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儘管唐允在第一時間將這些潰兵獨自編成了一營,但是隨着接收的潰兵越來越多,卡蘭堡兵敗的事情,以及在戰場上出現的那種讓人膽寒的會飛的大球還是漸漸地在軍營裡傳開了。很快,軍營裡面議論紛紛,各種版本的流言四起,多虧了郭遠征率領近衛軍不斷壓制,纔沒有造成畏戰情緒的形成。
大軍在距離卡蘭堡五里外的辛葉坡紮營,遠遠地,就可以看見城內依然在燃燒的火光,和慢慢飄起的黑煙。
“大公子!”顧長斌這次一下子損失了自己麾下的大部分兵馬,受到了嚴重打擊,此時的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進卡蘭堡,報仇雪恥。
“大公子!請你下令,准許末將帶人殺進城去,趕走那些流民軍!”顧長斌雙手抱拳,聲色俱厲:“大公子,流民軍進城搶三天的噁心已久,卡蘭堡裡還有許多百姓,未免百姓遭受亂軍荼毒,還請大公子准許!”
唐闊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傳報聲:“伯威爵接旨!”
不等唐闊答話,一個宦官在四個武士的簇擁下,大步走進唐闊的營帳。
“伯威爵,請接旨。”宦官的腦袋擡得高高的,用鼻孔看着唐闊輕輕地哼哼着:“怎麼?還愣着幹什麼?”
唐闊眉頭一皺:“郭遠征!”
郭遠征走進營帳,高大的身材壓得宦官和他隨行的四個武士微微一愣。
“今天誰負責外圍防禦?誰把守軍營大門?”唐闊怒道。
郭遠征遲疑一下,只好老實回答:“是顧大人旗下飛虎營負責外圍防務。”
唐闊凝視着顧長斌,看也不看那個宦官一眼:“顧大人,你的人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讓外人走進主帥的營帳裡,就這樣的水平,還想去收復卡蘭堡?”
顧長斌被唐闊訓斥的臉上無光,然而說句心裡話,對於這樣毫無通傳就直接讓這幾個人走進了堂堂主帥的營帳,顧長斌心中也是沒有什麼理由好反駁的。
“傳我的話,今天負責把守軍營大門的守將,領二十軍棍!”唐闊一擺手,衝着宦官道:“你的聖旨呢?”
那口吻,哪裡像是迎接聖旨,倒像是收到了屬下呈報上來的公文。
一般這種情況,別管多麼飛揚跋扈的武將,在接聖旨的時候,至少也得跪迎,然而此時唐闊那種輕蔑的氣勢讓那個宦官在慌亂中完全忘掉了應該怎麼做,只是愣愣的攤開聖旨,就要宣讀。
“唐允,去把那個給我拿過來,我不習慣聽不男不女的聲音。”唐闊懶洋洋的坐在主帥椅子上,對唐允命令道。
“你……你……”宦官氣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指着唐闊,半天說不出話來。
唐允虎氣生生的走上前去,一把從宦官手中奪過那個用黃色錦緞製成的卷軸,恭恭敬敬的地道唐闊手中。
唐闊攤開聖旨,大大咧咧的放在手上。
擺出的姿態看起來恣肆狂放,然而唐闊心中卻依然凝重一片,唐玄在這個時候給自己傳話,必然不是一般的事情。
所謂聖旨,並不是用那種土的掉渣的君臨天下,高高在上的冷冰冰的語氣書寫,看起來倒更像是一封普通叔侄間的家書。
“吾侄唐闊見信如唔,欣聞闊負笈海外,今有所成而終歸故里,餘喜不自勝。然當今天下狼煙四起,西北流匪耶?關外滿奴耶?
闊爲我龍古皇家子嗣,宗室血脈,當下統數萬雄師,何不攜吳鉤以登雲臺之位。現滿奴多爾袞率烏合之衆十萬,親扣我赤霞關,此乃闊建功報國之良機,萬勿錯過。”
唐闊揉揉眼睛,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一封出自唐玄之筆的‘家書’,在唐闊的心目中,那個眼高於頂,志大才疏的昏君絕對不可能用這種語氣來求自己帶兵去幫他解赤霞關之圍。
又看了一遍,唐闊確認,這封‘家書’上的字跡,定是唐玄無疑。那麼也就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唐玄身邊出現了一位能手,既能看清當下形勢,做出聰明的判斷,又能夠讓那個暴戾乖張的唐玄聽他的話。
否則,就只可能是赤霞關已經堅持不了多久,唐玄不得不拉下面子來求自己了。
不過恐怕唐玄並不知道,自己的這所謂‘數萬雄兵’,正被流民軍隊拖在西北,動彈不得。
“回去告訴聖上。”唐闊對宦官道:“就說我知道了。”
宦官幾乎被唐闊這句話氣的吐出血來,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囂張的臣子?什麼叫我知道了?這……這他媽不是在擺明了車馬拿皇上開涮嗎?行不行的要麼親自進京面聖,至少也得寫一封言辭懇切的回執,恭恭敬敬的交給傳話的宦官帶走吧。
然而眼前的這個伯威爵,竟然就這麼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宦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都聽到了,還不滾!”唐允道:“站在那裡等死嗎!”
說着,唐允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宦官嚇得大叫一聲,身後的四個武士頓時也拔出到來,和唐允對峙。
“放肆!”唐闊一拍桌子:“趕在伯威爵營帳裡拔刀,來人,給我拿下了!”
營帳裡本來就有將近十幾個武將,加上郭遠征身邊的親兵,三兩下就把這些人按在地上吃土。
營房門口,負責護送這個宦官一行的二十幾個士兵,也被唐闊手下的士兵繳了械。
唐闊走上前去,一腳踩在宦官臉上:“記住,這是伯威爵的地方,不是龍古國皇宮,在這裡,宦官別想腳一分就把大臣打死。回去告訴皇上,就說唐闊一片忠心赤膽,願意率軍北上,誅殺蠻夷。讓他快點派個像樣的代表過來和我商議出兵的具體細節,滾吧。”
宦官一行人連滾帶爬的逃出了軍營,那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哥!”唐允不解道:“我們這裡已經夠麻煩的了,爲什麼還要再答應唐玄出兵。”
唐闊笑而不語。
送走了這羣蒼蠅,唐闊再次坐在營帳中,召集起來了所有的將領。
“顧總兵。”唐闊道:“不是我不允許你爲戰死的將士們報仇雪恨,對方這次很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我們也曾經提到,流民軍的大營距離卡蘭堡不過就是去去四百里的距離,此時此刻,他們很可能就在卡蘭堡後方張開了一大口袋等着我們鑽進去聚而殲之。”
顧長斌低下頭,艱難到:“大公子,難道我們不收復卡蘭堡了嗎?”
唐闊笑着搖搖頭:“這一次我帶來了我的法寶,收復卡蘭堡不成問題,但是……”
唐闊頓了頓,說道:“收復卡蘭堡之後,所有居民內遷,以卡蘭堡爲基準,全面建立防線。”
唐允道:“如此一來,必然會需要大量的兵力,我們目前就算徵發全部的預備隊也未必足夠,更何況你剛剛答應了要出兵赤霞關……”
唐闊道:“聽我安排就好,行動結束之後,自然會有大量的兵源補充進來。”
在座的衆將看到唐闊胸有成竹的樣子,便不再多問,齊聲道:“謹遵大公子號令。”
唐闊一擡手:“顧長斌。”
“末將在。”顧長斌拱手起身。
“這一次,你負責主攻,我們目前大概收攏了一千多從卡蘭堡裡撤退出來的將士,他們本來就是你第二軍團的人,現在也一併補充進你的隊列中。”
“末將領命!”
唐闊笑笑:“不過那些人裡面有一個叫做王兆邦的,我要調過來,顧總兵你沒意見吧。”
顧長斌正色道:“大公子哪裡話,我們都是大公子的兵,但憑公子調遣。”
“唐允!”
唐允興奮的站起身:“末將在!”
唐闊道:“你帶領一千近衛軍,聯絡杜鵑鎮的孫鎮冰總兵,立刻向卡蘭堡進發,從側翼攻打城門。”
“唐允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