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半響,秦末才叮囑道:“不管怎樣,一定要記得安全。有命在,纔有一切。”
“放心吧。”蕭策揉了揉她的頭髮,“有你和盛兒在,我哪裡捨得去死。我會保護你和盛開一輩子的,再說,你還沒給我生個兒子呢。”
一個“死”字輕鬆從他口中吐出來,秦末心中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皇室爭鬥從來無情。
瞪了他一眼,自他懷中坐了起來:“這樣待着太久也不是事,我去叫人送水來,繼續給你拭汗降溫吧。”
“多叫些來,我把身上也擦一下,實在難受的緊。”
等蕭策如前一般躺好,秦末才喚人來送上清水,便遣了人出去。
如此折騰到半夜,秦末原以來會有人偷偷潛入帳中,誰知帳中原就躲了人,出來迅速的與扮作了蕭策的樣子,替他在席上躺下。
可靜夜之中,外面滿是護衛,一時是走不了的。
等到天色蒙亮,秦末在帳內急呼:“快,快,王爺好象不行了,快去叫明月夫人進來。”
夏雨自是飛奔而去,不過片刻,明月野利阿達還有拓拔宏都衝了進來,明月入內看了,吩咐衆人各司其事,送藥的,送水的,拿乾淨的換洗衣物的。一時大羣人魚貫而入,往來穿梭。
直到所有東西皆準備齊全,明月拿打發從人全部出去,只留下秦末陪着。
待人都退了出去,明月才衝着秦末展顏一笑,點了點頭。
蕭策已趁亂混了出去。
“明月,謝謝你。”
明月搖頭:“不必言謝,只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就是了。”
如此過了七八日,明月便說蕭策已脫離了危險,以後只需好好將養便可,只是至少兩月之內,不能移動,所以這傷,只能在北羌將養着。
秦末便在一日與野利阿達等人一起早膳時,道:“王爺長期在這裡養,幽州的事務也不能一直擱着,總要我回去處理,既是五爺已經沒有大礙,我便把夏雨留在這裡照應着,先回幽州,把事情按排好了再回來。再說阿達奠長榷場那邊的事情,也不好一直不管,不如與我一同回城如何?”
蕭策不在,若是幽州城暗中探聽消息的人得了蕭策重傷的消息,自不安穩,不管是明裡暗裡,秦末都必須回去。
衆人無異議,秦末就定了行程,用了早膳,略一收拾,便與野利阿達一起回了幽州。
野利阿達回了榷場務,而秦末卻直奔王府,才一回府,尚未來得及換洗衣物,崔青爭已衝了進來:“臣妾見過娘娘。”
行了禮,拿眼看向秦末,見她臉色雖然憔悴,顯見得心情並不差,這才鬆了口氣,看樣子,王爺應該是沒事了。
“起身說話,先坐着吧,我去洗漱一下,滿身的汗水。”
崔青爭有心想細問,可看她形狀確實有些狼狽,想是一路趕的急了。便道:“臣妾去服侍您?”
秦末一怔,這可是破天慌頭一次,崔青爭放下她相府千金的架子,在她面前服了軟。忙搖頭道:“我知你心急,擔擾王爺,想與我一處說話,你放心便是,王爺沒事,我馬上便回,再與你細說。”
崔青爭便也不堅持。靜坐着等她折返回來。
等秦末收拾好,出了內室,在正廳中坐下,才屏退了丫鬟們,煙雨碧芙和千蝶等等都退到了屋外的廊下,秦末才道:“祈妃不用擔心,王爺沒事了,雖受了重傷,可只要好好將養便無事。現在難煩的是,王爺不能動,若是此時接到城中,若再引起傷口崩裂,便是大羅金星也救不了。明月夫人精通醫術,我又留了府中最好的護衛和夏雨在那裡照看着,想是無事。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不能一味的留在北羌王爺身邊,只能回城中,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想必你也知道,王爺受傷,有心人未必不會這個時候乘機作亂,否則前些天王府中刺殺沒有成功,就不會又令人意外的在北羌行刺。行刺之人,雖被阿達奠長抓住,無奈對方抱了必死之心,吞毒自殺了,因此現在全無線索。我只得趕回來坐鎮。府中的事情交給你尚可,可外面的事情,你對北疆各處到底不熟悉,我又哪裡放心?此時王爺遠在北羌,正是你我同心協力的時候,要知道傾巢之下無完卵,只有王爺好,你我纔可能好。”
“娘娘說的道理,臣妾自然明白。娘娘只管放心去做事就是,府中的事情,臣妾會打點好,絕不會在這時候再起麻煩。至於各府應酬,我也會仔細打點,這幾日已有聽到消息的前來試探,臣妾已以王爺與王妃皆去參加拓拔二爺的婚姻爲由拒之門外,今日起,臣妾自會緊閉門戶,等王爺病癒回來再說。”
崔青爭懇切道。
“行,午後你派人去一趟城主府和市令司,把王行簡大人和齊瀝齊長史給我找來。我有事需要吩咐他們。另外,我明天會去趟北營,找穆楓將軍有事商議,我不在期間,如你所言,一應來訪,全部以我與王爺不在府中爲由,打發出去,有事待我回來,我們再商議着處理。”
崔青爭自然知道這個時期十分重要,不能出一點狀況,因此乾脆的應了。
她雖心中十分擔擾蕭策,可見秦末也是愁眉緊鎖的樣子,就是有心想再問問蕭策的情況,也不好再添煩憂,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只得辭職回去。
秦末破天荒送她出了門。待崔青爭盈盈福了一身,正要離去時,纔在她身後低聲道:“你放心,他真的沒事了。”
崔青爭原也是懷疑爲了穩定局勢,秦末會隱瞞蕭策的實際病情的,聽了這句話,才真正放了心,回頭對着秦末笑了一下,便緩步而去。
而秦末也是暗自鬆了口氣,只要能把戲做足,崔青爭作爲王府的一員,不對此事產生懷疑,外人就好辦了。
崔青爭入了西院,把千蝶叫了進來,按排人悄悄去城守府和市令司請人。
秦末接待了王行簡與齊瀝,把蕭策遇刺的事情一一說了:“……王爺遇刺的消息不能輕易泄露,從現在至王爺身體大恙回城爲止,這城中政事,便交給王大人了,市令司的事情,也請齊長史上心,一季的榷場稅付才上絞,這二季又是旺季,榷場的事情,絕不能出任何問題,齊長史你雖是京官,市令司又直屬京中禮部,可到底在我藩王封地,若是這兩個月齊長史能保證市令司一切正常,日後王爺與我,必定會把齊長史這份情記在心中。”
王行簡和齊瀝見秦末說的如此鄭重,也忙起身表態:“王妃請放心,下官必定竭盡所能,保證幽州諸事順暢,王爺遇刺的事情,我們也必會盡力周全,封住消息。”
秦末請兩人坐下說話,商議了些具體的事情,兩人都知道秦末雖爲王妃,可她在從小在漠北長大,對北疆的事務極期熟悉,又是大蕭及周邊幾國有名的將軍,自然不敢用看尋常內閣女子的眼光看她。等她指點了幾句,兩人也都深爲折服,看她的眼光又不同從前。
略說了會兒話,秦末便送走二人,準備第二天去北營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秦末便易裝悄然去了北營,因夏雨留在北羌,煙雨需要護院,一般的護衛對她而言反倒是拖累,因此並未帶人。
到了北營,秦末直奔穆楓的住所,穆楓聽人暗報秦末來了,便丟下軍務,回了住所:“屬下見過將軍。”
秦末一笑:“我早不是將軍了,叫我阿末便成。”
話雖如此,穆楓又哪裡真敢這麼叫,笑了笑,見秦末臉上並無憂色,心知王爺遇刺的事情,只怕並不真,不過秦末這時候悄然來找自己,實在非比尋常,這才問道:“屬下聽說王爺遇刺,生死未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亦真亦假。”秦末笑道,兩人坐了下來,秦末才把事情原委對穆楓大概說了一遍:“……無論怎樣,我們總該早做準備,北魏帝並非笨人,自然知道現在的大蕭內鬥嚴重,若此時也得了王爺遇刺的消息,幽州城中不攻自亂,且馬上就是春收了,北魏很可能趁火打劫,雖他們現在不敢也不至於鬧出大動靜,但也很可能會不時擾邊,影響邊疆的穩定,給目標榷場務造成一定的損失。所以,我要你以最短的時間,佈署兵力,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話是如此,穆楓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一旦京中那邊不穩,蕭策自不會坐以待斃,那麼京中很可能會出兵亂。他遠在漠北,雖然不至於動用到北疆的兵力,可北魏帝趁這時候攻打北疆,卻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不過,以北魏現在的國力,他們當然不敢大舉進攻,擾邊卻是一定的。
“您放心,屬下心中有數。”穆楓胸有成竹道。
秦末就搖了搖頭:“不要小覷了北魏帝的野心,誰也不能保證他會如我們據常理推測一般,真的不舉兵大肆來犯,防城布兵之事,你萬不可掉以輕心。若真出了事,到時候你萬死也不足以謝。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越快越好。自於各城與你的配合,我會親自給各城守下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