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前雖然親密,可現在不是從前。
農懷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必然有因。
“沒什麼,等這些事了,我自會與你說。”農懷笑道。
既然說過信他,秦末便不再追問,沉呤了一下,才道:“從前,崔夷簡暗中動些手腳,我與王爺也不過是覺得他爲了給自己爭取與王爺合作的籌碼,可年前他與燕王爺合作,想打榷場的主意時,已覺得這人的目的,只怕不那麼簡單,無耐這老狐狸手腳極爲乾淨,尋不出其它的漏洞來。可此翻他抓了你,想斷了涼路南來北往之路,便不是尋常的小打小鬧了,你可弄明白了原因?”
他的疑問,其實正是農懷要說的事情。
“若非探這老狐狸的底,我也不會拖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纔回來。”農懷面色沉鬱,顯見下面要說的話十分重要,“阿末,你和王爺對燕王有多少關注?”
“燕王?他被聖上禁足後,我們也一直派了人時監看着燕王府的動靜,並不曾聽說他有什麼動作,而且他於江南暗中佈下的兵力,被大哥破壞了大部分,殘餘的兵力,龔天重剿滅江南餘匪時,也利用那機會,連根撥了他在江南佈下的所有兵力,難道燕王還有其它後手?”
農懷嘆了口氣:“阿末,你和王爺當真是太大意了。若非他們這次打了我的主意,被我就勢探到了內情,只怕他們能打你們個措手不及。”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被抓之事,是燕王叔和崔夷簡兩人聯手?”
秦末十分震驚。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麼,只怕他和蕭策對燕王的估量,實在是未及冰山之一角,大錯而特錯了。
“你和王爺一直以爲,崔夷簡把女兒嫁給王爺,是看中王爺的潛力,想扶他上位,從而確保他這左相之位不受權利更迭的影響,對不對?”
不僅是她和蕭策,就是整個大蕭官員,只怕都是這樣揣測的。
而蕭策也確實要藉助崔夷簡,來被他在朝中無人的不足。
否則,當初父親和陶未,便不會同意蕭策娶崔青爭。且這件事情,是在她和蕭策大婚前,就定下來的。
“難道還有別的內情?”
“不錯,除了年前燕王與崔夷簡聯手打算入榷場的事情,兩人從前在朝中似乎素無往來,別說你和王爺沒有想到,恐怕大蕭任誰也不可能想到,這兩人早就暗中構結了。你是不是不明白,既然崔夷簡是燕王的人,當初怎麼會把女兒嫁給蕭策對不對?”
秦末點頭,這消息太過震驚,一時之間,她確實無法判斷這兩人的目的。
農懷道:“其實你細想一下,便當明白了。”
秦末眼前一亮。
誰都以爲崔夷簡是蕭策一方的人。
正因爲誰都以爲崔夷簡是蕭策一方的人,所以任誰也不會懷疑他和燕王之間有什麼勾當,就算是兩人偶有合作,也以爲是簡夷簡爲了借燕王的勢,幫着蕭策在京中掃平道路。
從前,燕王深得蕭帝信任,崔夷簡又是權傾一時位極人臣的首輔大臣,蕭策得此二位相助,那麼蕭政蕭戰,還有誰能有能力與蕭策抗衡?朝中那些有眼然的大臣,只怕一邊倒的,大部分都會跟着看好蕭策,而蕭策在表面上一邊倒的優勢下,會不會得意忘形?會不會對燕王,崔夷簡,還有朝中的動向象如今一般時刻關注,不容出一絲庇漏?
在這種情況下,燕王要收拾勢單力薄的顯親王蕭政,趙王蕭戰,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收拾了他們,打的又是蕭策的名義,所有的帳,俱都算在了蕭策的頭上。
當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策。
最重要的是,收拾了蕭政蕭戰,再回頭來對付蕭策,而蕭策所擁有的一切,其實都是他們給予的,豈非一樣的輕而易舉?
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燕王會在江南失了手,反讓蕭策先覺察了倪端,並且得到了蕭政和蕭戰的幫助,破壞了他在江南佈下的兵力,而後又被龔天重重創,使他費盡心機在江南的一切都化爲烏有。
最重要的是,燕王因此失了蕭帝的信任。就算無法把他在朝中的勢力打盡,至少也讓他做起事情來,根本無法同從前一樣順風順水,輕而易舉。
如今他想要做什麼,只怕都要費盡心思。
所以,才逼的一直潛伏在暗處的崔夷簡不得不出手,要斷了蕭策與京中來往的路途。讓蕭策陷入就算手握重兵,只要不公然舉兵打下涼州,就無法順利入京的絕境。
而蕭策一旦起兵擊打涼州,那麼,蕭帝在和不在,蕭策都只能落個謀反的罪名,否則,蕭策就只能守着北疆數州,把那皇位恭手讓人。
果然是夠毒的好計策。
可惜他們對農懷的判斷大錯而特錯了。
“阿懷,是你怎麼回來的?燕王和崔夷簡的勢力,你又瞭解多少?”
“你不用擔心,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已逃了出來,我留了人假冒我,還在與他們周旋呢,否則我一量逃離,他們便會重新計劃,到時候你和王爺便會落入被動的境地。至於他們的勢力,以這兩人多年的經營,只怕不簡單,具體的我並不是太瞭解。畢竟一直外任,對京中格局並不熟悉。如今既已知道這兩人的陰謀,最關健之處,是要對他們在京中的勢力,有個大致的瞭解才行。知已知彼,方能不敗。”
秦末十分焦急擔擾:“王爺入京的事情,你可知道?”
“王爺去了京中?”
農懷大驚。
徜偌他對崔夷簡,如怕有萬中取一的一點點信任,在崔夷簡處透露了蹤跡,那麼必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而她,又確實等了多日,都沒有收到蕭策的第二封信了。
難道蕭策真的在京中落入了燕王和崔夷簡的圈套?
不,不可能。蕭策不會那麼大意。
如果真的是這樣,不可能柏青處也沒有送信過來。
又或者,蕭策柏青,以及柏青負責的那兩千多兵士,也被燕王和崔夷簡控制了?
也不過一瞬之間,秦末感覺幾乎是天旋地轉。臉上的汗水有如被雨水打溼。
見她恍然欲墜,農懷伸手扶住了她,沉聲道:“阿末,現在不是擔心的時候,你需得想辦法拿出章程,事情未必就到了最壞的境地。”
秦末的手臂被他重重的握住,如被鉗子重夾,疼痛的感覺讓她清醒過來。聞言不由苦笑。她想到的,顯然農懷也想到了。
如今怎麼辦?就算她親自趕往京中,日夜兼程,一刻不歇,最快也要七八日的時間,可她走了,幽州怎麼辦?王府怎麼辦?崔青爭那裡又如何交待?
原來崔相給崔青爭來那封詢問的信,根本就不是爲了瞭解,只怕是爲了迷惑吧。事情就有那般湊巧,偏偏崔青爭所這封信與她說了。她倒不信崔青爭會在這事情上欺騙她。
難道是天要毀了蕭策不成?
她不信。
如此之計,也只得破爺沉舟了。
把王府交給崔青爭,她只能這樣來賭一次。
然後把煙雨留下,有煙雨在,有穆楓的北營軍在,有野利阿達明月夫人的北羌相助,她相信北疆就算沒有她,也亂不到哪裡去。
她不能眼爭爭的看着蕭策陷入死路。沒有蕭策,她和崔青爭同樣是什麼也沒有了。她相信以崔青爭的精明,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她也相信,崔青爭還沒有偉大到爲她那父親崔夷簡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地步。
“你想親自入京?”
秦末臉上的萬息變化,落入農懷的眼中,農懷不由驚問。
“是。”
“這種時候,你更該沉得住氣纔是,怎能以身犯險?若你也出了事,昭陽怎麼辦?漠北怎麼辦?”看着她臉上堅定的神情,農懷急道。
“我沒有別的辦法,不能在這裡再等下去,阿策他若是京中真的出了事,我和昭陽一樣是死路一條。”
“你若信我,便由我代你入京如何?崔夷簡和燕王如今還以爲我在他們手上,絕對不會想到真正的我已經入京,而你坐鎮幽州,也可讓他們放鬆警惕。如此,就算王爺真的被他們控制了,我們還有機會,可你若去了京都,便是羊入虎口,只怕一分勝算也沒有。”
秦末沉默下來。
農懷說的沒有錯。他去也確實比她要方便。
“好,阿懷,我便把我和王爺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還有京中所有的暗衛,以及與我們的聯繫方式,我都會讓煙雨全部交給你。謝謝的話,阿末便不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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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我,比什麼感謝的話都重要。”農懷故作輕鬆道。
與京中的聯繫,一向都是由煙雨打點,她比秦末更清楚。秦末便叫了煙雨進來,煙雨把事情和農懷一一交割清楚,也是三更天。
“煙雨,幫我送送阿懷。”
這是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這種時候,煙雨也無需矜持,兩人悄然出了屋。煙雨一直把農懷送到府外一處僻靜的巷子,兩人方停下腳步。
農懷反身握了握煙雨的手,又把她擁進懷中,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放心,我不會有事,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等我回來,我便娶你,從此再不讓你擔擾,也再不與你分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