納福,可惜朕身邊無可用之人,只有你行事深合朕意,你可知道朕想要你做什麼?”

鄭和露出笑容:“老臣知道,臣謝陛下知遇之恩。”

朱棣滿意點點頭:“國師壽宴十日後,六下西洋!宣朕威德,你可敢再爲朕前去?”

鄭和跪倒:“臣願再爲陛下揚威萬里之外!”

朱棣看着鄭和,眼神兒無限感慨:“朕老了,你也老了,有生之年,還不知道再能下幾次了。”

鄭和眼圈兒也紅了:“老臣老了,陛下還是龍精虎猛,元患未清,也只有陛下能震懾羣賊。”

朱棣哈哈大笑:“好!朕在草原討賊,你在大海揚威,一樣的無邊無際,一樣的隨意馳騁,好男兒沒有在家呆着的!去!那就爲朕出吧!此次遠行,尚有另外一個使命,那就是告訴這些老朋友們,朕要遷都了!北國風光,與江南自有不同,喜歡的,還想着朕的,可以來看看,看看朕爲後世子孫立的這一個萬世不拔之基業!”

鄭和仰視朱棣,語氣激動:“老臣一定將陛下聖意帶到,想來這些老朋友都會來看陛下之大手筆。到時候四海內外,無不欽仰陛下之天威,同沐陛下之盛德,陛下不愧爲華夏共主,萬王之王!”

“萬王之王!”朱棣放聲長笑:“衆卿以爲如何?”

衆臣一起跪倒:“陛下威武!”

朱棣說:“夏愛卿。”

戶部尚書夏元吉擡頭說:“陛下,微臣在。”

朱棣看看夏元吉:“此番下西洋,非同小可,這些人以後還要到北京來,朕知道財力緊張,然朕要畢其功於一役,爲我大明在海外立威樹德,小門小戶還講究窮家富路,你勉力爲之,好生爲鄭指揮籌措,勿失國體。”

夏元吉低頭片刻,擡起頭說:“臣遵旨。”

朱棣又對鄭和說:“此番出海,朕當親自送別,以壯行色。”

鄭和一喜,心知這是陛下給夏尚書施加壓力,要他一定爲此次出行置辦妥當,便說:“謝陛下隆恩,老臣一定不負陛下厚望。”

朱棣點點頭:“最後一件事,朕不說,想必衆卿也已知道,鄭指揮出海後,再給大家十天準備時間,準備完畢,隨朕遷都北京!此事無須再議!”

說完目光嚴厲掃視衆位大臣。

衆位大臣相互看看,知道此事已經不能更改,當下楊士奇率領衆臣跪倒:“臣等遵旨!”

朱棣哈哈大笑:“好!好!好!北京乃朕龍興之地,朕,要回家了!”

朱棣退朝,衆臣下班。

範小見對姚廣孝笑說:“師父,現在您老人家隨徒兒到家中,還是等徒兒先安排好了再去?”

姚廣孝也露出笑意:“爲師等到壽宴之後,你隨意安排,爲師不喜奢華,有個僻靜之處也是就是了。”

範小見心中一喜,畢竟不是現在和賀大人對臉,便笑說:“那好,徒兒也準備壽宴一事,不知道是不是合師父的意,萬一中途有事請教師父你老人家,到哪兒去找?”

姚廣孝說:“爲師隨遇而安,凡事你做主好了,等到壽宴之時,爲師自然出現。”

範小見心裡一嘀咕,心說這老和尚師父還是神出鬼沒的很,便笑說:“那徒兒告退了。”

姚廣孝點點頭。

二人說話之時,朱瞻基已然隨朱高熾離去,範小見不露聲色,但是暗中加快腳步,終於出了金水橋,追上了夏元吉鄭和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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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邊走邊商議下西洋籌備之事,見到範小見突然冒出來,夏元吉微笑說:“恭喜範侯爺,有姚國師做師父,以後老哥哥可要跟着你混了。”

範小見笑着說:“同喜同喜,我再怎麼發達,也不會忘了老哥哥,不過我今天找鄭老哥有個急事,打擾下。”

鄭和咳嗽一聲:“我正和夏大人商量陛下交代的大事,有事以後再說,時間有的是。”便想把範小見支開。

範小見心裡惦記着寶船,豈肯輕易就範,便笑說:“我纔出來,接了聖上的密旨要和你一人說,快隨我來吧。”

鄭和指着範小見說:“你!”

範小見趕緊對夏尚書賠笑說:“密旨,密旨。”

說罷將鄭和半拖半拉帶走。

夏元吉訝然看着二人的背影,搖搖頭,自己走了。

二人來到無人處。

鄭和掙脫開,面色一板:“好你個範小見!不要腦袋了!綁架朝中大臣也就算了,還假傳聖旨,你當我不知道?”

範小見笑嘻嘻說:“知道知道,什麼事能瞞得過老哥哥,既然這麼大的事老哥哥都猜出來了,那老哥哥再猜猜我爲什麼要假傳聖旨綁架朝中大臣。”

鄭和長嘆一聲,良久無語。

範小見笑嘻嘻看着他。

鄭和最後苦着臉說:“老哥哥現在非常後悔。”

範小見笑說:“其實後悔就算了,大哥不用太爲難。”

鄭和大喜:“真的?”

範小見笑說:“當然是真的,不過聖上還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說他冒傻氣,想想肯定很有趣。”

鄭和麪露寒霜:“我要是武功比你高,非把你掐死不可。”

範小見笑了:“武功高哪有掐人的?老哥哥這麼大歲數了,還象小姑娘一樣可愛。”

鄭和不做聲。

範小見笑說:“寶船到底準備好沒有,你可是快出去了,到時候讓我到哪兒找你?所以我不得不來緊着催你了。”

鄭和嘆口氣說:“我回去左思右想,實在不行,有幾條船馬上退役了,不行就給你用吧。”

範小見看着鄭和搖搖頭:“老哥哥,你這是想把我們弄到大海里餵魚啊?退役的船都快壞了,到時候跑到太平洋上,沒準兒來個浪頭就沉了,茫茫大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用來毀屍滅跡倒還行,用來送人可就不厚道了吧?話說我那塊玉怎麼樣了?”

鄭和:“已經送給國師了,所以國師纔會收你做徒弟吧?不過此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範小見點點頭:“原來這樣,好吧,那還說船的事兒。”

鄭和說:“好船都登記在冊呢,少了怎麼解釋?”

範小見眼珠兒一轉說:“那你就拿好船當壞船賣給我,現在不是出海缺銀子嗎?你高價給我,反正船壞了也用不着,大家就不會說別的了。我呢省了造船的時間,大家兩全其美,多好啊。”

鄭和一皺眉:“好船當壞船賣?你怎麼想的?”

範小見笑了:“大家都這樣,有什麼奇怪的。”

鄭和一愣:“誰這樣?”

範小見笑曰:“保密。”

鄭和看看他搖搖頭:“造船技術乃是我大明的秘密,壞船燒了拆了,也不會給私人,多少價賣也不行,何況我把好船給你,那我們乘着壞船出去,在太平洋沉了怎麼辦?到時候叫你管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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