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刁刁打了個吹欠,領着掌櫃離開‘聚仙樓’。姚莫婉則帶着啓修笛等人上了三樓,此樓共三層,一二樓供客人吃飯,三樓則是雅房,專供遠途客官留宿。
此時,姚莫婉剛剛走到二樓,眸色陡然一震,旋即轉身。
“幹什麼?”啓滄瀾見姚莫婉神色有異,狐疑問道,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一側的幻蘿心生妒恨,何時起,啓滄瀾竟主動關心起這個賤民了?
未等姚莫婉開口,刁刁已然歡喜着從聚仙樓外顛兒了進來。
“主子,刁刁辦妥了,那老頭兒真有意思,臨走時還給刁刁磕了三個響頭。”刁刁忽然覺得東洲的百姓真是友愛。
“你是他祖宗,他當然磕頭了!”姚莫婉此時的臉色黑如墨炭。
“發生什麼事了?”啓滄瀾越發覺得姚莫婉不對勁兒。
“本聖女跟他講的是兩千五百兩紋銀,不是黃金,兩千五百兩黃金摺合紋銀是三萬兩不止,刁刁!”姚莫婉咬牙切齒低吼,眸間似噴出兩條火龍直射向一臉茫然的刁刁,在離開焰赤國之前,姚莫婉早就做好功課,將東洲的銅鐵金銀以及各國銀票的兌換記的清清楚楚。
“不是吧……我去找他!”聽到這樣的換算,刁刁也慌了,登時轉身。眼見着刁刁跑出聚仙樓,姚莫婉卻沒有阻攔。
“你就這麼讓刁刁跑出去?”啓滄瀾肅然開口。
“不然呢!”姚莫婉深吸口氣,轉而走上樓梯。
“刁刁初來樓蘭,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事,你可擔得起這個責任!”啓滄瀾慍聲開口,臨行前法師特別交代自己務必照顧好刁刁,若是刁刁出事,自己沒辦法跟法師交代。
“她是本聖女的丫鬟,就算出了什麼事,也不需要祭祀大操心!又或者刁刁不只是丫鬟這麼簡單?”姚莫婉試探着看向啓滄瀾,語言鋒利如刀,逼的啓滄瀾理屈詞窮。
“聖女,不如冰心跟魅姬他們去尋刁刁,人多有個照應。”冷冰心藉機開口,實則她是想尋個機會打聽一下關於大楚的事,自出焰赤國開始,她的心便已飛到楚宮了。
“嗯。”姚莫婉微微頜首。啓滄瀾的反應已經給了姚莫婉想要的答案,看來刁刁還真不能出事兒。
待冷冰心與魅姬等人離開,姚莫婉瞥了眼啓滄瀾,轉而上了三樓,找了間靠窗的房間走了進去,啓滄瀾和幻蘿亦找好了自己的房間,幻蘿的房間自是與啓滄瀾緊挨着,而啓滄瀾與姚莫婉的房間中間隔着一個啓修笛。
且說冷冰心等人離開聚仙樓後,魅姬提出離開,至少要先回大周隴熙的家裡報個平安。緊接着白斬,墨常還有千面都提出要走,四人都向冷冰心保證一個月內一定回來。
“我也想回大楚啊,我是覺得,咱們要不要跟聖女說一聲呢?”冷冰心犯難看向面前四人。
“我們四個是跟着你的,有什麼事自然是向你稟報了,至於你麼……你自然是要得到聖女同意的。”千面十分清楚的替冷冰心分析了利弊,不過這話聽起來卻讓冷冰心覺得很是彆扭。
“你們不是吧!”這是卸磨殺驢的節奏啊,冷冰心憤然看向四人。
“你放心,就算爲了無名,我們也會回來,這件事就拜託給你了啊!”魅姬重重拍了拍冷冰心的肩膀,轉而與千面四人堂而皇之的消失在了冷冰心面前。
“喂!”冷冰心想追,可惜自己根本沒有武功,而且就算有,她能同時追上四個人麼!
依着姚莫婉的意思,她盤下聚仙樓的用意,一來是個有落腳的地方,二來這裡是鬧市,而且又是人來人往最多的酒樓,想要讓焰赤國的錢票流通,這裡便是立足點,她開始籌謀的地方。所以原則上說,聚仙樓只是換了當家而已,那些夥計和廚子依舊留下。
此刻,廚房管事兒的錢貴已然將飯菜燒好後襬在了三樓廳房內,還十分殷勤的替姚莫婉介紹了聚仙樓的所有夥計。直至錢貴離開,姚莫婉方纔將斗笠摘下來,拜那些榜文所賜,她這段時間出入都必須要遮着臉了。
不多時,刁刁和冷冰心方纔姍姍來遲。
見兩人面如土色,姚莫婉便猜到了結果。
“那丫真不是東西,居然搬家了,爲了三萬兩銀子連房子都不要了,值不值得啊!”刁刁見姚莫婉神情冷漠,登時怒罵,繼而強裝鎮定的坐到了姚莫婉身邊。
“刁刁,這件事上你有失誤,所以你有責任把損失的兩萬多兩紋銀賺回來,從明天開始,你便在樓下的帳臺那兒結帳。”姚莫婉端起瓷碗,淡聲道。
“呃……主子,刁刁算不好錢數,怕萬一賠了……”刁刁乞求般看向姚莫婉。
“那就招呼客人,兩個隨你選一樣。”有刁刁在樓下坐鎮,姚莫婉保證聚仙樓的生意定是比之前要好。
“那刁刁還是結賬好了。”見姚莫婉面沉如水,刁刁不好再討價還價。處理了刁刁的事情後,姚莫婉忽然發現冷冰心還站在那裡,並沒有過來吃飯的意思。
“你有事?”姚莫婉下意識朝冷冰心身後瞄了一眼,發現與她一起離開的魅姬他們竟沒有一人回來。
“回聖女,冰心有一事稟報,魅姬他們……”
“他們會不會回來?”姚莫婉猜到冷冰心要說什麼。
“會!且等他們辦完了事,一定會回來的!聖女,冰心是覺得,如果您這兒人手還夠的話……”冷冰心見姚莫婉沒有怪罪的意思,於是大膽往下說。
“如果你走了,人手可就不夠了,而且魅姬他們是你的手下,若不回來,本聖女自是找你要人,若你走了,本聖女該找誰呢?”姚莫婉夾着菜,眸子游走在桌上,雖然沒有擡眼的動作,卻已讓冷冰心覺得此事無望。
且說這廂,姚莫婉在樓蘭偏南的新鄉安頓下來,他們一行人的畫像卻已經到了樓蘭國都庫布丹的手裡。
“你們是在哪兒看到的這個人?”御書房內,庫布丹看着御案上姚莫婉的畫像,驚詫質問。
“回皇上,草民是在樑原看到的。”下面回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彼時在啓修笛毒蛇嘴裡倖存的賊匪,很明顯,這是一個非常有頭腦的賊匪,就算逮不着人,可憑着畫像也能得到些賞錢。
“樑原?姚莫婉怎麼會出現在那裡?你說她不承認自己是姚莫婉?”庫布丹覺得匪夷所思。
“回皇上,她真是打死也不承認吶!”案下賊匪才一開口,便聽御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吼聲。
“打死誰?”緊接着,楚漠信和庫布哲兒先後走了進來。
“父皇,是不是有姚莫婉的消息了?”大婚之後,楚漠信便留在了樓蘭,依庫布丹的意思是想將樓蘭王的位置傳給楚漠信,如果不是姚莫婉突然失蹤,楚漠信急於此事,庫布丹早就下詔傳位了。
“算是吧,此人說見過姚莫婉,你們且看看這張畫像。”庫布丹將姚莫婉的畫像攤到了楚漠信和庫布哲兒面前。
“可不是就莫婉姐姐麼!她在哪裡?”庫布哲兒見着畫像,興奮開口。
“他是在樑原看到的姚莫婉,不過他說姚莫婉並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且與她同行至少有七八個人,還有十輛馬車,至於裝的是什麼便不得而知了。這兩張是與姚莫婉在一起的男子和小孩兒。”庫布丹捋着鬍鬚,將另外兩張畫着啓滄瀾和啓修笛的畫像擱到了楚漠信面前。
“她或者有難言之隱呢!不成,本王要去找她!”自得到姚莫婉失蹤的消息後,楚漠信幾乎沒有一夜睡的安穩,如今有了線索,他自然不能放棄。
“我陪你!”婚後,楚漠信與庫布哲兒幾乎形影不離。
“你們去看看也好,漠信,你替父皇修書給夜君清,告訴他這裡的情況。”整個東洲的人都知道爲了找姚莫婉,夜君清快要急瘋了。
“兒臣遵命!”楚漠信片刻猶豫之後,拱手領旨。待楚漠信拿着三張畫像離開御書房後,庫布丹命身邊的公公賞了案下賊匪五百兩黃金。
離開御書房,庫布哲兒與楚漠信回到自己的寢宮。眼見着楚漠信修書的對象從夜君清變成了楚漠北,庫布哲兒眨眼看向自己的夫君。
“你不打算告訴夜君清嗎?”庫布哲兒狐疑開口。
“當然了,要是讓夜君清先來,皇兄可就沒機會了!”楚漠信一本正經開口。
“雖然不厚道……不過哲兒支持!讓莫婉姐姐回到夜君清身邊,她是楚後,若是回到皇兄身邊,她就是我們長皇嫂了!”庫布哲兒恍然點頭,看着楚漠信的目光皆是崇拜。
待將信箋八百里加急送出樓蘭國都之後,楚漠信與庫布哲兒便出發朝樑原一路打探而去,爲了安全起見,庫布丹刻意讓‘喜怒哀樂’暗中保護兩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魅姬回到隴熙時,正趕上其父許默迎娶第八房姨太,而自己的母親受自己所累,過的並不如意,甚至連正室夫人的位置都被二房的姨太佔了去,獨自搬到後園柴房,落魄的過日子。
於是乎,得知真相的魅姬十分不客氣的在父親大婚之日將二房姨太打成了殘廢,並將八姨太的轎子踢翻,硬是把嬌滴滴的小娘子摔成了內傷。
“逆子,你反了不成?”此刻,許府門外,許老爺正怒氣沖天的指着魅姬,目光如炬。
“母親犯了什麼錯,你要剝了母親正室的名號?”魅姬冷顏看着許默,聲音宛如雪峰頂千年不化的寒冰,字字如刃。
“她的錯就是生了你這個逆子!毀了我許府的名聲!你若還想進許府大門,讓老夫認你這個女人,便立刻滾到祠堂跪上三天三夜!否則……”許默自小是疼這個女兒的,可自從與鳳羽山莊的聯姻不復存在之後,尤其是之前新郎變成公雞之後,許默便厭惡極了魅姬。
“好!好啊!既然你不稀罕千羽,千羽也不屑留在這裡,母親我已經接走了,至於你……”魅姬的聲音透着冰冷的寒意,眼底的光芒詭異的讓許默一怔。
“老夫怎樣?”看着眼前的女兒,許默忽然覺得陌生,甚至有幾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