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一身舒暢的以雋仰躺在柔軟的大牀上,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牆紙,熟悉的窗簾,這個屬於她的海藍色的房間同她離開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過,就連角落都不曾有一絲的灰塵,以雋覺得很舒心,這一定是張嫂的功勞。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從牀上起來後,打開了放在寫字檯邊的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一隻式樣簡單的木質相框,對着相框傻傻地笑了笑後,她把它輕輕地放在了寫字檯上,這是以雋一家四口的合照,是在什麼時候拍的,她已經忘記了,反正照片中的自己和哥哥年紀還很小,單從幾人的笑顏中便可以看出當時的他們是多麼的幸福。
照片的背景在東京的迪斯奈樂園,葉世康溫柔地摟着方瑜的肩膀,以致和以雋兩人手拉着手站在父母的身前,騰出的另兩隻稚嫩的小手則都伸於胸前作出了Yes的姿勢,幾人笑得燦爛無比。這是以雋手中唯一一張屬於他們一家四口的合照,如今,卻再也沒有機會拍這樣的照片了,所以,每次出遠門,以雋都要把這張照片帶在身邊,就像把自己的家人帶在身邊一樣,這讓她感到安心和踏實。
“這麼晚還不睡嗎?”伴隨着輕輕的敲門聲而來的是以雋萬分熟悉的溫柔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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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以雋笑得很甜,她不忘快步上前挽住父親的臂膀,這麼多年來,這個習慣她從來不曾改變過,儘管,如今葉世康的左腿經過各種物理治療早已行動自如,也只有知道他左腿受到過重創的人才能看得出他走路時的略微異樣。
“以雋啊,真是對不起,爸爸今天還是沒有抽出時間來機場接你。”葉世康的態度很誠懇,不料,以雋卻只是聳聳肩,沒有做表態。
葉世康摸不準女兒的心思,只能拉起挽着自己手臂的以雋的手,讓她在寫字檯前坐下,自己也從一邊拖了把椅子,在以雋的對面坐定。
以雋微微地撅起嘴,輕聲抱怨,“爸爸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葉世康無言以對,以雋話語間偷偷地打量着許久未見的父親,她心目中最英俊的父親,如今也漸漸地生出了兩鬢白髮,滄桑而疲憊的面容讓人只嘆歲月不饒人。不過,無論如何,在以雋的心裡,她的父親,永遠都是最完美的。
葉世康身上還穿着考究的西裝,打着整齊的領帶,在以雋看來,想必父親一忙完就來看望自己了,看着他一臉內疚的表情,以雋的心中透過一絲的不忍,無奈,玩笑不可以開得過火,她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和你說着玩啦,我怎麼會責怪爸爸呢,爸爸爲了酒店的事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我怎麼可以再給你添麻煩呢?”
以雋的話讓葉世康安心,他豁然明朗似的笑了起來,萬般寵溺地撫了撫以雋柔軟的發,
“你啊,連爸爸的玩笑都開。”
以雋笑得調皮。
“怎麼樣,在瑞士讀書還算順利嗎?”葉世康直接切入正題,當然,他們葉家的孩子怎麼能夠僅僅滿足於一紙薄薄的畢業證書?
“咳咳。”以雋輕咳一聲,表情神秘,“酒店管理專業優秀畢業生,如何?這個稱謂還滿意嗎?”
葉世康微笑點頭,輕輕地拍了拍以雋的肩膀,眼中難以掩飾對女兒的頗多讚許,“什麼時候過來幫爸爸的忙?”
“隨時候命,總經理!”以雋坐直身體,刻意假裝正色道。
縱使是累了一天的葉世康,看到以雋此刻的表情,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當然,這笑容,一部分是被逗樂的,還有一部分,是欣慰和滿足。
“以雋,你應該知道酒店的工作環境不一樣,各部門分工不同而且繁雜,所以,你剛進豪庭最好是在各個部門學習一段時間。”葉世康收起了笑容,耐心地建議。
“我明白,爸爸。”以雋點頭,“我會從基層開始學起。而且,爸爸你還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葉世康好奇地問。
“我要以個人的名義進入豪庭,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以雋自信滿滿地樣子,“我呢,只想做一個普通的海歸女孩兒。”
葉世康考慮了片刻後,欣然同意,“等你熟悉各個部門的運作之後,爸爸會給你安排一個職位。”
“職位麼,不急。我倒是挺想多多體驗基層的工作。”以雋開始憧憬自己未來工作時的樣子。
“傻孩子,不要忘了,你姓葉,這個酒店或多或少都有屬於你的一部分,你怎麼可以老是呆在基層工作呢?”葉世康柔聲指責。
“放心吧,爸爸,我懂。”以雋的眼神飄向了寫字檯上的相架,照片裡的哥哥,像是在對着她微笑,“對了,豪庭40週年慶典爲什麼要延遲?”
葉世康輕嘆一聲,“其實,豪庭就像我們葉家,表面風光,內裡,卻亂得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