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文藝軍再度開始攻城。
大戰剛剛開始,寒鐵軍、神鷹軍、鴛鴦軍等步軍就蜂擁而出,結陣掩護着無數軍械浩浩蕩蕩地殺向太原府。
不等他們靠近,城頭上無數箭塔內已經箭如雨下,密密麻麻的鐵質箭矢宛如遮天蔽日的蝗蟲一般俯衝而下,不斷有文藝軍將士倒在箭雨之下。
“靈滅弩,放!”
紅衫軍和神鷹軍之間的空地上,二十餘架由駿馬拉動的巨型弩車緩緩前進,每架弩車上都有三名力士,隨着鄧亦通命令響起,一道道由靈光匯聚成的虹光接連沖天而起,挾着無盡威能轟然撞入城牆。
轟轟轟,接連二十八聲轟鳴過後,只見太原府南面城牆有一段幾乎完全崩毀,露出一個足有百丈距離的豁口。
“殺!”喻潔儀見狀高呼一聲,舉起炎山斧就疾步殺上,霎時間文藝軍陣中吼聲如雷,密密麻麻的將士朝着那豁口衝去。
“鐵山武衛,趕緊過去堵住缺口!”見勢不妙,羅瑋坤趕緊厲喝一聲,同時身影一閃,化爲流影一掠而下,手持拉亞斯特鐮刀攔住了衝在最前的喻潔儀。
隨着黎歡、韓藝琦、蔣思羽、段徵夏等六境紛紛參戰,文藝軍對那豁口的攻勢也愈加兇猛,元朝方面的六境不得不出手迎擊,衆多六境的激戰掀起的餘波何等洶涌,一時間雙方將士根本靠近不得。
眼見戰局膠着,宋凱濃眉一皺,倏然大袖一拂,腳踏靈光一掠而出,十幾個呼吸間已經穿過大半戰場,來到了那處缺口外。
他剛剛靠近那處缺口,已經擡手一指,這些天激戰而積蓄下的海量死氣被他化爲冥死之氣,凝聚成一隻手掌握向正在和段徵夏交手的張藝皓。
在戰場上濃郁的死氣遮掩下,宋凱這一擊悄無聲息,張藝皓又正處於激戰,根本沒有發覺身周冥死之氣的靠近。
眼見那隻手掌就要將張藝皓一把握住,半空中陡然有一道綠色水柱衝泄而下,瞬息間已經以磅礴的生機將手掌中的死氣盡數化去。
擡起頭,宋凱望向手持玉瓶的劉夢竹,脣角露出一絲冷笑,大袖一拂,玄武印浮起之際,他身周死氣瞬間收攏,化爲白茫茫的冥河界域。
眼見宋凱身前絲絲縷縷的火苗憑空涌現,而後聚攏爲一團綠色的幽冥鬼火,劉夢竹脣角一撇,屈指結印往下一點,幻化出一捧清泉澆灌而下。
擡手一抖,宋凱將那團鬼火朝着上方拋去,只是在接觸到那清泉之際卻是瞬間熄滅,頓時他就眉頭一皺,正欲再次動手,劉夢竹卻已經先一步揮手擲出三十六根銀針,在海量的木系靈能灌注下,化爲三十六道寒光激射而出。
醫家秘術,天玄鍼!
眼見針影飛來,宋凱後退半步,身周冥河界域化爲怒濤翻騰,一尊散發着六境氣息的人影從中浮現,一拳朝着針影轟去。
唰地一聲,那尊人影的拳勁竟然被那三十六道針影一擊貫穿,繼而針影飛射而落,將那被冥河包裹的傀儡生生擊碎。
臉色微變,宋凱擡手一握,洶涌的冥死之氣騰衝而起,就勢化爲【冥府之握】朝着劉夢竹握去。
冥死之氣撲面,劉夢竹卻是面不改色,右手五指變幻,左手則拿起一株綠柳往兩側一揮,唰唰兩聲,透着濃郁生機的綠柳只是輕輕一刷,竟然將數只冥氣手掌先後瓦解。
饒是宋凱之冷淡,此時也不禁變色。
見他神情,劉夢竹淡然一笑。
若是在以前,他的醫術與宋凱的毒術至多處於伯仲之間,他奈何不得宋凱,宋凱也解決不了他。
可是那日神農山上,雖然侯靜茹等人先到一步,拿走了神農鼎和大量典籍,可是後來搜索洞府的時候,他在一處機關內發現了醫家傳承中最核心的醫道正本。
千餘年來,除了儒家、法家、陰陽家等學派外,其他大部分的學派其實已經流失了許多核心傳承,劉夢竹出身的醫家就是如此,核心傳承早已經缺失大半。
拿到這本醫道正本後,劉夢竹這兩年的醫術早已經突飛猛進。
不過他也留了個心眼,在與宋凱的書信交流中並未透露出來,連書信中展現的醫術水平也始終控制在與對方持平的狀態。
而且,除了醫術的提升,劉夢竹最大的收穫就是接觸到了生之大道。
以往憑着殘缺的醫家傳承,劉夢竹只是凝結了醫、木兩道魂符,也無法徹底發揮出醫家傳承的威力。
直至接觸到了生之大道,劉夢竹原先至多發揮出七八成的醫家秘術,威力卻已經達到了九成乃至十成。
信手刷出一道純淨白光,將漫天冥死之氣盡數洗去,劉夢竹俯瞰着面色驚駭的宋凱,脣角浮起幾分笑意。
見他笑意,宋凱眼中怒色一閃,正欲擡手摘下玄武印再次施法,劉夢竹已經擡手一掌按出,霎時已經充盈這一方天地的生機盡數衝聚而至,化爲一股洗練之力席捲而下。
嘭地一聲,宋凱身周冥河界域搖晃數下,而後轟然瓦解,幸好他及時召喚出完顏第四擋在身前,纔算是擋住了劉夢竹這一擊。
只是冥河界域被擊潰,宋凱全身衣衫破碎,整個人搖搖欲墜,踉蹌着就要往後摔倒。
刷地一聲,遠遠看見的韓藝琦顧不得對手,一個晃身已經衝過來,抓住宋凱就朝着後方掠去。
“哪裡走!”
瞧見韓藝琦救走宋凱,先前和她交手的旭烈兀義子李霸大喝一聲,手中霸王槍一提,就勢撲過去想要攔住他們。
“不好!”黎歡、蔣思羽等人見狀俱是臉色一變,急忙想要出手,可是他們的對手也都拼盡全力攔住他們,絲毫不給他們插手的機會。
本來以韓藝琦的速度,李霸是拍馬都追趕不上,可是畢竟帶了一個宋凱,韓藝琦速度被拖慢了不少,以至於李霸提槍疾步追趕,不多時已經衝到他們後方數丈處。
眼見李霸就要一槍刺出,原本被韓藝琦抓住的宋凱陡然扭過頭,四周數百丈內的死氣被他強行聚攏,合爲一道蒼白劍光往李霸眉心刺去。
《冥王劍經》專擊他人心魂,宋凱雖然重傷,但是這一劍仍是穿透李霸揮出槍鋒,幸好被他的魂念阻了阻,纔沒破入李霸紫府。
饒是如此,李霸仍然感覺眉心一陣劇痛,不得不停住腳步。
與此同時,眼見宋凱重傷逃遁,黎歡、蔣思羽、段徵夏等人不得不放棄進攻,紛紛抽身而退。
元軍雖然沒有極力阻攔,但是城頭箭雨卻是愈加密集,直至文藝軍逃出最遠的攻擊範圍,一個個才停止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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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盤膝坐在帳內的宋凱身軀一個搖晃,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才放鬆地睜開眼睛。
見他睜眼,黎歡、吳雪等人都是關切地靠過來,見他搖搖頭表示無恙,衆人這才鬆了口氣。
“宋大人,你不是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麼?”段徵夏皺起眉頭,不滿道,“怎麼那麼倉促就撤退了?”
蕭劍山等人雖然沒說話,但是神色也都有些不快,若非宋凱突然戰敗重傷,白天一戰他們麾下也不至於傷亡這麼慘重。
“有舍纔有得。”看了眼衆人,宋凱淡淡道。
楊仁杰濃眉一皺,不解道:“凱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吧。”
宋凱搖了搖頭,看向鄧亦通,後者輕輕頷首,淡然道:“已經行動了。”
“嗯,佈局了這麼久,終於收官了。”宋凱難得地嘆了口氣。
蕭劍山摸不着頭腦,疑惑道:“宋大人,你佈局什麼了?”
笑了笑,宋凱淡然道:“你們不知道的,沒關係,明天……就能看到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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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們哪怕不能大勝,至少也能逼迫文藝軍退兵三十里地。”
坐在大堂內,旭烈兀哈哈大笑,朗聲道:“那宋凱重傷,沒了亡靈戰士,以文藝軍的那些兵力,可經不住幾次大規模交戰,哈哈,劉太醫,你今天可是立大功了啊!”
完顏鐵鋒、羅瑋坤、楊露露等人也都是輕輕點頭,看向劉夢竹的目光不復昨日不滿,而是滿滿的喜悅。
之前幾天的交戰,文藝軍之所以能夠和己方數十萬大軍勢均力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凱的冥骨戰士太過恐怖,雙方將士陣亡後都會被對方化爲傀儡,悍不畏死不說,無論受傷還是被殺,只要冥死之氣一卷,又能重新站起來繼續戰鬥。
可是如今宋凱被劉夢竹重傷,沒了那些冥骨戰士,以文藝軍那點人數,哪裡擋得住元朝大軍足足數倍的兵力。
堂內正值歡笑,揹負霸王槍的李霸快步走入,臉色有些複雜地看了眼劉夢竹,隨後快步來到旭烈兀身旁,俯身在他耳旁低語起來。
看見他臉色凝重,阿里不哥、完顏鐵峰、羅瑋坤等人都有些疑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旭烈兀的臉色緩緩變化起來,從早先的開心,逐漸凝重,繼而難看,最後複雜無比。
待得李霸說完後,旭烈兀擡頭看了眼劉夢竹,臉色複雜地說道:“劉太醫,剛剛我這義子在城內巡邏的時候,抓住一名奸細,從他身上搜出一封信。”
說話間,李霸已經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打開後展示向衆人。
堂內幾人最弱的都是六境強者,區區數步距離,哪怕字再小也能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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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上內容,赫然是劉夢竹與宋凱勾結,今天先假裝擊敗宋凱,讓元軍放鬆警惕,其實是準備深夜給元朝大軍下毒,待得明日交戰時再突然出手令劇毒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