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活捉了rì本兵有賞錢可以領的嗎?幹嘛要殺了他?”劉山羊的手段着實厲害,只是用刺刀柄在那俘虜身上亂戳一氣,已經被嚇破膽的俘虜便什麼都說了,不過這傢伙只不過是個rì軍的軍曹,就是把人活着交上去了恐怕也落不着什麼賞錢,最後還是劉山羊動手用被水侵溼的布條把那俘虜給活活悶死在車廂裡。
唐城不解劉山羊殺死那個俘虜的用意,便湊去謝波身邊小聲的詢問,抓俘請賞,這是唐城在雜牌連就就知道的,咱們到了謝波的二連就不一樣了。“這傢伙最多就是個rì軍的軍曹,咱們二連的任務是趕到千燈鎮駐防,咱們的傷員又太多,根本抽不出多餘的人手看管他,與其帶着這麼個累贅,還不如趁早解決了他省事。”正用那些破軍裝遮蓋屍體的劉山羊接過了話茬。
“他說的對,我們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帶着這樣一個累贅。”唐城似乎有不同的想法,可謝波的說法卻和劉山羊是一樣的。二連現在雖說還有30 多人,傷員就佔了一半,二連的任務是爲88師撤退打前站,可88師撤退的時間並沒定下來,這就需要二連在千燈鎮一邊休整養傷一邊耐心的等待,萬一這個被俘的rì軍軍曹找到了機會想要逃跑,弄不好二連剩下的人還會出現傷亡。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讓唐城多少有些氣悶,不過他的氣悶也只不過只維持了不過十分鐘,因爲千燈鎮已經到了。千燈鎮距離蘇州不過40公里,是個歷經數代的古鎮,千燈鎮最出名的便是橫貫南北的石板長街和大小近200個古河埠,吳淞江和尚書浦更是呈十字形貫穿古鎮。可能是因爲上海的戰事,本該異常繁忙的千燈鎮此刻卻是滿目的蕭條,唐城看見更多的是那些行sè匆匆拖家帶口的難民。
在成羣結隊徒步趕往蘇州的難民中,謝波他們的兩輛卡車尤爲的顯眼,不過他們很快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爲前面有千燈鎮的團丁在攔路檢查。“下去看看,反正我們的任務就是進駐千燈鎮休整,如果這些團丁不曉事,就直接下了他們的槍。”看着那幾個嬉皮笑臉正翻查難民財物的團丁,謝波的眼中閃過一絲厲sè。
謝波他們的卡車車頭上插着青天白rì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的軍車,可那幾個渾身痞氣的千燈鎮團丁卻置若罔聞般的視而不見。“秀才,你跟我一起去。”正探頭四下張望的唐城被劉山羊輕拍了一把,不管唐城願不願意,已經起身的劉山羊倒是拉着唐城一起從車廂裡跳了出去。
“老頭,我告訴你說,想走我們千燈鎮過去,就必須交過路錢,否則你就從哪來的繼續回哪去。天理?哈哈哈。老子就是天理,老子就是這千燈鎮的天,天理就是老子定下的,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用。”正排隊進千燈鎮的難民們忽然亂了起來,一個年歲看着能有50多歲的乾瘦老漢被人大力的踢翻在地,而那渾身塵土的老頭也是倔強,硬是抱着一個粗壯團丁的腿不撒手,嘴裡還在含糊不清的叫喊着什麼。
“撒手,撒手聽見沒有。”被老頭緊抱着大腿的粗壯團丁大聲的呼喝道,可那老頭抱的實在太過結實,他用力掙了好幾下都沒有掙開那老漢。“媽的,我看你是想找死啊,那你牛爺爺今天就成全了你。”說話的功夫,那惱羞成怒的粗壯團丁突然高舉起手中的步槍,看樣子他是想用槍托猛擊抱着他大腿的老頭。
那老頭看着瘦小枯乾的渾身沒有幾兩肉,他這一槍托要是結結實實的砸下去了,管保能立時要了那老頭的xìng命。圍觀的難民有不少,可面對團丁手中的步槍和眼神中的厲sè,有心幫那老頭說話的人都自覺的閉了嘴,他們都害怕自己也會落得和那老頭一樣的下場。
“住手”劉山羊大喝一聲,卻突然伸手把身邊的唐城推在自己身前,不明就裡的唐城想要閃在一邊把劉山羊露出來,可劉山羊的大手正緊緊的抵在唐城的後背,唐城不但沒把劉山羊這個始作俑者露出來,反而是迫的自己又向前多走了兩步。圍着旁觀的人羣並不知道剛纔那聲大喝是劉山羊弄出來的,這裡只有唐城和劉山羊兩個人穿着軍裝,而唐城此時正站在劉山羊的身前,他們都理所當然的認爲就是唐城喊出的那聲住手。
唐城的軍裝上雖然只彆着上等兵的軍銜標示,可他卻是交叉挎了兩支駁殼槍,別說那些難民,就是剛纔還地痞惡霸似的千燈鎮團丁也鬧不清唐城是個什麼來頭,軍隊裡帶着短槍的那可都是軍官。不過等唐城走進了之後,被那老頭抱着大腿的粗壯團丁卻笑了,“老子以爲是個什麼大官呢,原來只不過是個上等兵,當兵的想過我們千燈鎮也一樣要交過路錢。”
雖然不知道劉山羊把自己推出來是個什麼用意,不過唐城對眼前這個跋扈的團丁也的確是沒什麼好感,當下便沉聲說道,“馬上把那老人家放開,再把你們私設的關卡給撤了,否則軍法從事,團丁也是兵不是嗎?”唐城的這番話完全是學了謝波的口氣,離開上海途中也遇上了私設關卡的部隊,謝波當時便是這樣訓斥那些關卡上的散兵們,唐城一直跟着謝波,自然是學了個八成像的口氣。
“***,你說放老子就放啊,你算老幾呀?我牛阿四在千燈鎮就是天理,就是鎮長來了說話也沒我管用,識相的立馬給我滾蛋,要不老子連你一塊打。”牛阿四一瞪牛眼,當着唐城的面用槍托把猶自不撒手的老頭砸翻在地。看着老人額頭上透出的血跡,唐城氣的火冒三丈,可他現在面對的是中國人,雖說牛阿四十惡不赦,但要讓唐城對着一箇中國人下手,他似乎又有些不忍。
“拔槍朝天鳴槍,如果他們負隅頑抗,你就可以開槍shè殺一兩個冒頭的傢伙,否則咱們今天就被別想進千燈鎮了,連長身上有傷,可不能老是躺在卡車上。”一直跟在唐城身後的劉山羊麥斯輕嘆了一聲,就他的這一聲嘆氣讓唐城左右爲難的心瞬間定了下來。不錯,後面的卡車上還躺着二連十幾個傷員,一路的顛簸讓他們中的很多人出現了傷口崩裂的情況,如果不能儘快進千燈鎮找醫生救治,鬧不好就會有人死在這裡。
“放不放人?”唐城踏步上前,一邊走一邊去翻腰側的槍盒,20響駁殼槍的槍盒是木製的,上面還有一個可以翻開的槍盒蓋,翻開了槍盒蓋才能取出裡面的駁殼槍來。抽槍在手,唐城的心定了下來,唐城本打算掏別在後腰上的m1911a1手槍的,可這周圍全是圍觀的難民,他怕自己控制不住m1911a1手槍會傷及無辜,可以zì yóu調節shè速快慢的20響便成了唐城的首選。
按照劉山羊教授的方法,唐城把駁殼槍調節到單髮狀態然後平端了起來對着牛阿四,看着猶自梗着脖子的牛阿四,唐城貌似好脾氣的又問了一句,“再說一遍,馬上撤了關卡,放大家進鎮子,否則軍法從事。”唐城的語調雖然聽不出異常,可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拿槍指着自己的同胞,所以不自覺間槍口已經出現了抖動。
被槍指着的牛阿四也是個眼尖的,立刻發現了唐城槍口的抖動,本來唐城上來便掏了槍出來,牛阿四已經有了退意。可現在看到唐城槍口的抖動,牛阿四還以爲是唐城怕了,他覺得這個小兵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否則他的槍口怎麼會抖的篩糠一樣。“小子,看準了開槍,朝你牛爺這裡打,要是眨一下眼睛,牛爺就是你養的。”牛阿四很是光棍的敞開了前襟,大力拍打着滿是胸毛的前胸,引的周圍幾個團丁鬨堂大笑起來,更有甚者更是叫囂讓唐城回去吃了nǎi再來。
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都涌到了頭上來,唐城不光是氣的滿臉通紅,就連眼睛裡也開始出現血sè。“好,那我就成全你。”短短的一句話就像是從唐城的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還不等對面的牛阿四做出反應,只聽“啪”的一聲槍響,唐城已經扣下扳機打出了槍膛裡的第一發子彈。
“噗”牛阿四的左肩飈出一團血霧,接着便是牛阿四殺豬般的慘叫,駁殼槍近距離的抵近shè擊勁力十足,shè出槍膛的子彈擊穿了牛阿四的右肩胛之後“當”一聲擊打在牛阿四身後那團丁的步槍槍身上。“啪”唐城的槍口繼續跳蕩着噴shè出一發子彈,“啊”的又是一聲慘叫,牛阿四這次被擊中的是大腿,中彈倒地的牛阿四沒了剛纔的囂張,只是抱着自己的大腿在地上翻滾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