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荒木英雄話中的諷意,楊天雷裝着沒有聽到,但他在心裡卻對荒木英雄的話暗罵不已。他的人手裡有槍不假,可他們是馬匪不是軍人,早年混過東北軍的楊天雷知道土匪和正規軍之間的差距,若不是仗着馬快,說不定那十幾個**士兵這會還在頑抗呢。
“大哥,兄弟們在那邊抓着個活口。”楊天雷正猶自恍惚之間,從前面策馬過來的二當家黑旋風大聲的呼喝着,楊天雷定睛看去,黑旋風的手裡攥着根長繩,繩子的那頭拖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楊天雷俯下身子看向麻頭的時候,口中不住噴出血沫的麻頭也在看着這個坐在馬背上的黑大漢,土匪?馬賊?已經神色恍惚的麻頭努力的想要自己清醒起來,好讓自己能看的清楚這個傢伙的面孔,可他越是搖頭腦子裡就越是模糊。
策馬立在楊天雷身邊的荒木英雄催馬前行,釘着鐵掌的馬蹄重重的踩在麻頭的一條腿上,“啊”仰面躺在地上不住搖頭的麻頭蜷縮了身子,馬蹄踩中大腿的時候,神色恍惚的麻頭甚至聽到了自己腿骨斷裂的嘎巴聲。大腿出傳來的劇痛讓麻頭難以忍耐,不過這股劇痛也終於讓他恍惚的神經變的清晰起來,沒有焦距的視線也終於恢復了正常,他能看得清楚面前的這倆個傢伙了。
“城裡還有多少軍隊?說出來,老子就繞你一條小命。”楊天雷面無表情的翻身下馬,蹲在麻頭身前語調平緩的詢問道。還坐在馬背上的荒木英雄卻撇了嘴,他認爲楊天雷的手段太過平和,想要獲知想要的情報就必須心狠手辣才行,不過是個已經斷了腿還身受重傷的支那兵,實在犯不着如此和顏悅色。
口裡冒着血沫的麻頭不住的喘着粗氣,用眼角的餘光瞟了楊天雷一眼,然後稍稍緩過氣的麻頭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楊天雷本就長的臉黑,這會蹲下身子看着麻頭的時候就顯得臉更加的黑,還坐在馬背上的荒木英雄一副商人打扮,可他那雙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兇光卻被麻頭看了個正着,麻頭只有在軍統的人眼睛裡纔看到過這樣的目光。
楊天雷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盯着麻頭的眼睛,如果不是爲了手下弟兄的家眷們能有個活命的機會,他也不會帶了手下的弟兄跑來這裡幫着日本人做事,麻頭眼中的決然令楊天雷突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你不說,那我猜猜,你們一定是幫着日本人做事的漢奸吧,麻城周圍的土匪早就被我們給清剿乾淨了,再說土匪也沒這麼大膽子跟**交戰。”麻頭說話的語速有些急,從口中噴吐出的血點崩了楊天雷一臉。
“楊桑,你還跟他廢什麼功夫,不說殺掉就是,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見楊天雷抽風般的和這個已經半死不活的支那兵對持上了,坐在馬背上的荒木英雄有些着急了。和土匪馬賊合作偷襲麻城,這是特高課策劃了很長時間的計劃,而且他手裡可不止楊天雷一夥土匪,就在他們身後不到5裡地外,還有一夥步行的土匪正向這邊集結,是否能順利拿下麻城,這關係到荒木英雄日後在支那地區特高課中的地位和權勢。
“喲,還真是小鬼子,我說今天這眼皮怎麼老是跳個不停。”用力咳出一大口血之後,麻頭的精神看着好了很多,笑着看向馬背上的荒木英雄。“你下來,不是想知道城裡的兵力佈置嗎?我可以告訴你們,不過你要先滿足我一個心願,老是聽他們說日本人,可我一直沒有見過日本人長的的啥樣,你過來讓我瞧個仔細,我自然會把你們想知道的告訴給你們。”
馬背上的荒木英雄有些愣神,這是個什麼要求,起初荒木英雄認爲這是對方想要趁自己下馬過去之後偷襲自己,不過再看麻頭那萎靡的神色和胸前噴吐出的血跡,荒木英雄隨即打消掉了這個念頭,這樣一個就快要死的人還能有什麼威脅。半信半疑的翻身下馬在麻頭身邊蹲了下來,而麻頭也如同荒木英雄所想的那樣不住的吐着血,完全就是一副馬上就要嚥氣的樣子。
“這你們這日本人長的和我們也差不多呀,我沒看出來有啥不一樣。”麻頭說完這句話,臉色突然白的嚇人,嘴脣只是抖動着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這可把荒木英雄給急壞了。心下大急的荒木英雄揪住麻頭軍裝的前襯努力的搖晃着,試圖讓快要死的麻頭恢復些神智,好讓自己把要問的事情問完。也許是荒木英雄的動作真的有用,本已經快要沒氣的麻頭奇蹟般的又咳嗽起來,荒木英雄大喜之下立馬追問剛纔問過麻頭的問題。
“咳咳,你過來,靠近點我告訴你。”麻頭再次噴出一口血,說話的聲音已經低弱到了讓人聽不清的地步。已經顧不上懷疑的荒木英雄依言趴低了身體,把自己的耳朵湊到了麻頭嘴邊,努力的想要聽清楚麻頭抖動嘴脣說出來的是什麼。被荒木英雄推在一邊的楊天雷卻在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這個快要死的**士兵明顯不是個會向日本人低頭的人,那他爲什麼又要向荒木英雄這般?
“啊,鬆開,你快鬆開嘴,楊桑,你快過來幫幫我,把他的嘴掰開。”就在楊天雷愣神尋找答案的時候,趴伏在麻頭身前的荒木英雄卻慘叫着用拳頭拼命的砸着麻頭。從麻頭身上和嘴裡噴濺出的血漿已經把荒木英雄的臉快要染成了紅色,可慘叫中的荒木英雄卻沒有想要停手的意思,因爲他的耳朵還在麻頭的嘴裡。
在楊天雷和兩個馬匪的幫助下,荒木英雄好不容易纔從麻頭身上掙脫出來,可他那隻被麻頭咬中的耳朵卻被活生生咬了下來。“痛快,真他孃的痛快,不過你們日本人的肉可真是他孃的臭。”嘴邊鮮血淋漓的麻頭大叫痛快,他從荒木英雄身上咬下來的耳朵早已經被他嚼碎吞進了肚子裡,隨着麻頭喊叫的聲音漸弱,這個偷襲了荒木英雄的中國士兵終於吐出了胸腔裡的最後一口氣。
望着麻頭那具滿是血漬的屍體,荒木英雄不住的倒吸涼氣,只是草草用布條包紮了一下耳朵上的傷口,重新翻身上馬的荒木英雄便忙不迭的催促着楊天雷帶隊趕往麻城縣城。帝**人的血不能白流,荒木英雄打斷用支那人的血來洗刷自己剛纔所受到的屈辱,也許直接屠掉半個縣城的支那人才能讓自己的怒火平息下來。
看着麻頭的屍體輕聲嘆了口氣,翻身上馬的楊天雷催馬前行,帶着手下的馬匪們向縣城馳騁而去。麻頭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槍聲也許傳不了那麼遠,可手榴彈的爆炸聲卻被城外的巡邏隊聽到了,聽見爆炸聲的巡邏隊一邊分出人回縣城報告,一邊糾集人手向響起爆炸的地方趕來。
上百匹馬齊奔的動靜可是不小,離着楊天雷的馬隊還隔着一個轉角,急匆匆趕來的巡邏隊就已經趕到了地面的震動。“上坡,上坡頂上去。”巡邏隊的帶隊老兵指着道邊的小坡地喊道,身後氣喘吁吁的巡邏隊士兵七手八腳衝上了坡頂,“我的娘啊”坡地那面烏泱泱的馬隊讓巡邏隊的**張了嘴。
疾馳而行的楊天雷並沒有留意道邊的坡地上會藏着人,可策馬在他邊上的荒木英雄卻是個眼力過人的傢伙,只是他發現的有點晚了,等荒木英雄發現道邊的坡地上有人的時候,趴伏在坡地上的巡邏隊士兵已經對這他扣下了步槍的扳機。並不是坡頂上的二連士兵非要打他,只是荒木英雄的頭上扎着布條,手中還揮舞着一支短槍,這樣的他實在太過顯然。
“啪”槍聲響起,荒木英雄應聲落馬,“給我打,開槍開槍打。”打出第一顆子彈的巡邏隊老兵大聲喊叫着拉動槍栓退出彈殼,趴伏在坡頂上的巡邏隊士兵跟着扣下扳機,稀疏但準頭知足的子彈從坡頂上飛射而下直直撲進奔馳的馬隊裡。
唐城佈置在城外的巡邏隊也是以班爲單位,坡地上的巡邏隊士兵人數和麻頭他們差不多,可他們畢竟佔據着地形的優勢,在居高臨下的他們面前,楊天雷這夥馬匪再也沒有了剛纔對付麻頭拿回的優勢。“手榴彈,扔手榴彈擋住他們。”坡地上飛下幾顆手榴彈,隨着爆炸的響起和煙霧的騰起,大道上的馬匹開始嘶鳴着出現騷亂,更有一些馬匪被胯下的馬匹帶着衝進了道邊的野地裡。
“他媽的,都給我向前衝,衝過去就安全了,打下麻城吃肉喝酒搶女人。”在楊天雷的強勢彈壓下,經歷過最初慌亂的馬匪們開始發力朝縣城方向衝擊。坡地上的巡邏隊雖然佔據着地形的優勢,可他們輸在人少,在加之馬匹奔跑起來之後的速度也是關鍵,丟下十幾具屍體之後,楊天雷帶着剩下的馬匪衝過巡邏隊控制的坡地直奔縣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