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這十多天是池蕊過得最爲高興的十天,不用再爲家中的米缸擔心,看到小寶每天都是能吃得飽飽的,池蕊就是在睡覺的時候嘴角都掛着笑容,只是十多天過去了,明日便是斐龔來親迎的日子,池蕊每日都是笑語嫣然的樣子,今天卻是心中忐忑,並不是那麼的愉悅。
聰明的小寶看到孃親不是太高興的模樣,便膩到了池蕊的懷中,小傢伙託着下巴好奇的問道:“孃兒,你不開心嗎?”
“沒有,娘怎麼會不開心呢,你這小鬼頭,今天怎麼不去找別的孩子們玩兒啊?”池蕊擠出些笑容,呵呵笑着捏了捏小寶的小胖臉。
小寶嘻嘻笑着,說:“娘,你是因爲擔心明天胖子來娶你嗎?”
“你個小傢伙,怎麼什麼事兒都像是知道一樣啊。”池蕊無奈的嘆息了聲,如果能夠給她選擇的機會,她肯定不會答應嫁給斐龔那個讓她痛恨的人。
小寶慫了慫小鼻子,很是牛氣的說:“那是自然,小寶不但知道這個,還知道那個胖子前幾天把大佛寺的和尚給打了,還搶了和尚的田地呢,娘,你說那胖子是不是個壞人?”
池蕊原本已經心緒不寧,給小寶說得心更亂了,嘆息着說:“哎,小寶,娘也不知道,只是小寶你千萬別學他,也不要和他太親近,你知道嗎?”
“嗯!”小寶點了點小腦袋瓜,“小寶和娘最親了,纔不理那個大胖子!”
池蕊咯咯笑着去呵小寶的腋下,小寶咯咯笑了起來,母子打鬧了起來,卻也是其樂融融,池蕊像是暫時忘卻了明日的煩心事,這個時候,她的眼中只有小寶,畢竟小寶在她的眼裡,甚至比她的性命還要來得寶貴……
結婚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這些日子,雖然不需要斐龔總理一切相關事務,卻也爲此操了不少心,少不得每日要詢問相關的事項進展,今日終是到了親迎的大好日子,斐龔早早的起來,身心俱愉悅非常。
用過早飯,再苦悶的等待了許久,纔等到所謂的良辰吉時,垮着高頭大馬,斐龔顯得精神抖擻非常,親迎的隊伍很長,聽斐大說備有許多的彩禮,唯有多才能顯出氣派,對於派頭的理解倒是哪朝哪代都如此的一致。
人逢喜事精神爽,胯馬提僵,環顧四周,一片的喜氣,斐龔只覺得自己的心情更是好了。
斐龔覺得時間都像比平時過得比較快了,不決意間已經是來到了東石村,和斐龔一行人興高采烈的情景不同,東石村平靜非常,只是村口有幾個孩童在嬉鬧着討要糖果,其它的村民見不到有幾個駐足圍觀的,一下子,斐龔心裡直覺得擰得慌。
“斐大,怎麼回事兒,搞得如此冷清。”斐龔俯下身輕聲對斐大說着,語氣中透着強烈的不滿。
斐大皺着眉頭,心中也是很彆扭,看來東石村村民們對老爺的氣還是沒消啊,再麼就是池魯勇那小子故意落老爺的面子,斐大隻能是訕訕的回道:“老爺,興許大傢伙都去石場採石去了,這麼些年東石村老少爺們的日子不好過,這不趁着天氣好多幹些活嘛,也是小的考慮不周,還望老爺勿怪。”
斐龔鎖緊了眉頭,斐大這麼幾句話可沒法把斐龔給打發了,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也是知道肯定是別人對自己心中還有氣,所以纔會如此冷場,好在斐龔也不太在意這些表面的文章,只要是能把美人娶回家卻是最好的。
揮了揮手,斐龔示意繼續前進,今天的東石村倒真個是冷落非常,只有幾條癩皮狗在村中的巷道中轉悠,人影那是極難見到的,斐龔心中苦笑,自己難不成是鬼見愁,這麼不待招人見的。
終於走過了慢慢寂靜的路段,來到池家,張燈結綵的一派喜氣,卻也是暫時沖淡了斐龔的壞心情。
斐龔下得馬來,鼓樂班吹奏起了催妝曲,炮仗燃了起來,噼裡啪啦的甚是熱鬧,隨隊的女人把些糖果拋向空中,惹得一衆小孩哄搶,一時間,倒也是熱鬧非凡,這個時候斐龔已經是徹底忘卻了之前的不快,倒是很配合的走着一些婚慶的儀式,最讓斐龔感到頭疼的是那些大嬸大媽們無休止的需索,雖然是儀式,只是這些人拉拉扯扯的把斐龔扯得頭都暈了。
好不容易衝進了重圍,斐龔暫時算是能喘口氣了,這結婚不管是在什麼朝代,都是一樣的麻煩,可累的夠嗆啊。
池蕊穿着紅衣,更是添了幾分嬌嬈,只是她這時卻是滿心的緊張,兩隻手互絞的都勒出白痕來了,小寶也不在身邊,池蕊心中忐忑非常,高居秀閣,窗外已經是鼓樂震天,少女時多少個寂寞的夜晚盼的不就是這一刻嗎,只是今日婚配的新郎卻真的不是她想要的那個,這又如何不讓她感到沮喪和不安。
“池蕊,是時候出閣了!”田鳳推開房門嚷道,今日田鳳的心情是極好的,能夠把小姑子給嫁出去,倒是應了她的意思,二來又能攀上斐龔這個大戶,連帶着她對池蕊的態度都好轉了許多。
池蕊眼中流出兩滴豆大的眼淚,看上去楚楚動人,田鳳倒是驚詫的說道:“喲,池蕊,大喜的日子,你倒是哭什麼啊,這麼可不吉利啊,擦乾眼淚啊,小心把狀都弄花了。”田鳳掏出手絹,給池蕊擦去眼淚。
池蕊進拽着田鳳的袖子,池蕊的手都是抖動的,聲音微微顫抖着:“嫂子,我,我能不能不嫁給那個斐老爺。”
“瞧你,都是做了孃的人了,還說這麼孩子氣的話兒,這什麼儀式都是走過了,現在就等着你和斐老爺拜過天地之後,便要出門上花轎了,好了,鼓樂響了許久了,趕緊出閣吧,啊。”田鳳難得把身段放得如此地低的說着。池蕊聽了,雖然心中黯然,卻也不得不點了點頭。
“大妗姐,進來吧。”田鳳對外頭喊道。
一個略微富態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咯咯笑得像是個老母雞,邊咯咯的笑着便說:“喲,這新娘子還真是俊哦,要是我老婆子是男的,怕也是要讓新娘子給迷得暈了過去呢,喲呴呴……”
田鳳不悅的說道:“大妗姐,時候不早了,別誤了吉時。”
“大姑說的是,大姑說的是。”大妗姐咯咯笑着,便把池蕊給背了起來,大妗姐看起來一點都不吃力,卻是很有幾分氣力。
抱得池蕊出地閣門,外面的炮仗放得更多了,田鳳笑着捂着耳朵跟在後頭,一行三人,走向了早已佈置好了的禮堂。
來到禮堂,池蕊趴在大妗姐的背上,見到了斐龔這個偉大的存在,當斐龔衝他嘿嘿笑着的時候,池蕊只覺得心中神傷非常,難道自己以後就成了他的人嗎,這個時候池蕊甚至是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答應自己的老爹嫁給斐龔了。
拜天地,拜高堂的儀式在大妗姐的住持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在接受斐龔和池蕊大禮的時候,池敢當心情相當的激動,差點沒忍住站起來把池蕊抱在懷中,女兒出嫁時那種複雜的爲人父的心情,池敢當這個時候是體會的非常徹底,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的池敢當坐着,眼中已經是失去了往日的炯炯神光,這個時候他只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便連那眼眶都是溼潤了起來。
拜完池敢當,當大妗姐把池蕊背上,這便要出門上轎的時候,池蕊大聲的嚎啕了起來,那種撕心裂肺一般的哭聲把池敢當的心都差點掏空了,池敢當再也忍不住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麼,除了空空如也的空氣之外,池蕊的哭聲卻已經是漸行漸遠。
池敢當兩眼空洞的站在那裡,便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見到池敢當如此,在他身邊的池魯勇看了也是難過,他沒想到的算是老爹的心情竟然會如此的複雜,這時他才覺得自己鼓動村民們對這次婚娶進行抵制的行爲感到後悔莫及,這次自己這麼幹或許給自己的老爹和妹子都不是那麼的尊敬,一時間,父子二人俱都沮喪非常,淡淡的愁緒縈繞在兩人的中間。
斐龔卻是不像池敢當父子二人那般沮喪,這時他只覺得天也藍了風也輕了,一切都是顯得如此生機勃勃美輪美奐,他嘴中哼着小調,直到池蕊坐進去的花轎起嬌了,斐龔這纔算是放下心來,嘿嘿,大美人總算到手了。
“斐老爺,給,小寶這小傢伙你可別忘了。”田鳳嘻嘻笑着將小寶遞給了斐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刁難還是恭維有錯。
斐龔像是舉着炸藥包似的把小寶抱着放在了馬背上,小傢伙不是怎麼安分的挪動着身子,小寶今天穿着一件絲綢小袍,頭上梳了個鍋蓋一般的髮型,搞怪而又顯得可愛,還從來沒騎過馬的小寶還是第一次坐在高頭大馬上,興奮之下便扭動着小身子,口裡還似模似樣的喝道:“馬兒乖,慢些兒走。”
斐龔不解的問道:“小鬼,幹嘛讓馬兒慢些兒走啊?”
“哼!”小寶別過頭來,老實不客氣的說:“你生的這麼重,把馬兒壓得好慘,不走慢些兒馬兒可受不了。”斐龔聽了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心中暗罵好你個小崽子。
親迎的隊伍在炮仗聲往西石村走去,這東石村第一的美人池蕊便算是讓斐龔給弄上走了,即便多了個不是那麼討人歡喜的小鬼,但斐龔的心情依舊是很不錯的,嘎嘎大笑着策馬向西石村中走去。
一路行來,斐龔差點沒讓小寶給煩死,這傢伙是個非常可怕的好奇寶寶,見着什麼都要問上一下,就是沒見着的東西都要問上一陣,把個斐龔搞得是頭昏腦漲,最後只好是支吾了事,若是認真回答,那絕對是沒完沒了了。
這一到斐家宅子前面,斐龔先把斐大給喚了過來,便把懷中的小寶扔給了斐大,斐龔揉着太陽穴埋怨道:“這小鬼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吵得我腦子都亂了,斐大,我把人交給你了,你給我好好的看住他。”
“哎!”斐大高興的應着從斐龔手中接過了小寶,看着小寶可愛嬌憨的模樣,斐大又想到了老爺小的時候,看着斐龔從小到大的斐大凝神看着小寶,一時間也是感觸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