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面降下一大塊方形鋼板,那是起到電梯轎廂與各層電梯‘門’定位的裝置,這塊鋼板的面積比電梯間小一圈,正好拍在發病者頭上,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被鋼板直接砸下去。
巨大的迅速把渡邊也帶下去。慌‘亂’之下,渡邊連忙把刀扔掉,右手抓住電梯間右側的‘門’框。可單手的力量怎麼能與加速下降的鋼板相抗?只一瞬間的工夫,隨着幾聲驚叫,渡邊和發病者一起掉進漆黑的電梯間。
兩人身體加速下墜的過程中,在深達數十米的電梯間內左右撞擊翻滾,最後實實的摔在底層。
我跑到另一側的樓梯間,沒有急於順樓梯逃走,而是站在樓梯間的鐵‘門’處,等 聽到渡邊追趕我的腳步聲,我再啓動也不遲。我相信渡邊肯定會先去抓文件袋,而不是置文件於不顧來追我。
果然,渡邊並沒有追來,隨後我聽到那名發病者的慘叫聲和電梯轎廂下墜時發出的隆隆聲,還有一連串響動,好像有人墜入了電梯間內。我心頭狂喜——難道結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我倚在‘門’外,足足五分多鐘沒敢回去察看。直到我確認渡邊並不是在守株待兔,才慢慢返回電梯間,一眼就看到那把“關孫六”日本刀靜靜的躺在電梯間‘門’口,還有那個掉了腦袋的發病者,卻沒看到渡邊。
刀是日本武士的第二生命,甚至被他們看得比命還重要,我心中狐疑,難道又是他故意下圈套讓我鑽?就在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從走廊拐角處走出兩名發病者,一高一矮,高的是個成年‘女’‘性’,矮的則是個小男孩。
兩人衣服破爛、步履蹣跚,顯然是餓得快不行了。那小男孩一頭栽在地上,嘴裡呼呼喘着粗氣,就像三伏天耕地的老黃牛。而那個‘女’‘性’發病者看到我時,馬上就來了‘精’神,跌跌撞撞地朝我奔過來。
看到兩人的情景,我反而放心了——這說明渡邊不在附近,否則他肯定會被患者看到。我衝上去撿起地上那把日本刀,衝着‘女’患者大吼一聲:“滾回去,不然劈死你!”
‘女’患者根本不害怕,張開枯瘦如柴的雙臂跑過來。我舉起這把關孫六,斜着砍在她的手臂上。她踉蹌了幾步還要上撲,我實在沒辦法,一刀砍掉她的右臂,她連聲慘叫,身體晃了幾晃摔倒在地上。
我實在不想殺她,畢竟她是中國人,是同胞,雖然已經變成了野獸,但我還是打心眼裡不願奪取對方的‘性’命。我的大幅度動作牽動肋骨斷傷,我又劇烈咳嗽起來。我是到電梯間向下望去,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到,文件袋也沒了,看來是和渡邊一起掉了進去。我渾身頓覺說不出的輕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從早上醫院出事到現在,我的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狀態,如果不是吃了半包餅乾,現在可能早就餓昏了。直到渡邊被除掉,我的神經纔算放鬆下來,就像被剪斷了提線的木偶,再也站不起來了。
窗外仍舊傳來喊話聲。我慢慢扭過頭去,看到玻璃窗外‘射’進來的探照燈光束,在昏暗的走廊裡顯得很突兀。
這光束就像吸引螢火蟲的燭光,給了我一些力量。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完。我勉強從地上爬起來。這時,剛纔那個餓昏的小男孩也擡起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惡狠狠的向我撲來。
我實在不想和他‘浪’費時間,一腳把小男孩再次踢昏,同時自己也吐了半口血。看來我也不能做劇烈運動了,肺泡是有數的,再這麼吐下去,估計我後半生就得跟肺癆相伴了。我慢慢來到窗前,幾束燈光立刻‘射’在我身上,晃得我眼睛睜不開。
“唐虎,快通報你的情況!我們請來了‘脣’讀專家,你只需要輕聲說話就行!”
總算聽到了一句比較靠譜的話!我靠在窗前,無力地喘着氣。外面又問:“你受傷了嗎?渡邊武運在哪裡?醫院裡還有多少發病者?”
我慢慢地說:“渡邊已經被我幹掉了,我……我肋骨斷裂,肺部受傷。醫院裡的情況不好估計,至少、至少有幾十名發病者散落在各個樓層……咳咳咳……”我又吐了幾口血。
“渡邊武運死了?怎麼死的?你說清楚一點!”
從外面喊話聲的語氣中,我能聽出他們對我的話幾分懷疑。渡邊是武術高手,怎麼會被我這個學醫出身、業餘爬格子的人殺死?我喘了口氣,說:“這個經過,幾句說不清楚,現在……現在你們要停止撞‘門’,千萬不能、不能讓醫院內的封閉空氣和外界接觸,更不能讓發病者逃出來……咳咳咳……渡邊等人在地下室裡藏了很多二戰時期日軍的絕、絕密文件,其中有I病毒疫苗的研製方法……”
過了十幾秒鐘,外面又喊道:“文件現在哪裡?在你手上嗎?”
“不、不在,掉到電梯間裡去了,和渡邊一起掉進去的……”我勉強回答,大腦一陣陣發暈。
外面沉默了約有一分多鐘,另一個聲音說道:“唐虎,我是H市的田副市長,之前我們在F市政fǔ見過面。看來你的情況也很不好,那就簡短點兒,你認爲現在我們應該做什麼?”
我透過玻璃窗看到了喊話者,之前我和李天明開車到F市政fǔ開會,介紹日方專家組成員的人就是這個田副市長。我平息了一下,說道:“渡邊曾說過,這、這家醫院有個暗道,與兩公里外的一個水壩排氣孔……相通,他本想帶着文件從暗道逃走,幸好被我阻、‘陰’止了。”
田副市長說:“唐虎,你不要着急!我們已經停止了對醫院‘門’窗的突破行動,你剛纔說有個暗道通往哪裡?”
“兩公里外的一個水壩排水孔……”我說。
透過窗戶,我看到外面的田副市長對旁邊的人說着什麼,應該是在下命令,隨後幾名特警和穿夾克的中年人連忙鑽進一輛警車,駛出醫院大‘門’朝北方疾馳而去。田副市長又說:“距醫院兩公里外只有一條攔河壩,我已經派人去尋找出口,我建議你現在立刻去尋找那個暗道入口。”
這時有人對田副市長說:“那個暗道既然與外界相通,就有空氣外溢的危險,說不定病毒早就順着暗道擴散到外界了呢?”
“也有這個可能,但在沒找到暗道之前,一切還都有機會。”我回答。
田副市長點了點頭說:“唐虎,你快去找暗道吧,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出來!”
我拎着那把沉重的日本刀,慢慢的向地下一層走去。我越走越覺得渾身發熱,一股無法名狀的飢餓感開始在胃中升騰。經過走廊拐角時,那個斷了胳膊的‘女’患者還坐在地上**。我看到從她傷口處流出的鮮血,突然覺得更餓了,不由得朝她走過去。
剛走了幾步,我又猛然回過神來,心想不好,病毒要發作!我立刻跑到‘藥’局附近,那裡地上散落着很多疫苗。我連忙撿起一支,拔開塑料帽,用顫抖的手把液體推進血管裡。
幾分鐘後,奇異的感覺纔開始消退,我又撿了十幾支疫苗裝進口袋中,再從樓梯間走到地下一層。途中遇到兩夥發病者,我已經無力和他們對抗,只好採取迂迴戰術,等他們進了走廊裡,我纔敢繼續下行。在咳嗽和吐血中,我好不容易挪到了“第四辦公區”鐵‘門’前,用磁卡開‘門’,然後反鎖,再打開白‘色’鐵‘門’。我實在是累得不行了,渡邊的那張‘牀’,就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我,我不由得走過去,躺在‘牀’上,把刀橫着放在肚子上,眼皮漸漸發沉。
我想起自己小時候生重病,媽媽會給我做一碗薑絲熱湯麪,看着我吃完後,微笑着對我說:“睡吧,睡上一覺,睡醒了,病也就好了……”
嗯……我也覺得自己應該先睡上一覺,也許醒來後,身上的傷就會全好了……
噹啷!
我從半睡半醒中清醒過來,原來是那把日本刀滑落在地。我立刻意識到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應該儘快去找暗道!我一翻身,全身無力,重重摔在地上,疼得我捂着腦袋直吸涼氣。
疼痛好像把睡意驅散了不少,我連忙起身,在屋子裡四處尋找暗道入口。我記得老萬曾說過渡邊的‘牀’下就是暗道,他們應該是順口的,不能相信。但我仍然鬼使神差的抓住‘牀’頭的鐵管,用力把‘牀’旋轉了九十度。地面是潔白的方形磁磚,好像無甚異常。我用腳在上面踩了踩,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同之處。
也許不在這裡?我扳開控制箱,彎腰進入放保險箱的暗室裡。箱‘門’敞開着,裡面什麼都沒有,地上只有那把碎紙剪和一大堆碎文件。小暗室四壁全由水泥抹成,堅硬無比,什麼暗道機關都沒有。保險箱內也是空‘蕩’‘蕩’的。
我把手伸進保險箱,在背板上‘摸’了‘摸’,只是一塊冰涼的厚鋼板。就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忽然看到保險箱‘門’的背面嵌着一個數字密碼盤,密碼盤下面有個紅‘色’金屬按鈕。
這是個由七組從0到9的數字輪組成的密碼盤,現停留在七個0的位置。我用手撥了撥,數字輪轉動還很靈活。我第一次看到保險箱裡面還有密碼盤,這是起什麼作用的?我心中一動,難道和暗道機關有聯繫?我回想起渡邊曾經說過,那個暗道的機關密碼只有他知道。
我開始組合試驗密碼。七組數字的排列共有整整一千萬種機率,胡‘亂’組合肯定是沒戲的,幾百年也打不開,必須猜測渡邊會把密碼設置成什麼,應該是某個有意義的七位數字。
那將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