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六章

我笑了,眼淚卻總是止不住地落,“你要是不遵守承諾,我就帶着小安嫁給阮重陽去,你不知道吧,我差點點嫁給阮重陽。”

步輕風眯起的眼睛打開了,我說的話生效了,這個時候他無論如何不能暈過去,一旦暈迷,只怕難以喚醒。

“阮重陽其實挺好,照顧我和舒生多年,他曾經跟我說讓我嫁給他。”我拼着身體裡最後一點點力氣刺激着他。

果然,步輕風眼睛瞪着我,嘴巴動了一下,我看出來了,他說,你敢。

我不知道說了多少話,咬了多少次他的嘴脣,探了多少次他身上的體溫,他最後沒力氣瞪我,連口型也沒力氣做了,但我知道,他沒有暈迷,他在用他那點越來越少的生命支持。

我感覺我身體裡的生命在一點點走失,那些血從各處流出來,在一點點抽空我,那些疼痛都變得麻木,我用手指扣進傷口,一陣陣鑽心的痛漫遍全身,生命又回來了一點全文閱讀風流邪尊修仙記。所以每當我要陷入昏迷時,我的手指死死扣住傷口,我要支撐着步輕風的命,我不死,他就不會死!

當森林裡傳來聲音時,傳來熟悉的聲音時,我笑了,我賭贏了!

我喊,輕風,他們來了。

可是我的嘴裡發不出聲音,我的嗓子乾裂得如三年未見雨水的土地,我眼睛最後看到的是木森那張蝴蝶般美麗的臉,然後我失去了意識。

我醒來的已是五天後,張開眼睛,一片蒼白,白色的牆,白色的燈,白色的牀單,白色的人,有人就好,我一手抓住人的手,“隊長在哪?”我以爲我聲音很大,說出來才知道那麼微弱。

那人一驚,立即叫起來,“醒了,醒了!”隨即木森跑進來,面露喜色。

“隊長。。。。。”我看着木森。

“隊長沒事,真的沒事,胸膛上中一槍,但是沒中心臟,僅僅偏了幾毫米,太神了!”

“送我去看他。”

“安之,你才醒來,養幾天才說,身體太脆弱了。”木森緊張起來。

我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

木森受不了我的注視,他抓住我的手,“安之,先不要去,隊長失血過多,暫時還沒有醒來。”

我閉上眼睛,果然,木森不想告訴我實情,沒有醒來,是不是意味着一直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步輕風,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

五天後,我的病牀移到了步輕風的病房。我要他在昏迷中也能感知我的存在。看着他蒼白的臉,緊閉的嘴脣,身上插滿的針管,我輕輕地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期間步長空來過,看着靜靜躺在牀上好像沒有生命力的步輕風,沒有任何語言,只是眼睛紅得厲害,我笑着說:“爺爺,您放心,他會醒來的。”

步長空拉着我的手,終於老淚縱橫,“安之,你和輕風都是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步遠山也來了,一手牽着步小安。我和步輕風出事,家裡女眷上上下下都被瞞着,小安是我讓他爺爺帶來的,她是步輕風心尖尖上的寶貝,我希望孩子稚氣的語言能讓她爸爸醒過來。

小安一見我,一反平日的冷清,向我撲過來,被步遠山

的摟住了,“小安,你媽媽全身都是綁帶,一碰就會倒。”

我向小安頜頜下巴,“來,小安,爸爸睡着了,你跟爸爸說話,把他喊醒。”

小安靠到我懷裡,緊張地看着他爸爸,“媽媽,我感覺爸爸在做夢。”

做夢?我多希望他只是在做夢!

“爸爸夢做完,就會醒。”小安的語氣突然很篤定。連我也產生了錯覺,真的嗎?真的是夢一做完就會醒來嗎?

十天後,步輕風的夢還沒做完,我湊到他耳朵,靜靜地說,“步輕風,我不管你能不能聽到,十天,再過十天,你如果不醒來,我帶着小安改嫁去。”

這麼多天,我趴在他身邊說話,握着他的手說話,一個人說話,他一直沒給我打開過眼睛,沒給我一個口型,我突然害怕我會習慣他這一輩子無知無覺地躺在牀上,我的丈夫,蒼龍一隊的靈魂,步小安的爸爸,步長空的孫子,他怎麼能一直默默無聲地躺在牀上!怎麼能?我痛苦地將頭埋到他的胸膛。

一會兒之後,我呆住了,我突然感覺一隻手正在撫摸我的頭,然後我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你想帶着我女兒嫁誰?”

我猛地擡起頭,一雙清亮柔和的帶着笑意的眸子落入我的眼簾,漸漸地,那份清亮和柔和,那份淡定和喜悅,在我的眼睛裡模糊成一片。

步輕風身體好之後重回蒼龍大隊,但他卻出現了一個不好的情況,當時一顆子彈正通過他的左手關節,雖然治好,但是他端槍時間超過三分鐘,手就會發抖,這對於一個狙擊手來說,是致命的,對於一個長期出任危機和經常潛伏的蒼龍大隊成員,也是致命的,這對於蒼龍大隊的靈魂來說,更是致命的。

蒼龍大隊知道這個消息後,整個基地陷入冷氣中,沒人賭博,沒人喧譁,全隊人卯足勁在訓練場上玩命。整整多天,最後小狼最不了了,哇哇大哭:“隊長,隊長,不要走,不要走。”小狼這一哭帶動所有人的情緒,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大多淚流滿面。

步輕風並沒有說要走,但幾乎所有的人都擔心他會走,更傷心的是,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會走。這是一羣比血肉相連更親密更知心的戰友,是在一起度過無數個血雨腥風日子的兄弟,彼此懂得,彼此珍重。

步輕風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整天沒露面,當晚上入睡時,他從浴室出來,一手擦着頭髮,矯健的肌肉上水珠一顆一顆,在燈光上璀璨得像鑽石,我躺在牀上看着他,他面容平靜,前些日子的焦慮,急躁,陰鬱和苦悶全部不見,我知道,他下了決心了,我的心像被尖刀生生挑開了一個口子,無可抑止的疼痛。

步輕風坐到牀上,將我摟到懷裡,手撫摸在我臉上,“老婆,我決定了。”

“真沒有留下的可能?”他就給自己兩條路,留下,離開,沒有多餘的選擇。

“留下來,我能做什麼?作爲一個隊長,我不能讓我的戰友在面對高危的時刻還要照顧我的安全,蒼龍大隊不要廢物,我不能拖累了他們。”步輕風的語氣很輕鬆,可他越是輕鬆,我越是沉重,他竟然說他是拖累,是廢物!他怎麼能這麼想!

“你可以作戰術指導。”這是談頭說的話,談頭百般勸慰,讓他留在基地作戰術指導,步輕風在蒼龍大隊的存在是一種精神力量,這點談頭看得很明白。我甚至猜想談頭要的不是戰術指導,而是他這個人本身的氣場壓陣,就比如審案桌上的驚堂木。只是談頭到底還是不夠了解他的部下,步輕風這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做一塊不幹實事的驚堂木,他生來就是要做實事的!所以當我無力地重複談頭這個牽強的理由時,步輕風笑了。

“基地不缺少戰術人才,只是因爲我的存在,他們沒有機會更好的發揮。我們要避免一種弊端,就是哪個人都可以少,少了有人補上,這纔是一支健全的隊伍。”

我暗歎,不是沒機會發揮,而是沒人發揮得比你更好,更遊刃有餘。但我知道這些理由說服不了步輕風,這一個人執着、理性、驕傲,堅韌,永遠是一隻豹子,或者一頭獅子,而不是一隻被別人的翼翅庇護的雞和兔子。

步輕風給談頭遞交了一份報告,退出蒼龍大隊,轉業b城刑警隊。

我繼續留在蒼龍大隊,完成步輕風未成的使命。對於下一任隊長,談頭讓他推薦一個人,蒼龍大隊百來號人在他的手心裡如自己的筋筋骨骨,哪一根在哪個地方,哪一塊起什麼作用,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步輕風推薦了木森。

這一舉動我一點也不意外,步輕風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讚揚過木森,腦子靈活,戰術詭異,且抗打抗壓,在基地六年,沒請過假,平日裡最熱衷兩件事,跟小狼比格鬥,跟黑哥比射擊,輸了拍拍身上的灰走了,過幾天又找上了,贏了拍拍身上的灰走了,過幾天還是來了。小狼爲了此事哭了,這麼個天天想打架的孩子哭了,破繭,破繭同志,破繭大哥,你強,你很強,相當強,不要再找我打了!我對你的格鬥產生審美疲勞了!

黑哥是個能不說話絕不說話能少說話絕不多說話的悶葫蘆,木森找他打,他槍一扛就走,不論輸和贏,一打完也走,絕對不拖泥帶水,但有一天,黑哥看着訓練場上滿頭大汗的木森,突然說了一句話,他很強。據說,這是黑哥入基地以來第三個表揚的人,第一個,當之無愧步輕風,第二個,據說是我。

步輕風走那天,一年四季不着正裝的基地成員不約而同地着了正裝,肩膀上不同的星星槓槓在陽光下閃着眩目光彩。

步輕風當衆親親我的額,“老婆,交給你了!”

我笑。

“敢不活着回來,我就帶着小安去找後媽!”

“你敢!”我眼睛瞪得溜圓。

“你活着,我就不敢。”步輕風嘻皮笑臉,然後,手朝人羣揮了一下,大搖大擺地走了。

在他的背後,一隻隻手齊齊舉起來,一顆顆眼淚落下來,我強忍住眼淚,擡頭望天,卻看見對面的大樓的窗口,老隊長談頭舉起了一隻手,久久不曾放下。

作者有話要說:故事到這裡基本結束了,後面是番外。此小說以第一人稱寫法,一條主線,所有有些事情可能不太明瞭,所以番外不以第一人稱,以步風輕,阮重陽和易舒生爲主,前三節番外在情節上跟前面差不多的,只是立場和場景不同,所以不想看的童鞋們可以從番外四看起。想看的朋友友也不要買了,我發到我的新坑《獄女妖嬈》處,這樣就可以看免費章節。

謝謝童鞋們的捧場,陪我走一路。因爲你們的支持,才成就我的動力。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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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童鞋們節目快樂,越長越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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