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變了天,可是允情殿,仍舊快樂的一天勝似一天,有了沉夕,東香情幾乎時時刻刻都粘着她,一口一個“姐姐,姐姐”的叫的歡快,沉夕也懶得叮囑她,任由着她去,而她也仔細的照顧着東香情的起居。
外面的一切,她都知道,所以她更加貪戀這難得寧靜的一切,盼春四人那裡,除了化蝶的任務之外,沉夕沒有安排任何的任務,對於外界的一切,她一點都不想反抗,因爲她記得白虎師叔對她說過的一句話,順其自然。
三個月之期,已過了一半,她想,是她的第七道封印之難,快來了吧。
一大早,沉夕爲東香情準備早餐去了,本來這不用她親自去的,可是這幾天東香情似乎沒有胃口,沉夕只得親自去準備。
東香情早上一起來,沒有看到原本應該站在牀邊含笑看着她的沉夕,頓時小臉垮了下來,“沉…小溪呢?”
若兒拿着東香情的衣服走過來,一邊爲她穿衣服一邊說道:“小溪去爲公主準備早膳去了,奴婢伺候公主穿衣”。
“不要,不要”,東香情任性的推開若兒,“本公主就要小溪,除了小溪誰也不要,去叫小溪回來,本公主不用早膳了,叫小溪回來”。
她從心底依賴着沉夕,沉夕突然不見,她小小的心靈說不出的恐慌,就如母妃當年離開一樣。
若兒倏的變了臉色,溫柔的眼眸中閃現一絲嫉妒和憤恨。
輕輕的放下公主的衣服,若兒聽話的退到一邊,“是,奴婢這就去叫小溪回來”。
若兒走出允情殿,正遇上端着一份膳食走回來的沉夕,沉夕看到面前站了一個人,頓下了腳步,“有事?”
“公主讓你去爲她穿衣”,若兒冷冷的說道。
“哦”,沉夕答應一聲,便要饒過若兒繼續走,只是,面前再次被若兒擋住。
“還有事?”沉夕擡眸。
“你到底用什麼辦法將公主拴住?”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如今公主一刻都離不開你,你到底有什麼能耐?一夕之間,你從一個小小的低級宮女一躍成爲公主的貼身大宮女,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對公主使了什麼手段”。
兩人在允情殿門口的僵持,引來允情殿其她宮女太監的駐足,沉夕獨佔了東香情,讓這些宮女太監更加沒有了表現的機會,自然心裡早就對沉夕有了不滿,如今有人找沉夕的茬,他們當然也樂得附和一下。
“就是,若兒姐姐進宮十多年,伺候公主也有好幾年了,從公主還是孩子的時候若兒姐姐就伺候着,你憑什麼一來就搶了若兒姐姐的位子”
“一個靠關係進來的小宮女罷了,仗着自己跟吳將軍有點關係就在我們允情殿作威作福了”
“也不瞧瞧那騷蹄子樣,弄不好是想借着公主攀上王爺或者皇上呢”
“是啊,身在宮中就怕沒有自知之明,到時候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沉夕脣角淡淡含笑,似乎沒有聽到周圍的謾罵和不滿一般“各位可以讓開了嗎?奴婢要去給公主送早膳”。
如今的她,仍舊是小溪的容貌,只爲了不給東香情添麻煩,畢竟沉夕的名字在宮中也傳了開來,掩了全身的氣息,只留下一股平凡,雖然不再似小溪之前的懦弱,那些宮女和太監也只當她得了公主的寵,挺直了腰桿而已。
“啪”
若兒手一揚,沉夕手中的早點頓時掉落地上,沾了塵土。
“你還真當自己是允情殿的大宮女了,連我們都不放在眼裡”。
沉夕看着地上沾了塵土的早點,有些可惜,脣角的笑意卻更大了。
她緩緩彎下身,將打落的碗片一一撿回托盤中,只是裡面精緻的早點無法再撿了。
“夕兒?這是怎麼了?”東弧破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接着東弧破便小心翼翼的抓着沉夕的手將她拉起,從懷中拿出一方絲怕仔細的爲她擦拭乾淨。
“見過王爺”,若兒和那些宮女太監紛紛跪身行禮,偷偷擡頭間,竟看到了如此震撼的一幕。
他們心中的戰神,那個從不言笑,臉上永遠冷如冰霜,無情冷血,只是靠近便感到寒氣沖天的王爺,竟然,竟然滿眼溫柔的爲一個小宮女擦拭着手上的污漬,而且,是如此的小心,如此的細緻。
“多謝王爺”,沉夕冷冷的收回自己的手,東弧破頓時覺得心中一空,眼中還帶着眷戀。
“夕兒…”
東弧破喊着“夕兒”,他們卻以爲是“溪兒”,什麼時候,王爺同小溪如此熟稔,難道她真的勾搭上了王爺?
“王爺不是受傷了?不好好休息,來這裡做什麼?”
“夕兒,我許久沒見你,只是想過來看看你”
跪着的幾人狠狠的倒吸一口氣,慘了,他們真的猜對了,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王爺不是喜歡他的側王妃嗎?
“王爺若是沒事,奴婢還要爲公主送早膳過去,奴婢告辭”,淺淺的一個宮禮,沉夕緩緩退開。
“夕兒,別…”,東弧破眼中是滿滿的失落和傷痛,看着緩緩退開的身影,雙手已經先於自己的思維抓住了沉夕。
沉夕回頭,“王爺還有…”
“皇上駕到…”
一聲高昂的喊聲傳了過來,衆人看過去,東凌破正一身明黃的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幾個太監。
“參見皇上”,本就未起宮女太監直接拜了下去。
“原來王弟也在,這些是怎麼回事?”
早朝後,他心思煩亂,不由自主的便走到了這裡,大老遠的,就看到王弟和沉夕拉拉扯扯,王弟眼中的愛戀,他自然也看得真切,心中本就煩悶,加上王弟的刺激,他毫不猶豫的走了過來。
他允諾百官,明日會給天下一個交代,今日,就讓他再放縱一回吧。
“皇兄”,東弧破因有傷在身,並未施禮。
“王弟傷勢可好?”
“多謝皇兄關心,臣弟傷勢好了許多”
“這是怎麼了,這些奴婢太監怎麼跪了一地?”東凌破注視着地上跪着頭都不敢擡的宮女和太監,自然也看到了摔落在一旁的早膳。
“臣弟方纔過來時正巧聽見這些奴才在對夕兒出言不遜,有人甚至說夕兒接近公主魅惑本王和皇兄,臣弟不得不出來阻止”。
沉夕微驚,他竟然都聽到了。
東凌破變了臉色,“哪個該死的奴才胡言亂語,夕兒也是你們能誹謗侮辱的嗎?”
跪着的宮女太監頓時全身瑟瑟發抖,惶恐不安,“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溪兒?皇上同小溪又是什麼關係?
“饒命?皇宮之中,你們不盡心伺候公主,卻閒來勾心鬥角,有這樣的奴才,朕怕教壞了朕唯一的皇妹,來人,將這些奴才拔舌趕出皇宮”。
“慢着”,清脆的聲音,絕望的若兒和宮女太監似乎看到了救星,“小溪,不,小溪姐姐,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有眼不識泰山,奴婢該死,求小溪姐姐饒了我們…”
沉夕淡淡的看一眼幾人,隨即轉向東弧破,“皇上是想將我勾引皇上王爺的罪名做實嗎?拔了他們的舌,引來更多的置喙和閒言碎語,我不認爲這是個好辦法,況且,我行的正坐的直,怕他們說什麼”。
“夕兒,他們明明就是欺負你”,東弧破急急出聲。
“王爺以爲奴婢會是任人欺負的主嗎?”
“可是…”
東弧破仍舊有些不放心,東凌破卻一直沒有開口,沉夕的那句“行的正坐的直”,深深震撼了他,能說出這句話的人,真的是“孽星”嗎?可是,證據確鑿不是嗎?
“放了她們吧,她們畢竟伺候了公主許久,我不可能永遠伺候公主,等我離開了,我也放心”。
“你要去哪?”兩人竟不由自主的問出聲,同樣的滿臉驚恐。
“這裡不屬於我,不是嗎?”,沉夕別有深意的一笑。
東凌破一怔,似是想到什麼,她真的是“孽星”,真的是,她不會拘泥於一地,她要的是全天下。
頓時,說不上是痛楚,還是悲涼,是苦悶還是失望,東凌破只覺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你不能再次離開,不要,夕兒,不要…”
東弧破竟不顧身邊的宮女和太監,也不管皇上在場,聽到沉夕要離開,一時忘了場合失了分寸,卑微的語氣驚呆了所有的人。
何時,他們高高在上,揮劍斬殺千軍萬馬的戰神王爺,竟是如此的卑微,如此的低聲下氣。
可是東弧破絲毫不介意自己的低聲下氣,他只有一個想法,只要能留住夕兒,再卑微些又如何。
她曾說,他就算求她,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那時的他還以爲,他怎麼可能放棄尊嚴去求一個女人,他生來,就連“求”字怎麼寫都不知道,可是今天,他真的放下一切,只求她能留下。
所有的宮女和太監更是不可思議,像見了鬼一樣,他們的王爺竟然在乞求一個女人,還帶着滿臉的恐慌和心傷,就連皇上也一樣,聽到小溪那句離開,一向沉穩的臉上竟露出的糾結,他們似乎猜錯了,不是小溪勾引了王爺和皇上,而是王爺和皇上對小溪追着不放。
這個小溪,到底是什麼人。
而他們,還不知死活的得罪了小溪,更是辱罵了她,能活下來,真是祖上燒了高香啊。
沉夕斂眉,讓人看不清表情,“王爺何必呢,那天我同王爺說的話,王爺難道忘了嗎?”
“我沒忘,可是,我只是想讓你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不可能,這件事之後,你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我”,沉夕毫不留情的毀滅了東弧破唯一的希望,她說的是實話,過了情劫,她會回靈山,那裡不是凡人能到的地方,過不了情劫,她只能灰飛煙滅,誰都無法再見到她。
東弧破身子踉蹌着倒退幾步,臉上露出絕望。
“不可以嗎,不可以嗎,始終不可以嗎?呵呵,呵呵…”那悽慘的笑聲,任誰聽了都有些不忍。
“還是送他回去吧,他的傷還沒好”,沉夕轉頭對着東凌破說道,“還有,我知道你找我有事,今晚我去你御書房,我會做個了斷”。
早朝的一切,盼春早已經告訴了她,而她,也知道了東凌破和胡翌的決定。
東弧破受傷一直呆在破軍宮,沒有參加早朝,最近的國事,他也不太清楚,沉夕有時在想,若是他知道了早朝的事,他會是什麼樣的決定?
今天應該還有一章,明天就結文了,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