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宇辰見狀也跪了下去,他是萬萬想不到眼前的宮爵真是太子殿下本人,此刻他既害怕宮爵會治他的罪又害怕宮爵把客棧的事情全說出來。
宮爵讓他們都起身,黎菀倫歸還玉佩並讓宮爵上座,影赫當仁不讓搶先坐在上面,看到有酒便喝了起來。宮爵也沒說什麼,與黎菀倫同坐在正廳裡。
“殿下這些年可過得好?臣曾派人到禹國打聽太子的消息想要把太子救出來,可派出去的人都說沒有任何殿下的消息,現在看來殿下吉人天相早已逃出困境。”
“讓雍王擔心了。”
宮爵並不想提及自己在禹國的事情,既然黎菀倫說得這般情真意切,宮爵也就客氣地迴應一下表達對黎菀倫的感激。
“雍王是真的想要見太子嗎?”影赫提着酒壺坐直了身子說,“我三天前就給過世子一張拜帖,可是我沒有看到雍王想要立刻見到太子的舉動。王爺在府裡聽聽曲看美女表演歌舞,可曾想過太子在蛹城受人構陷受傷?王爺的這份心意莫不是裝出來的?”
影赫不痛不癢地提了這麼一句,讓黎菀倫全身緊繃起來,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宮爵的態度。
黎菀倫起身對着黎宇辰雷霆大發地問:“拜帖你爲何沒有呈給本王?殿下受傷的事你是不是早已知曉?你覺得自己長大了就想替本王做決定是吧?”
黎宇辰跪了下去,幾乎都要哭出來了,聲音沙啞抽泣着說:“當日巫彧背叛孩兒做出殺人扒皮的事情被揭穿,孩兒心裡就已經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再說孩兒與太子殿下素未謀面,當影赫公子遞上拜帖時以爲是江湖騙子,回府後便隨手扔了,想着這只是一樁小事孩兒也不想打擾父王就沒告訴任何人。”
黎菀倫狠狠打了黎宇辰一耳光,憤憤地說:“本王一再對你說你在外面做的事情不管大小都要事無鉅細稟報於我,殿下受傷是何等大事你怎敢私自做決定隱瞞不報?若是你早些時候告訴我殿下在蛹城,我還會讓殿下流落在外受委屈嗎?”
黎宇辰在地上跪着轉向宮爵求饒說:“太子殿下,此事是我自以爲是把您和影赫公子看成是江湖騙子所以才隱瞞父王,是小的該死,求你不要降罪我父王,你要罰就罰我吧,我父王他不知情的。”
黎宇辰這一哭鬧不但想撇清自己私自扔掉拜帖的錯誤,還主動攬責說了一些讓黎菀倫心軟的話,這使得黎菀倫沒有繼續責怪黎宇辰。
黎菀倫也跪在宮爵面前說:“是臣教子無方,讓殿下在外面受了委屈,臣就這麼一個獨子,求殿下不要治他的罪,臣願意承擔一切過錯。”
宮爵最煩這種繁文縟節,他也沒有想要追究的意思,之前在禹國沒有人會給自己下跪,不曾想回雪國身份一公開就這般煩心。
“都起來吧,不知者無罪,何況我本就沒有想過要來叨擾雍王的意思,只是被前幾天的命案牽連,這纔有幸認識世子。”
雍王的眼神又移到黎宇辰身上,黎宇辰急忙低下頭:“是巫彧乾的,他用幻術迷惑了畫師才把兇手的畫像故意畫成是殿下。當初我也是被巫彧的幻術吸引又看他武功高強,心想將他招入府中也能保護父王安全,沒想到我的好心竟變成養虎爲患。”
“我也是後來才知曉巫彧原來在太子進城的時候就開始謀劃了這場陰謀,就連我也被矇在鼓裡被巫彧當劍使,幸好殿下安然無恙。”
“蠢貨,還不滾下去!”黎菀倫一腳將黎宇辰踢開,黎宇辰唯唯諾諾地離開了。
宮爵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深知這黎宇辰當天在客棧想要殺自己時並不是眼前看到的這麼懦弱的樣子,可眼下並沒有證據來讓黎菀倫相信也就沒有追究。
“王爺不必如此動怒,世子此次誅殺巫彧也算是立了功,今後王爺在世子身上多花些時間教導,將來襲爵也必定能成爲像雍王這般睿智的股肱之臣。”
“承蒙殿下寬厚,臣定會好好教導犬子,不敢讓殿下失望。”
宮爵起身說:“此次前來拜訪只爲了來探望雍王,順便向雍王討要兩匹好馬,我着急着回宮見母后就不再多耽擱了。”
“不不不。”黎菀倫馬上攔下來,“殿下都到府上了怎麼說也得讓臣好好招待一下,再說小兒惹出這麼多事太子都不予追究,臣甚是愧疚。還請太子不計前嫌在府上住一晚讓臣給太子接風洗塵。”
說着黎菀倫又跪下去了,宮爵急忙攔住他,百般無奈只好答應住一宿再走。
雍王府有很多院子,宮爵和影赫被安排住在東廂別院,剛踏進院子就聽見牆的另一邊有位女子在撫琴歌唱,聲音清脆撩人,婉轉動聽,宮爵和影赫也沒有太在意便進屋了。
沒曾想當宮爵沐浴完進來給他穿衣的竟是一位長的很清秀的女子,身着黃色紗裙,身材高挑,肌膚如雪宛似一泓清水,嬌柔婉轉之間頗有勾魂攝魄之態。
幸好宮爵和影赫都穿好了內衫,雖有一絲不自在卻也沒有失禮。影赫見宮爵癡癡望着這黃裳女子,便讓給自己穿衣的婢女讓開,走到宮爵身邊對黃裳女子微笑着說:“我也要你幫我穿衣。”
黃裳女子微微含笑,給宮爵繫上腰帶便轉向給影赫穿衣,宮爵轉頭與影赫對視一眼,真不懂影赫在較勁什麼。
黃裳女子給他們穿好衣服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可宮爵和影赫卻將她冷落在浴室,二人相互拌嘴回到東廂別院。
晚間宮爵和影赫來到宴席坐下,這才發現白天的黃裳女子竟然也在桌上,只不過此時她穿的是一身青綠色的紗裙,更顯得她肌膚勝雪,美豔不可方物。
“太子殿下,臣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小女弘雅。”
黎弘雅給宮爵行禮後,宮爵微微點了點頭。
“小女從小能歌善舞,聽聞太子在府上特意準備了歌舞表演請太子欣賞。”
黎弘雅向院中走去,步態輕盈,舞姿優美,勝如凌波仙子。
歌舞間黎菀倫幾次帶頭向宮爵敬酒,宮爵臉色微微泛紅,看樣子是有些醉酒了。
影赫在一旁自斟自飲,心裡早已看穿了黎菀倫的意圖。
黎菀倫安排黎弘雅在酒席上歌舞表演無非就是想讓黎弘雅在宮爵面前大放異彩,讓宮爵被她吸引後一步登天成爲太子妃。
也許黎菀倫還希望在自己的府邸發生太子寵幸自己女兒的一幕,這樣就算宮爵不滿意,只要黎菀倫放出風聲吹進宮梓奕的耳朵裡,那麼宮梓奕必然會下旨賜婚。
黎菀倫又再次起身向宮爵敬酒,看樣子是把一切都堵在宮爵身上,影赫舉杯便攔下來了。
“王爺,你看不起我啊。”
黎菀倫有些疑惑地看着影赫,“影赫公子何出此言?”
影赫假裝自己也喝得暈乎乎的,左搖右晃地站起來說:“我雖然不是當官兒的,但好歹也算是你們太子的朋友,王爺一門心思只顧着討好太子,連一杯酒都不捨得敬我。”
“哦,影赫公子請!”說着舉向宮爵的酒杯就轉朝影赫這邊。
“既然你看不起我,那我這杯酒也不敬你我自己喝。”
影赫說着就自己仰頭喝乾酒,這麼一鬧讓黎菀倫和黎宇辰面面相覷,頗爲尷尬。
“王爺你請自便,我們喝多了要睡覺去了”。
影赫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扶着宮爵兩人踉踉蹌蹌地朝東廂院走去,黎菀倫急忙讓下人上去招呼着免得二人醉酒摔倒。
影赫把宮爵丟在牀上自己也躺下睡着了,夜裡影赫隱約間聽見隔壁院子裡傳來腳步聲,他是靈狐聽覺嗅覺都很敏銳,心想莫不是黎菀倫真的要把黎弘雅帶過來放在宮爵的被窩裡,仔細聽了一會兒又沒聲音了,影赫這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宮爵和影赫就起來了,下人們伺候他們洗漱後就匆匆離去。
影赫閒來無事便問:“你覺得黎小姐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
“昨日初見給人的感覺端莊賢惠,溫柔動人,我想是個男人看見了她都會傾心的。”
影赫挨着宮爵身邊坐下來說:“這麼說你是對黎小姐一見鍾情咯?唉,看來我昨晚果真壞了你的好事。”
宮爵並沒有聽出來影赫這句話的意思,他對於飯桌上黎菀倫不停勸酒以爲只是雍王心裡內疚,想要盡地主之誼纔會如此。
“我自是對黎小姐無半分非分之想,我說這些完全就是表達對她的欣賞罷了。”
“人家可是盼着能有機會跟你同牀共枕呢,怎奈昨晚我也喝得酩酊大醉,黎小姐知道睡在你身邊的人是我,估計在心裡早把我罵了千百遍,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且不說我跟黎小姐沒有任何關係,就算如你所說黎小姐對我愛慕之意,我們都是男子睡在一張牀上有何不妥。”
影赫看了宮爵一眼,心想宮爵對此事倒是看得開,他們二人收拾一番便走到前廳辭行。
黎菀倫在大廳內徘徊,眼睛一直盯着大門,看樣子甚是焦急。
“雍王,你這般焦急府內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殿下莫怪,小女昨夜被人擄走了,臣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遲遲未歸心裡着急。”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箋給宮爵說,“這是那歹人留下的。”
宮爵粗略看了一眼,信上只有一行字:“讓世子拿命來換”。
“留下這信的人會是誰呢?”
“唉,想來是宇辰殺了巫彧,有人前來爲他尋仇,到目前爲止對方都沒有動靜,臣也不清楚這人是誰。臣就怕小女像之前死的那三個女子一樣被割掉麪皮拋屍荒野。”
影赫拿起信箋聞了聞氣味說:“這紙和墨是王府專用的嗎?”
“這倒不是,弘旻書院自三十年前就歸在我雍王府名下,從那時候起書院的筆墨紙硯都由臣府上統一採購,所以除了臣府上會用,弘旻書院也用這種紙和墨。”
宮爵轉向影赫問:“你可是發現了什麼?”
“黎小姐雖然飽讀詩書,但終究是女子,脂粉氣要重些,在她屋內的紙墨早已浸透脂粉味。而綁匪留下的張字條上只有表面淺淺的一絲香氣,說明這紙是對方隨身帶來放在黎小姐房中的。”
黎菀倫恍然大悟說:“影赫公子的意思是說那歹人就在弘旻書院?”
影赫點點頭說:“我對氣味極其敏銳,雖現在還不能確定是誰,但這紙和墨既然不屬於黎小姐閨房的那必是來自弘旻書院,只要去書院走一遭也許就會有意外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