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年三月二十五日,長沙城已經被圍半年之久,成王糧草被燒,軍心慌亂之時,半夜時分有刺客潛入大營刺殺成王將成王重傷後在十大高手圍攻下抽身而退,同時有多股人馬混入軍營之中謊稱成王被殺造成大營混亂,長沙城門此時大開,城內荊湖路廂兵三萬傾巢而出,而從北面,有嶽州過來的蕭家援軍四萬衝殺而來,一時之間,成王十五萬大軍人心惶惶,連防禦都沒有組織,就被衝得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長沙城圍解。
葉十一,蕭瑟,經此一戰開始進入了世人的視線。
四月,汴京又迎來了春天。
梅家後花園不大,佈置卻很是高雅,如今繁華盛開,一片****麗色。
蘇婉雲陰鬱着臉,眉頭只有在看向一旁在乳母懷裡咯咯直笑的兒子時才稍微展開一些,轉頭便又皺了起來。
梅御史在最後關頭服從了柴瑾仲讓梅家得以保全,但是從那以後,梅東華便脾氣一天大過一天,對這個讓自己父親服軟的兒子再無一絲好臉色,連帶着也不再進她的房。
蘇婉雲在後宅,梅東華又不再跟她說話,局勢如何都是從自己丫鬟婆子那裡知道的。柴瑾仲和柴靜超兩次會戰都等於平局,但是從江南往汴京的交通線卻受到很大影響,婆子們便嘆說現在什麼都貴了,好些東西也買不到了。
蘇婉雲心裡很是不安,現在柴瑾仲需要梅御史這種老臣來撐門面以博得天下正統之名,就連程相都留了一命,但是日後呢?
“小姐,”映雪急匆匆的從小道上走過來,四下看了下,示意玉兒幾個去看守周邊後,才附耳對蘇婉雲低聲道:“外面有人找到我家那口子,說是凌當家的人,問小姐你願意不願意離開汴京前往河東。”
蘇婉雲一怔,凌家,自從那天后,她便再也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那一天,聽說程嘉死得極爲悲烈,而那個讓他彈奏鳳求凰然後死在她懷裡的女子,是凌清羽,這個消息她並未感到過於驚訝,她和程語琴早就知道程嘉喜歡她,但是沒想到,喜歡到這種程度,讓她心裡又是悲慟又是羨慕。但是那天后,她派婆子出去打聽,凌清羽便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現在,卻冒出了凌家的人?
映雪再小心的看了下週圍,低聲道:“那人說,二少爺現在也在河東路,汴京很不安全,希望你帶着孩子過去,說這個是凌當家的親自交代的。”
凌清羽…二哥…,蘇婉雲眼睛一亮,是了,還有二哥在,雖然現在爹爹和大哥都不管她,還有二哥在。
快一年了,她在這個府裡都快活不下去了,梅東華不待見她,連帶着府裡的傭人也不待見她,明明是自己貪生怕死,卻把這黑鍋壓在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和她一個女子頭上,現在連個姨娘都可以指着她鼻子罵她,說她害得梅家失去了百年清譽。
何況,汴京的情況是不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城破,那個時候,只怕沒有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來挽救他們梅家了。
“跟他說,我們走!”蘇婉雲低聲道。
映雪應了一聲,看到小道盡頭走過來的兩人,忙站在了蘇婉雲身後,和其他幾個丫鬟都擺出了恭敬之態。
梅東華看到花園裡坐着的蘇婉雲和那看到他就停止了笑容的孩子,臉色沉了一沉,本欲轉身就走,想了下,還是上前幾步,離了蘇婉雲有幾步的地方道:“去年十月,凌家海外的戰船襲擊了廣州,現在已經佔領了廣南路,皇上大怒,要查抄一切和凌家有關之人,你父親,已經宣佈將蘇策逐出族。”
見蘇婉雲神色只是微微一變便不再有別的反應,梅東華哼了一聲,轉身就走,身後的姨娘便也對蘇婉雲哼了一聲,追了上去。
凌家,也出手了嘛?蘇婉雲眼裡有了一絲亮光,二哥和程語琴都在河東路,只怕河東路的何離也是凌家之人,那麼,凌清羽是準備染手這天下了嘛?真的嘛?凌清羽所說的,那個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般的世界,如果是凌清羽得了天下,是不是就可以實現?
上書房裡氣氛極爲壓抑,外面春光明媚,裡面確是烏雲密佈,隨侍的太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只有那彙報的官員帶了些顫抖的聲音。
“那五萬鐵騎是從寧州那邊一路殺過來,繞過了長安直逼潼關,潼關的端安郡王守軍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奪了關口去,隨後,便在關口豎起了凌家大旗,據說,那領頭的將軍叫做孟蘇,下官查了,那人本是楊昭舊部,辛武年裁軍之時,自請離職,當時,已經是六品昭武校尉。”
“一天時間,就被破了潼關關口,只能說那端安郡王的人太弱,如此,我們是否也考慮攻打洛陽?”王芾之冷笑一聲道。
“高柳和何離有什麼動靜?”柴瑾仲沒有理他,垂頭問那兵部官員。
“高柳依然閉關不出,何離那邊,我們的人進不去河東地帶,所以不是很清楚。”兵部官員已經一頭的汗了,他們不是沒有派人過去,可是去河東的路已經全部被河東兵守死,就算混在商隊裡面過去,也會被清理出來,潼關這事,還是他們在端安郡王那裡的探子探到消息的,可是,那孟蘇是楊昭舊部,何離也是楊昭舊部,孟蘇既然敢打凌家的旗號,那何離也脫不了關係。
“趙家怎麼說?”柴瑾仲垂了眼簾咬牙一般的問道。
“趙吟風回話,蕭燧已經將耶律也打敗,他怕蕭燧回擊幽州,所以不能動,趙銘亮已經回話,京東兩路的兵會協助我們進攻徐州,將江南到汴京的通道打通,不過要求我們先和陳州的柴靜超對戰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們纔好下來。”王芾之道。
上書房一片寂靜,然後啪的一聲,柴瑾仲將手中的茶碗砸在了地上,怒道:“請趙老爺子進宮,我倒要看看,他們趙家還要不要這汴京的趙家人了。”
如果早知道那楊夫人對河東路的人那樣重要,怎麼着都要抓住她,現在讓她跑了,手裡一點威脅控制河東路的把柄都沒有,那麼趙家,就一定不能再犯這種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