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溶玥看了九公主一眼,九公主縮了縮頭,不敢看蘇溶玥的眼睛。
蘇溶玥念出聲來“故園三徑吐幽叢,一夜玄霜墜碧空。多少天涯未歸客,盡借籬落看秋風。”
“真是好詩,不僅寫出了菊的顏色,更難得的是裡面的那種情懷”蘇溶玥讚歎道。
六公主將頭一揚,頗有得意的說道:“那是當然了,本宮作的是自是最好的!”
有些貴女們掩嘴笑起來,她們常與六公主相處,自然知道這位六公主的水平,她這詩寫的算是超超常發揮了
“六公主確定,這首詩是你作的?”
六公主被那雙清亮的眸子晃得有些心虛,卻依然硬氣的稱是。
蘇溶玥笑了笑說道:“那這詩怎麼只寫了半闕呢?”
“啊?什麼半闕,本宮怎麼不知道?”六公主被蘇溶玥一詐,便露出了馬腳。
六公主自知失言,心裡惱怒蘇溶玥給自己下套,便紅着臉說道:“姝妃說的什麼話,這詩是本宮寫的,怎麼可能還有下闕?”
蘇溶玥也不多話,拿起桌上的紙筆,便隨手寫了起來,“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蘇溶玥擱置紙筆,先生與衆貴女們便紛紛趕來觀看,蘇溶玥雖是女子,那一手勁練的草書,煙霏潔露,若斷而連,連先生都自嘆不如。
蘇溶玥這了了幾筆,卻是生生將一首有些悲秋之詩變得大氣起來,若是隻看上半闕,便是天涯孤客的感傷之語。
但是有了這後半闕,詩意便全然不同了,寧折不彎,玉碎不悔
六公主有些心虛,但轉念一想,乾夢妍不是也不知道嘛。
她是看見了乾夢妍的詩,心裡嫉妒,便先寫出來,念給先生聽,誰知道乾夢妍不肯服軟,這蘇溶玥也跟着來找麻煩。
“你別以爲你隨意寫了一首詩,便可以污衊本宮,這詩就是本宮寫的。”她看了一眼九公主,又說道:“九皇妹不是也說這詩是你寫的嗎,怎麼不解釋一下?”
九公主雖然不是很理解蘇溶玥的做法,但是卻知道她這樣做自然是有她的目的,所以便說道:“長幼有序,夢妍不敢違背,還是六皇姐先說吧!”
六公主暗恨她不上當,便說道:“姝妃爲何要冤枉本宮,難道就是因爲本宮與九皇妹發生了爭執嗎?要知道,即使你是一品宮妃,也是不能隨意污衊皇族的!”
蘇溶玥莫不在意的一笑,說道:“看來六公主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其實這詩也並不是本宮寫的。”
“那是誰寫的?”六公主彷彿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又插嘴問道,急得郭嫵一直在給她使眼色。
蘇溶玥頓了頓說道:“這詩是陛下閒暇時所作,但是不知怎麼就成了六公主你的詩,這件事本宮的確沒想明白。”
六公主臉色瞬間慘白,“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這詩就記在了陛下日常寫詩的冊子上,六公主可願隨本宮一見?”
六公主的腦袋“嗡”的響一聲,若是開始她還覺得蘇溶玥是在誆她,但是現在她真的信了。
她自小最怕的不是手段狠厲的西太后,反而是不怎麼動怒的皇帝兄長。
若是他知道一定會狠狠責罰自己的,她突然看見一旁站着的九公主,連忙說道:“這詩是乾夢妍偷用的,和我沒有關係!”
蘇溶玥好笑的問道:“這和九公主有什麼關係啊,這詩不是六公主親自寫的嗎?”
“不是本宮與她開個玩笑,這詩是她寫的,是她抄的皇兄的詩”六公主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纔是有多麼的言之鑿鑿,也絲毫不顧忌她現在的樣子是有多麼丟人。
蘇溶玥掃了九公主一眼,九公主的小腦袋立刻明白過來,說道:“夢妍是看皇兄的詩寫的極好,便拿來用用,可是六皇姐卻是非要搶來說是她自己寫的,還說夢妍偷她的詩”
現在的九公主完全一副小女孩的神態,讓人只覺得是她一時寫不出詩來,便拿了皇帝的詩來用,雖是有些頑皮偷巧,但歲尚小,還讓人覺得還是無傷大雅的。
但是六公主早已及笄,卻搶了皇妹的詩作來用,今日的做法,還真是令人唏噓
蘇溶玥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若是有心之人知道這詩是九公主寫的,很可能會爲她身後的人惹來麻煩
六公主現在完全不在乎是否丟臉的問題,她只要不受罰就好。
郭嫵怒其不爭的看着六公主,脾氣暴躁,腦子又不好使,真是白白浪費了她公主的貴重身份。
就在這時,乾景堯突然走進了室內,衆人一陣驚慌,連忙跪拜,乾景堯沒有搭理她們,只隨手便讓她們平身,“愛妃還沒有處理完嗎,朕都等急了。”
蘇溶玥有些無語,誰讓他等了?
九公主本是有些害怕,畢竟今天的麻煩是她惹的,但是當聽完這句話後,九公主眼睛一亮,“等急了?難道是爲了造小侄子的事情”
郭嫵擡頭看了一眼乾景堯,只需一眼,她的視線便再也無法移開,這是何等俊美的男子啊!
往日她們無緣見到皇帝,便是宮宴,皇帝也高高的坐在龍座之上,她父親的官職不是很高,她坐的位置也很遠,每次只能是遠遠一望,雖然知道陛下是真龍之姿,卻是不知他的風采竟是此般曠古絕今。
乾景堯卻是沒發現有人在覬覦他的“美貌”,依舊那般深情模樣的看着蘇溶玥。
郭嫵有些嫉妒,這麼優秀尊貴的男子,若是能如此望着她,那麼便是讓她馬上委身與他,她也是願意的。
她打量了一下蘇溶玥,蘇溶玥的臉長得的確不錯,但是身材幹乾巴巴的,哪裡能與她比,她的身材,才最是讓男人蝕骨**的。
想必日子久了,皇帝也一定會厭煩蘇溶玥的,畢竟男女之間,最重要的不還是牀笫之歡嗎,臉長得再好有什麼用,還是好身材才最能留住男人。
其實平心而論,蘇溶玥的確不像她這般凹凸分明,但也是身材有致,該瘦的地方沒有一絲肥肉,該“胖”的地方也不少一兩。
但是,有些女人最是喜歡放大自己的優勢和別人的劣勢,有時別人所謂的劣勢,還是她們自己遐想出來的。
乾景堯看着眼眶紅紅的九公主,便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無論是因爲惠嘉貴妃,還是九公主自身,乾景堯對九公主都非常的照顧,雖然他無法做到像蘇晟睿那般無微不至,但是也算是用心呵護,今日這般模樣,他心裡也不可能一絲感覺都沒有。
郭嫵站出來,款款說道:“臣女郭嫵,願意爲陛下講解。” Wωω _тt kΛn _C ○
蘇溶玥看了她一眼,這人怎麼這麼願意講東西,不去茶樓說書真是屈才了。
郭嫵又深吸了一口氣,本就豐潤的前胸又高高鼓起,蘇溶玥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她有些擔心,這郭嫵胸前的兩個不會“脫衣而出”吧!
蘇溶玥看向了乾景堯,正常男人應該都會看過去吧,但是當她擡起頭時,卻發現乾景堯的眼神依然落在自己身上,一刻都未曾離開。
哦,對了,乾景堯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男人
郭嫵有些失落,還沒有男人對她的好身材沒興趣呢,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九公主頑皮,偷用了陛下的詩作,六公主與九公主玩笑,發生了一些小爭執”
蘇溶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郭崢很明顯是平南王一派,郭嫵如此幫襯六公主有又何好處?
看來這郭崢也不想久居人下,郭嫵與公主交好,會爲自己提高身價,這郭崢是盼望女兒嫁的好,好讓他能平步青雲啊。
向洛薇冷哼一聲,說道:“郭小姐這話說的真是有失公允,九公主是用了陛下的詩,但是六公主卻是偷用了九公主的詩,還欲佔爲己有,之後又將九公主推到在地。”
向洛薇也是聰明的,並沒有說惠嘉太妃那段,畢竟侮辱太妃,罪名太大,她們可能也會受到牽連。
乾景堯長眉一挑,看了看桌案上的詩作,其中一篇下筆均勻,字跡灑脫,一看便是蘇溶玥的筆跡。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這便是她的風骨嗎
郭嫵看着乾景堯的神色,察覺出乾景堯有着一絲驚訝。
其實她本就有些懷疑蘇溶玥找的藉口,既然這詩是皇帝作的,那麼九公主一開始便直說不就好了,何必惹來之後的許多麻煩。
於是她聲音嫵媚的說道:“這詩可是陛下做的嗎?”
這聲音柔得驚出了蘇溶玥一身雞皮疙瘩,郭嫵不僅聲音**,那小眼神飛的,都讓人擔心她的眼睛會不會飛出眼眶。
乾景堯終於擡頭看了郭嫵一眼,卻是滿眼的不滿與厭惡,“姝妃說的話你難道聽不明白嗎?”
郭嫵瞬間眼淚汪汪的,她還從沒有被人如此嫌棄過,那些年輕公子們哪個對她不是極盡殷勤,爲何這皇帝卻是這樣不懂的憐香惜玉。
蘇溶玥心中哀嘆一聲,郭嫵啊郭嫵,你可知道其實乾景堯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喜歡女人,只怕你要癡心錯付了啊
乾景堯看着六公主,淡淡開口道:“夢妍年紀小,雪妍你也是這般嗎?”
六公主早已嚇得不知該說什麼,見乾景堯向她看來,更是嚇得雙腿一軟。
“夢妍你也實在頑皮,罰你作詩十首,三日後交與朕,不許別人代替,否則加倍!至於雪妍,你先與夢妍爭搶詩作,更是在學堂公然惹事,毫不愛惜幼妹,朕便罰你抄十遍女戒,以觀後效。”
六公主哪裡敢說不,忙欣然謝恩。
乾景堯的漠視,這讓郭嫵感到十分沮喪,但她的心裡卻是有了一番計較。
九公主跟着乾景堯二人回到仙姝宮,一路上都垂着頭,哪裡有往日的活潑。
進了仙姝宮,乾景堯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公主嚇的身上一顫,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說,蘇溶玥說道:“九公主,那詩可是你寫的?”
九公主擡頭看了蘇溶玥一眼,小聲說道:“不是。”
“那可是惠嘉太妃所寫?”
九公主驚訝的擡起頭來,疑惑的看着蘇溶玥。
蘇溶玥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那詩裡的情感一看便不會是你們這般大的少女所寫,六公主可能看不出來,但是若是西太后,卻難免不會發現,你這樣可能會給惠嘉貴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你可知道?”
惠嘉太妃遠離後宮,遁入空門爲國祈福,這才免去了西太后對她們的迫害。
但若是西太后知道,惠嘉太妃的心裡並不情願,甚至還有着想重回後宮的心思,只怕依照西太后的性子,是一定不會放過她們母女的。
九公主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蘇溶玥其實還不想讓她也捲進這後宮的暗流,有些事情知道了,有可能就再也回去那純真的時光了
“你要記得,若想保太妃平安,以後在宮中千萬不要牽扯出惠嘉太妃的任何事情,你明白嗎?”
九公主鄭重的點頭,她雖然不是很懂,但是皇嫂嫂說的定是沒有錯的。
乾景堯看着蘇溶玥,眼裡卻又一絲心疼,夢妍已經十歲了,蘇溶玥卻還如此護着她。
但是蘇溶玥七歲便離家遠行,那時又可有人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