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見我?”雙洛很是驚訝的回問, 轉頭瞪着說話的裕禛,門這時候被推開,巫曳端着藥走進來, 遞到她面前。
雙洛苦笑着接過來, 輕輕抿了一口, 苦!巫先生的藥總是格外的苦, 好像明知道她怕苦而故意爲之, 爲了讓她謹記着,下次不要這麼輕易受傷。她當着兩人的面將藥喝了下去,然後繼續看着裕禛:“我該怎麼辦?”
“我母親又不是老虎, 你且安心去吧!”裕禛失笑,擺擺手:“你這次救駕有功, 母后不會爲難你的。”
切, 我就是將命搭給她兒子, 她也不可能讓自己兒子以身相許吧!
雙洛小聲腹誹,卻聽見門邊一聲悶哼, 略帶笑意。原來巫曳並沒有離去,而是隨意的靠在門邊,隔着斗篷注視着兩人。
雙洛心跳悄悄漏了幾拍,轉過臉去,巫曳太過神秘, 似乎自己的任何想法他都能看透一般。
“好吧, 我這就去準備……”怕什麼, 上輩子首相女皇都見過的, 還怕什麼太后!
覲見總是有諸多的規矩, 該怎麼穿着,該怎麼走路, 該怎麼行禮,該怎麼說話,都得一條一條按規矩來,爲了這次覲見,宮裡特意派了一個嬤嬤來教導雙洛禮儀,仗着上輩子裕言的底子,這些雙洛倒也能輕鬆應對,於是第二天的清晨,雙洛一身華服進了南都的行宮。
皇帝御駕就在此處。
在雙洛還是裕言的時候,只在新年的時候打扮的這麼隆重過,那時候隨着父親祖父覲見女皇,大冷的冬天跪在雪地裡,即使穿的再厚也被凍得嗚呼哀哉,實在是不怎麼好的記憶,所以這次再次穿上這樣的衣服,再想想一會要見的女人,雙洛的心情很難好起來。
南都的行宮日後就會被擴建爲大夏的禁宮,此時還沒有日後的莊重堂皇,少了歲月沉澱的厚重,多了幾分清新活潑。雙洛下了馬車,跟着引導的內侍走進這座宮殿,臉上已經推起了適合的微笑,她輕輕撫了撫衣袖,朝幽深的門洞踏去,眼前是一重又一重的宮門,樓檐交錯,金頂重疊,一條宮道似乎一直延伸到不知名的去處。
北穆的建築風格以黑色跟青色爲主,莊嚴中帶着肅殺,宮宇重重疊疊中往往點綴着幾叢芳樹,透着幽美靜謐,烏黑的粗大梁柱上雕刻着飛舞的游龍,向外人宣示着皇權之貴,而一道一道木質行廊上侍衛們輕輕踏行,發出整齊沉悶的腳步聲,更是皇權對世人的無形警告。
由此往前數百年,往後數百年,有無數的偉大人物曾經在這些樑柱,迴廊處留下自己的身影。
這是雙洛跟在侍從身後,在迴廊上稍稍走神時的想法。
不知道走了多久,長廊走到了盡頭,一轉就進入了行宮的後殿,皇帝后妃們起居的處所,耳邊隱隱傳來流水之聲,雙洛側目看去,卻見一條人工河從眼前的宮闕之中繞了過來,一直順延穿過自己腳下的石橋。這一路更加的警衛森嚴,大內侍衛們凜然而立,腰間都懸着精良的兵器。
雙洛一行人停在了雕着飛鳳的厚重宮門外,早有內侍半佝着身子等候,見她走近,輕擡了擡眼皮,揚聲喊道:“東川裕家小姐裕言覲見。”
他的身後,兩扇木門緩緩的打開。
雙洛深吸一口氣,踏進門中,伏身跪下:“裕言叩見太后娘娘。”
木門在身後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雙洛努力將神思集中在自己眼下的如鏡子般光滑的金磚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似乎經過了極漫長的等待後,一個綿長婉轉的聲音在空曠的殿中響起。
“起來吧!”
“謝太后。”雙洛連忙應答,畢恭畢敬的站起身,仍不擡頭,垂眸站在一側。
殿中竟然只有她跟太后兩個人,這着實讓她有些意外。
這時候那個婉轉的聲音再次響起,較之前稍微緩和了些許:“擡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雙洛依言擡頭,這才藉機掃了一眼殿中的陳設,殿中有數根圓柱,支撐着琉璃的穹頂,圓柱上方漆着黑漆,以金紋爲飾,雕刻着精美的蟠龍入雲。圓柱周圍是層層疊疊的紗幔,隱隱有輕煙瀰漫,又像是若隱若現的人影,一個滿身珠翠的貴婦人斜倚在紗幔環繞中的貴妃榻上,正微擡着鳳眸冷冷看着自己,金色的鳳冠一絲不苟的戴在依舊烏青的髮髻上。
太后年輕得完全看不出是兩個孩子的娘。
“到哀家身邊來吧!不用拘禮。”太后似乎還沒看夠,又道。
雙洛應了一聲,向前又行了幾步,走到了貴妃塌近前,按太后的示意跪坐在了榻前的矮凳上。
“你昨日救了我的皇兒?”太后突然開口問道。
“是的,太后。”雙洛回答,隨即又後悔了,她應該回答皇上福大命大上天保佑之類的話的。
不過太后對她這般的回答倒似乎很滿意,點了點頭,伸手執住她的手,露出和藹的笑容來:“是個好姑娘,哀家怎麼賞你好呢?”
把你兒子給我吧!
雙洛自然不敢這麼說,只是連聲推辭。
“東川裕家的人已經跟哀家說了。”太后又換了話題:“要認你做義女。”
雙洛擡頭看她,小心問道:“太后您的意思?”
“那自然是可以,但是……”往往但是後面纔是正題:“你的過往哀家一清二楚,你跟裕禛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
太后明顯是第一次被人這般直截了當的問“爲什麼”,臉上的笑容倒是真摯了許多,側頭看着雙洛,眸中多了幾絲探究:“你問爲什麼?”
“原因有太多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你雖然救了我一個皇兒,但會讓我另一個兒子陷入萬劫不復。”
“身爲皇子,怎麼可以對一個女人這般用情?”
鑲金嵌玉的尖利指套若有似無的刮過雙洛的皮膚,讓她的背脊起了一層薄汗。
雙洛強自平復着呼吸,垂下眼來,大氣不敢出,她聽得出,在太后平淡的話語中包含的殺機,若不是這次對小皇帝有救命之恩,可能現在的雙洛已經去冥王那裡報到去了。
皇子?
剛纔太后居然稱裕禛爲皇子,雙洛心中不合時宜的劃過這樣一個念頭,讓她又是一個激靈。
然而太后又開口說道:“當然,這裡頭最切實的一個原因是,姑且不論門當戶對,這樁婚姻對於我的皇兒沒有任何切實的利益,娶你,他什麼都得不到,完全是個浪費!”
“太后娘娘!”雙洛擡眸,看着眼前的貴婦人,朝她露齒一笑,一反之前的小心翼翼:“裕禛是慎親王,他的身份是一個爲帝國效力的王爺,他的未來也只能是一個逍遙度日的閒散王爺,並不需要再多的權勢跟利益,娶我這個毫無背景的女人,更加符合他的低調姿態……”
“還是說,太后娘娘對慎親王的未來還有另外的安排?”
雙洛話音剛落,頓覺太后眼神一利,如刀一般罩在自己身上。
看來自己踩着這奸詐婦人的痛腳了!她心裡這般想着,迎上太后的目光。
這個女人瘋了,居然想讓裕禛去搶皇位!
“很好,你很聰明。”太后笑盈盈的撫拍着她的手背,當然雙洛毫不懷疑對方心裡一定想極了將她的脖子擰斷。“你如果想要榮華,我可以讓陛下收你入宮。”
“太后在說笑呢!”雙洛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笑酸了。
太后輕輕嘆了一口氣,極惋惜的搖了搖頭:“可惜我不喜歡聰明的女人,很不喜歡。”
“太后,我一點也不聰明,我如果聰明的話,一定不會跟慎親王,而是去永親王身邊。”
雙洛這句意圖表明自己對裕禛心意的話卻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只見太后的臉色微僵,陡然推開了她的手,彷彿上面有劇毒一般。
“你敢……”她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皮抽了抽,轉眸又回覆雍容平靜的表情,擡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最後說道:“不要靠近永親王。”
見雙洛一臉不明所以,她重重一嘆:“我只是不想讓裕禛傷心,你知道爲何他會選擇東川裕家嗎?”
雙洛見太后很有緩和氣氛的意圖,識相的搖搖頭,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裕禛以前定過一門親事,對方就是東川裕家唯一的女兒,似乎叫裕芸,那是一個挺乖巧的孩子,結果……”
太后頓了頓,似乎很不願意回憶起這樣的事情:“那個女孩子後來死了,被人從河裡撈出來的時候身上一件衣服都沒穿,當時整個中都傳的沸沸揚揚,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這個事情跟永親王有關?”雙洛心中一冷,輕聲問道。
太后側眸看她,點頭,那目光好似在看第二個芸兒:“這哥倆個從小一塊長大,感情很好,裕禛至今都沒想明白自己的好弟弟爲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的未婚妻。”
說到這裡,太后的笑容漸漸變得有些詭異跟曖昧:“這真是一種晦澀的心思啊……”
“這也是我反對你嫁給他的另一個原因,我可不願意裕禛爲了你跟他的好弟弟反目,永親王的權勢足以抗衡他的父親,對於皇兒來說,是很大的助力。”
雙洛自然知道,這個皇兒,指的是裕禛。
“太后爲何這般執着?”雙洛想,太后既然將自己的心思說的這麼透徹了,顯然是不打算讓她活着離開這裡了,索性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
“執着嗎?”太后輕笑,挪了挪身子,換了個舒服的方式躺着,目光遊移到了圓柱上精美的花紋上:“這本來就是他該拿的,他的父親沒命爬上這個位置,我就要讓他坐上去。”
“……呵呵,當年禛兒出生的時候,曾有人偷偷跟我說,他是帝星臨世,命數貴不可言。”
這話也能相信嗎?雙洛眼中,太后已經變成一個清醒的瘋子,而這樣的瘋子卻掌控着幾乎半個皇朝。
“那皇上呢?”
“他嗎?自然是在合適的時候,以合適的方式將這個位子讓給他的哥哥。”
合適的方式?死嗎?
雙洛心中冷笑,這個瘋婦人眼中,那般可愛的孩子居然只是一個政治工具啊……可惜,這一切不過是她瘋狂的空想而已,歷史上的皇帝怎麼可能是裕禛?
“太后還打算讓我活多久?”雙洛看着高貴的皇太后,問着。
太后瞥了她一眼:“女孩,現在殺你,不就是給了我們母子反目的理由了嗎?你暫且跟在陛下身邊,他打小就不快樂,你讓他多高興高興,也算是做孃的給他的補償了。”
哦?這樣,讓我跟在小皇帝身邊,日後出了事,再找個由頭滅了我嗎?裕禛阿裕禛,你又對你母親的心思瞭解多少呢?居然就這樣放心的讓我進宮了。
想到這,雙洛苦笑,起身叩首,跪謝皇恩。
“裕禛根本不想做皇帝。”她輕聲道,看着太后娘娘精緻的妝容出現了一道裂痕。
退下來後,自然有人領着雙洛去見皇帝陛下,小皇帝似乎早就等着她過來這裡,急急迎了出來,老遠的開始“嫂子嫂子”的喚開了,引得周圍宮娥們掩脣輕笑。
“嫂子你過來,朕帶你去看金魚!”小皇帝今日穿的是一身漂亮的明黃嵌珠小花襖,像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童子,拽着雙洛的衣袖就往殿內跑,一直將她帶到一個偏殿。掀起珠簾,入得殿中,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條青玉鋪就的直道,而直道兩側竟然是兩池清水。清水之上漂浮着翠色的荷葉,瘦小的白蓮正羞怯的開出了幾片花瓣。
“這花好像是從江南挖過來的,每日導入溫水呵護着,居然也能開幾朵小花。”小皇帝指着那蓮花說着,似乎並不喜歡,他的腳下是華麗的地毯,雙洛認得那也是南邊的織錦。
其實整個行宮,太多的裝飾是從大周掠奪來的。
踩在地毯上的感覺十分的柔軟,小皇帝揮揮手,揮退侍從們,然後拉着雙洛坐到地毯上,探手伸進了池水中。
“陛下你……”雙洛驚呼一聲,扶住這頑皮的孩子,卻見他的手指在池水裡輕輕劃了幾下,便驚起了池底的魚兒們,鮮紅的,金黃的,銀白的,墨黑的,各色的金魚雍容的擺着尾翼在池底的白沙上游弋,時聚時散。
看着這些金魚,雙洛不由自主的想着宮中的太后,沁霜首相曾經將宮中的女皇比作金魚,現在看來,太后又未嘗不是呢?同樣是在一方宮闕中混不自知的做着華麗的迷夢,構造着頃刻崩塌的空中樓閣。完全不知道隨時會有一天,會被外來的一隻手狠狠的捏住,捏死,斷卻一切美夢。
她現在該怎麼辦?裕禛會救她嗎?
“原來陛下有佳人相陪,難怪最近都不去我那裡了啊?”雙洛正在思考自己日後的退路,突然聽得身後水晶珠簾一陣輕晃,打外面進來一個宮裝女子,丹脣鳳目,薄施粉黛,笑吟吟走上來。
雙洛早聽說新皇后行事灑脫,在宮裡也不拘泥於成規舊制,素日慣於稱我,跟小皇帝也是這般沒大沒小,料想便是此人,於是聞聲擡頭,當下一驚,面上雖然鎮定,手指甲卻已經狠狠紮在了自己的掌心。
雖知道皇帝新婚不久,雙洛卻沒想到,這位皇后卻是熟人。
少女雖然一身華貴,臉上到底有些稚氣未脫,一雙金眸涼涼在雙洛身上掃過,卻做不見。
只見她快步走到皇帝身前,輕輕躬身算是行禮,擡眸笑道:“陛下躲在這裡做什麼?”
小皇帝不以爲然,衝她招招手:“傾顏你過來,朕給你看好東西!”
雙洛眼皮一跳,連忙撤手低頭,退開好幾步,向傾顏福了一福:“娘娘千歲。”
傾顏沒理會她,徑自走過來,半蹲在小皇帝身邊,仔細看了看水中被他握在手裡的金魚,笑道:“真是好漂亮呢!”這樣說着,她轉頭看雙洛,丹脣輕勾:“雙洛姐姐,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你們認識嗎?”小皇帝頗爲驚訝的問着。
傾顏轉過身來,彎眉看着小皇帝,笑容神秘。
“陛下給我看了樣好東西,我也帶來一個好東西給陛下。”她笑顏豔麗,金眸輕轉,也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小玉碟,指了指碟子,雙洛忍不住朝裡面看了一眼,只是擺着幾張芝麻餅。
小皇帝也很疑惑:“這不就是芝麻餅啊……”
他的語氣頗失望,估計平日裡傾顏總能帶一些新奇的東西哄他。
雙洛聽在耳裡,思量着。
然而,傾顏爲何會成爲皇后,如果她是皇后,那麼,豈不就是……
蕭後,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蕭太后!
雙洛瞬間覺得自己似乎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虧她剛纔還在將太后當做金魚,,在這些人面前自己根本就是一捏就死的小蝦米!
似乎察覺到雙洛的膽怯,傾顏笑了起來,挑了挑眉,轉眸間,琥珀色的眼中華光絢爛。
她輕輕挑起一塊餅,遞到小皇帝脣邊,語氣低柔蠱惑:“這裡面加了好東西哦!”
“什麼好東西?”小皇帝這時來了興致,連忙將臉湊過去。
傾顏將手指輕擡,故意移開,笑開來,順便還在他臉頰吻了一下。
“陛下要不要嚐嚐?”
小皇帝連連點頭,撒嬌道:“好傾顏,給朕嚐嚐好吧……”
雙洛有點尷尬,宮女侍衛都被小皇帝遣了下去,如今四下裡再無他人,面前一對小夫妻親親熱熱閨房之樂,她一個人杵在那卻不知該進該退。
她擡起頭來,向小皇帝使眼神,結果小皇帝的注意力全被傾顏手裡的點心吸引住了,根本沒看她一眼。
傾顏噙着笑,將白玉般晶瑩剔透的餅掰開一小塊,送進他的嘴裡,其間間或瞥一眼她這邊,全然是在示威。
雙洛乾脆別過頭去,看着一邊的珠簾,外面的太陽正好,光線透進來,在珠簾上暈出七彩的流光。
世事總是無常,誰又知道,當年太行一別,兩人居然還會在北穆的深宮裡再次相遇。
她的未來又會是如何呢?雖然有西王母保證的五年性命,可是未來的變數又有誰能知道呢?
身後突兀的傳來一聲奇怪的悶響,她轉過頭看去,全身血液瞬間冰涼。
前一刻還活生生的少年皇帝此刻已經仰面跌在血紅的地毯上,脣邊殘留着一抹猩紅。
他淺褐色的眼睛還睜着,定定看着傾顏,表情因爲痛苦扭曲着,卻在也說不出話來,纖細的手指緊緊在自己的前胸蜷縮着,痙攣。
“傾顏你幹什麼?”雙洛聽見自己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尖利,難以形容的痛苦狠狠拽住她的心臟。
傾顏低眉淺笑,緩步走到小皇帝身前,蹲下身,探手拂過他的臉頰。
“躬送聖駕。”
那淺褐色的瞳終於渙散開來。
哦!不!
雙洛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尖叫出聲,滿眼都是明晃晃的虛影,紅色的地毯恍若化成猙獰的鮮血,如有生命一般向四周蔓延着,浸染到自己的裙腳。
不……
怎麼會這樣……
雙洛跪伏在小皇帝的屍體旁邊,確認再沒有生命的痕跡後,轉身瞪向蕭傾顏,無數次抑制住想直接撲上去將她撕碎的衝動。然而她僅存的一絲理智讓她剋制住,她有自知之明,以現在這樣殘破的身軀,根本不是傾顏的對手。
她只有坐以待斃的份!
“我沒想到你這麼膽大……”她低喃着質問,深恨自己的無用。
不,不是自己無用,而是他們太過囂張了,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鳩殺皇帝。雙洛想起來之前太后略帶悲憫的語氣,飽含深意的眼神,她也是知道的!而且想借此將自己一併除掉!
蕭傾顏根本對她的憎恨視若無睹,施施然理好裙幅,而後用一種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雙洛,歪了歪頭:“我一向認爲,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最有效果,只要將後路考慮周詳。”
“雙洛姐姐……”她的聲音讓雙洛想起了叢林中的毒蛇:“沒想到最後還是要承您的人情呢……”
雙洛只覺得胸口一悶,已經有鮮紅的血沿着嘴角汩汩流下,她抖着手抹去一把,冷笑:“原來你們早就等着我今天過來,想讓我做替死鬼。”
“是啊!”蕭傾顏理所當然的說道,從案臺上小心捧起還盛着毒餅的玉碟,走到雙洛面前:“一個是蕭家皇后,一個是大周的可疑女子……其實你也知道,在陛下斷氣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啪!
玉碟毒餅在地上摔得粉碎,蕭傾顏冷冷看着,漸漸的平淡無波的臉上生出慘白,驚慌,悲慟,還有仇恨,下一刻,她尖叫一聲“陛下”,就是暈倒在了地上。
凌亂的腳步聲闖了進來,緊接着是各式各樣的驚呼跟痛哭,雙洛跪坐在地上,稍微一動便心痛難耐,只蜷縮着,任由冰冷的刀鋒對着自己。
哦……接下來我該怎麼辦?雙洛遲鈍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