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是b城夜間最繁華、人氣最旺的黃金地段,這裡有最高檔的酒吧和最高級的酒店,聚結了b城最嬌豔最富貴的紅男綠女。此時,正是新街妖孽橫行,妖精出沒的時間。
阮重陽看見木北一臉殺氣,戲謔地說:“我知道你們能打,不過,今天你們聽我的,都放鬆,不準動手,越鬧大對木蘭越不利。”我點頭,如果打能解決問題就好了,木北低頭,藏起臉上的表情。
我們一走進森林酒吧,立即就有人上來跟阮重陽打招呼,明顯是熟人。阮重陽一入酒吧,如魚得水,如花朵進春天,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和妖嬈,手裡閒閒地搖着車鑰匙,朝幾個人走去。
“你小子,無端端地玩消失哪!”一個後面紮了個馬尾的男人朝阮重陽肩膀上拍了拍。
“重陽哥最近沒見人,從良了?”另一個痞痞的年輕男子端着酒,笑嘻嘻地問。
“沒辦法,老爺子看得太緊了,這不,一鬆就溜出來了,這不是想念大夥嗎?”阮重陽從他手裡端過酒,一飲而盡,將杯子又塞回對方手裡,“最近有什麼好事沒有?聽說浩哥新泡了個馬子?”
“在這裡出沒的妖精有幾個好馬子?”馬尾嘲笑一聲,看到我,眼睛一亮,“你這個不錯啊,又清純又穩重,還是個處吧?”引來旁邊幾個大笑。
木北臉一沉,身子一動,我抓住了他的手臂。
阮重陽瞪了那夥人一眼,“這是我妹妹和我弟弟,非要跟我來新街見識,平時家裡看得緊,不讓他們出來。”
“喲,家教真不錯啊,重陽,我讓我媽去你家去提親吧,你妹妹我看着就喜歡。”痞痞的年輕圍着我轉了一圈,鼻子像狗似的猛嗅了幾下,眼睛裡透出興奮,他以爲是在吸白粉嗎?
“就你?一邊去。”阮重陽不屑地哼了一聲,眼睛在酒吧裡轉了一圈,隨意問,“怎麼沒看見木蘭,你們不是常在一起嗎?”
“木蘭?”馬尾疑惑,點上了一根菸,吸了一口,恍然,“哦,你說的就是那公交車。我說重陽,她總說是木伯恩的孫女,到底是不是?我他媽還真不信木伯恩會養出這種貨色。”旁邊幾人又大笑,又囂張又猥瑣。
“聽說賽車那晚,你們。。。。。。”阮重陽似笑非笑。
“那晚上真沒我們什麼事,那晚我們都去五元了,是豹子他們,聽說玩了一夜。那女的,喲,如狼似虎啊,幾杯酒一下去,是誰都可以上。我他媽後悔死了,以前還正兒八經地跟她去酒店開房,那bia子還裝得處似的,口口聲聲說自己木家人,我呸!”
木北一個箭步上去,抓住了馬尾的胸前,另一個拳頭打向他的頭。馬尾被打得後退三步,摸了桌上的酒瓶就往木北頭上砸去!另一個從背後上來抱住了木北的腰。我握住那隻砸酒瓶的手,一推,馬尾跌到了沙發上。木北一個過肩摔,他背後的人應聲倒地,整個動作流暢利落,不帶一絲泥水,我滿意地點頭。
“你他媽是誰!老子打不死你這個孫子!”馬尾喘息兩下,又撲上來。
阮重陽攔住,“他是木蘭的弟弟。”一下子,幾個人全部靜了,“浩哥,方少,你們能告訴我那天晚上都有誰嗎?”
“你他媽阮重陽,這檔破事你又不是沒有做過?你情我願的事,又不是qiang奸!你沒聽他們說,那晚,他們都被那bia子榨乾了,靠,四個對一個啊!告訴你是誰,你又能怎麼樣?想告他們?!我說阮重陽,你不是第一天在新街混吧?還帶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來砸場子!可笑不可笑!”馬尾大聲吼起來,手指木北,“你個傻逼!你那姐姐不是你想的那麼高貴純潔!就是一爛得不能再爛的貨,張開腿就可讓人幹!知道她在圈子裡的外號叫什麼嗎?公交車!哈哈,公交車,你小子知道什麼意思吧?外面光鮮,骨子裡賤透了!”
阮重陽偷眼看我,表情訕訕的,有些尷尬有些憤怒,馬尾的話確實很難聽,可他也不必把我當小孩子,我看着這繁華麗盛的酒吧,處處燈紅酒綠,流鶯婉鸝,再看看這場子裡的富家子弟,想起了郭德鋼的話:好多個高雅的人噴着香水我都能聞出人渣的味來。現如今經過20來年的奮鬥,我已經能做到閱盡天下a.片而心中無.碼的境界。郭大才子還是錯了,要心中無.碼不需要奮鬥個20年!
木北袖子一挽又衝上去,照着馬尾的臉就是兩拳頭,旁邊一羣人全衝上來,拳腳伸向木北,我手撐桌子,兩腿揮出去掃了一圈,將他們逼退。回頭對打紅了眼睛的木北說:“夠了,他不是。”
木北終於住了手,可眼睛赤色,雙手緊握成錘,似一團火要燃燒起來。木蘭,她是我和他的親姐姐,我恨聲一嘆。
“以後,你們膽敢再碰她一下,我讓你們死!”木北咬牙切齒地說。
“得,她就是張開腿求我們碰她,我們也嫌髒!你回家去好好守着你那個寶貝姐姐別出來禍害人就是了!上回,她不就禍害了一好孩子嗎?仗着自己有錢有勢,硬是逼得人家退了學!玩幾天又甩了!現在想找人算賬?她不知道欠人家多少!”另一人冷笑。
阮重陽一抱手,打哈哈:“得罪得罪,今天這酒我包了,管夠!小孩子不懂事,哥幾個就不要計較了。浩哥,回頭兄弟滿請,算是給你賠罪!”
馬尾用他紅腫的眼睛看看我,眼神裡帶着忌憚,竟然沒有再罵,狠狠擦一下嘴角的血跡:“今天算老子倒黴,沒吃魚也沾了一身腥!滾,別讓老子再看見你們!”
阮重陽拉着我們出來,站在門口,問:“要不要找豹子他們?”
豹子他們,四人,和木蘭玩了一個晚上。馬尾的話透露出這樣的信息。
我看着木北,光轉的華燈照在他臉上,顯得陰睛不定,只有聲音裡透出頹然和悲傷,“不找了。他們說得對,你情我願的事,能怎麼樣?找上去也是自取其辱。”
木北沒有和我回明朗居,他回了木家,以木家長子的身份和木隨雲做了一次長談,私下打掉孩子,然後送木蘭出國。木蘭不願意出去,哭着求着,雪姨顯然很支持這個決定,對木蘭的哀求不聞不問。木蘭見事無可挽回,又求木隨雲,打了孩子她身體不好,希望能遲個一年兩年。木隨雲到底也心痛孩子,答應推遲一年送她到國外,這一年裡,休學在家,不得外出。木蘭沒有多餘的選擇,只得答應。這件事不知道老家長有沒有得信,再次去老宅時並不見各人臉上有無異樣,甚至木蘭本人性情都沒變化,變化的倒是木北,更加陰沉隱忍,如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一撩即發。
時間一晃就過去,臨近高考只有一個多月了,我的賽車也暫時放下,阮重陽說,等我高中畢業就讓我正式賽車。我,舒生,木北,三個進入最後衝刺階段。我特意去政教處打聽舒生考上音樂學校的機率有多高,在校園裡卻碰到了校長白勁,他的身邊站着一個氣質優雅閒淡的男生,我記得阮重陽告訴過我,他叫白小樓,出國了,時間真快,幾年過去了,他回來了,可時間在他身上又好像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似的,還是和從前一樣年輕,溫和。
我向校長問好,又跟白小樓微微點頭,騰地之者,也是於我有恩之人。
“木安之,你這麼匆匆是去哪?”像所有的老師一樣,校長對成績好的學生都可親。
“我想打聽我弟弟報考的事。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
“我聽過音樂老師對他的評價,很高,他的文化成績完全沒有一點問題,我校連續三年獎學金得主,機會很大。”
舒生一身安寧的靈氣,書卷味十足,很多人喜歡他,從高二開始,就收情書了。有一次我翻開他的書,不小心發現了一封還沒開啓的信,很奇怪地拿起來看,他的臉一下子紅得跟番茄似的,很無奈的嘆氣,說,書裡本子裡常常出現這些東西,以前他不知道是情書,知道後他就從來不看了,但又制止不了人家送。木北笑他,行啊,粉絲挺多的嘛。他臉更紅了,純情得跟個小姑娘似的。其實,在我的眼裡,舒生永遠是那那麼純情,乾淨。
白小樓看着我微笑:“就畢業了,真快。準備報考哪裡?”
報考哪裡?我胸有成竹,但暫時不能說出去。所以我只好淺淺地笑。
“你家裡應該是讓你報考b大吧?木家的孩子全是上的b大。”白校長說。
白勁校長的掌握的資料是正確的,是的,木家的孩子全是b大出身,木桑,木笑,木森,木林。沒有條件進,創造條件也要進。就像進這富貴學校一樣,滿足富和貴就行了,沒有進不了的大學。
高考最後一個禮拜,我不讓木北和舒生再加班加點複習,越到考試時越不能搞疲勞戰術。夏天時間長,最好中午能睡個午覺。自確定木北要跟我們一起住後,我買來一張牀放在木北的房間,讓舒生跟他同睡一間房。我報考的第一選擇是長沙軍校,讀軍校不要錢,而且離b城遠,離津城近。但這些我還沒有和舒生說,音樂學院最好的選擇是b城,他願意和我分開嗎?要不,我讓他隨我也去長沙讀音樂?嗯,一起吧,舒生身體單薄,我真怕我走了有人欺負他。可是木北呢?自木蘭懷孕事發後,他更加想和雪姨一爭高下,他能鬥得過雪姨嗎?我又擔憂。我問過木北的意向,他只一句話,b大!要留在b城!連牙齒縫裡都是恨意!
我在半醒半夢間,聽到客廳裡的手機響了,怕吵醒他們,趕緊起來接了電話,跑進了洗手間,拉上了門。響的手機是舒生的,我一接通,立刻傳來一個哭聲,“舒生,你爸爸撞車了,撞車了!要好多錢,舒生,你讓你姐姐救救爸爸!”
我心一緊,壓低聲音:“媽媽,我是安之。你慢慢說,不要哭。爸爸現在是什麼情況,要多少錢,我會想辦法的。”
楊蓮花好不容易止住哭聲,對我講起了事情的經過。爸爸易成德給人拉貨,結果讓一小四輪貨車給撞了,那邊的人不肯出錢治療,說易成德違規行車,而且,對方也是青山鎮的人,家裡也是窮得揭不開鍋,就算想出錢,也心有餘力不足。易成德被送進醫院,醫生說腦顱出血,命懸一線,急需轉市醫院做手術,讓楊蓮花先準備十萬元錢再說,楊蓮花原來接受了木家的五萬元錢,利用這筆錢,他們新蓋了幾間房子,這一下來,錢早沒了,現在進院就要十萬,後面還不知道要多少,這讓楊蓮花上哪去找錢去?
我安撫她:“媽,別急,我來想辦法。你先去守着爸爸,我就去找錢給你打過去。”我掛了電話,想了一下,輕輕推開門出來,搖醒木北,我要出去一下。木北點頭,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