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左邊跨一腳,使出擒拿手,你一定會朝這裡躲,然後我再踢你的肚子……
好啊!竟敢把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摔死你!我條件反射地緊緊抓住對方手腕,使出一個過肩摔!
咚!~
隨着一聲巨響,我從夢境中驚醒。
只見我的手抓着秦琴的手腕,她整個人倒在牀上,而我的半個身子壓在她的身上。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驚訝之中,我放開她的手腕。
“好痛~”秦琴皺着眉頭,甩着自己的手腕,“我回來做午飯,看到你在閉着眼睛在牀上翻來覆去,以爲你身體不舒服,想要推醒你,誰知道……”
不知爲何,我的臉一下子變得燥熱,幸虧房間裡光線昏暗,她無從看清我的臉色。我一言不發地從牀上爬起來,準備離開房間。
“你的力氣好大。”秦琴輕聲抱怨一句,問我,“在這兒吃午飯吧,反正你那邊也沒人。”
聽到“午飯”這個詞語,肚子咕咕地叫起來,不爭氣地出賣我。
我猶豫片刻:“好吧。”馨雨家裡沒有吃的,而我從來不會做飯,寧願出去找飯店,但如今又沒車。
我走進客廳,靠在菊黃色的布藝沙發上,看着無聊的電視新聞。秦琴在絳紅色的格子裙外繫上一條綴花圍裙,趿着卡通拖鞋,露出潔白的小腿和腳跟,有些蹦蹦跳跳地走進廚房。
沙發一端放着一個卡通維尼熊,熊寶寶穿着一件黃色的Tshirt,上面印着“qinqin’sbear”。我忍不住搖搖頭,秦琴這傻瓜……
維尼熊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黑黑的眼珠監視着我,彷彿不怎麼歡迎我。
我一把抓過維尼熊,把它壓在身體背後。
“近日,巴伐利亞州州政府宣佈將實行大學收費制度,引起巴伐利亞州民衆強烈的牴觸情緒。爲了緩解矛盾,以慕尼黑音樂學院爲首的一批大學表示,這種收費制度暫時只針對留學生實行。另一方面,爲了擴大生源,這些大學將簡化留學生入學的手續,希望通過留學生的增多來帶動收費觀念的改變……”
電視裡是鬧哄哄的遊行場面,大幅的標語被頂在人羣上方,寫着“反對收費”、“每個人都有受教育的權利”等等。
即便是大學,也並非清靜之地。我關上電視,閉目養神。
“喂,吃飯了。”我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推一下,回頭看,秦琴離我有半步遠,似乎擔心我再給她一個擒拿過肩摔。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想起合歡樹的葉子,碰到任何東西都會退縮躲閃。
菜算不上豐盛,但看上去還算可口。
喝着果汁,隨便吃幾口菜,味道還不錯——雖然比不上馨雨做的菜。
“我叫秦琴。你呢?”
我擡頭看她一眼:“林天。”
她不再說話,低頭默默吃飯。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說:“我烤了牛排,我去拿給你。”
她走進廚房,端着冒着滋滋熱氣的牛排來到我面前。
“特意爲你烤的,謝謝你替我租了這套房子。”她喜洋洋地看着我,把牛排推到我面前。
盛情難卻,我舉起刀叉,切下一塊放到嘴裡。
“味道怎麼樣?這種牛排的做法是我從一個韓國朋友那裡學來的。”她的臉上依然掛着明媚的笑容。
我吞下口裡的牛排,面帶無奈地看着她:“韓國牛排是用炭火烤的。”
“沒關係啊,用平底鍋烤出來的應該也差不多吧?味道怎麼樣啊?”
我放下刀叉:“很難吃。”
她的笑容瞬間凝固,對我如此直接的答覆感到不知所措。
叮叮叮……秦琴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她對我笑笑,接通電話。
“喂,彩妮姐?”秦琴的笑容再次綻放,人也顯得興奮起來,“沒事啦,一切都很好。這裡很安全,阿虎哥的朋友也很照顧我,還替我借了一套房子,就在他住的地方的對面。現在我和他在一起吃飯,他是個挺熱心的人……好啦好啦不說啦,等會兒再打給你。掛啦,拜拜。”秦琴無意識地吐了吐舌頭,掛斷電話。
看到她吐舌頭的表情,我忽然覺得她還真是有點可愛。
我知道阿虎哥在美國有一個叫顧彩妮的朋友,我見過阿虎哥和她在紐約的一張合影,從照片上看,她是個漂亮的女人,但卻有着一雙憂鬱的眼睛。她在紐約讀書,阿虎哥每個月都會去紐約看望她,但她似乎不太願意麻煩阿虎哥,很少主動聯繫阿虎哥,因此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秦琴是通過顧彩妮的關係搭上我的。
看着秦琴一臉高興的模樣,我問她:“秦琴,你沒有親戚在慕尼黑?”
“我爸爸有個好朋友在慕尼黑的警察局裡工作,但這次綁架的事情我不想讓他知道,免得家裡人擔心。你呢?在德國住多久了?”
“沒多久,下個月我回舊金山。”
“和老婆一起?對了,你的小孩長的好漂亮,金髮的小女孩很可愛。”
“馨雨不是我老婆,莉莎也不是我的小孩。我只是房客而已。”
“你們關係那麼密切,我還以爲你們是一家人呢。”秦琴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你爲什麼不租下這套房子自己住?一個人住多自由。”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問的太多了。”
在馨雨家的確不自由:東西要放的整整齊齊,不能弄髒地板,不許在客廳裡抽菸,電視的聲音不準太響……我全部做到——因爲尊重馨雨。
我沒有理由搬出來。我不討厭馨雨,也不討厭莉莎。她們也一樣。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遇到麻煩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扔給她一張名片,走出她的公寓。
她剛來德國,什麼都不懂。天真的留學新生。
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