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未進去,便能聽到裡面激烈非常的爭吵聲,其中最爲尖銳的聲音蘇溶玥卻是識得的,正是六公主乾雪妍。
說到六公主,她倒有些奇怪,自她進宮以來,還從未看見她。
這六公主可不是什麼和善的性子,應最是喜歡去找麻煩的纔是。
最近事多,她都差點忘了還有這一號人物。
乾景堯皺了皺眉,他的兄弟姐妹不多,對這兩位公主,雖談不上熱絡,但也從未虧待,只是六公主似乎並不理解乾景堯的苦心。
如此高聲喊叫,哪裡有一國公主的風采。
“你在殿外先逛着,或者先回宮休息,我進去看看”
她知道乾景堯定是動怒了,覺得他還是不進去的好,倒不是她心善,實在是她擔心這件事會將九公主捲進來,還是她獨自進去看看的好。
乾景堯點點頭,便直接去了後院,青霓看着乾景堯的表現有些驚訝,主子居然會聽從別人的安排,這還真是難得一見。
蘇溶玥向屋內走去,青霓也收了心神,跟了上去,蘇溶玥還未等進屋,便聽到六公主尖聲喊道:“乾夢妍,你長能耐了是不是,你以爲你最近和姝妃關係好,便可以騎到本宮頭嗎?”
九公主眼眶通紅,也不甘示弱的說道:“這與姝妃娘娘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抄了我的詩,居然還在這裡血口噴人。”
“那詩明明是本宮寫的,也是本宮先說出來的,怎麼就是你的?
你平時不學無術,也能寫的出詩來?怪不得你和姝妃親近,你們就是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特別是姝妃,與齊王哥哥和寧王世子牽扯不斷,現在剛進宮,便害得貴妃被禁足,可真是心狠手辣。”
屋內不僅只有她們兩人,還有一些陪讀的貴女,她們無意間聽到了宮中秘聞,既是有些恐慌,又有些興奮,原來貴妃竟被禁足,還是因爲剛入宮的姝妃。
蘇溶玥眯了眯眼睛,這六公主有個機會便故意抹黑她,還真是不安分。
九公主立刻就怒了,“本就是你搶我的詩,爲什麼還要扯上姝妃娘娘,而且你說的那些都是假的,你是在故意污衊姝妃娘娘。”
六公主一揚頭,傲氣的說道:“本宮纔不謔污衊她,一個小小宮妃,哪裡值得本宮浪費口舌,倒是你,自小便沒規矩,沒人教養就是不行,要不你也隨着你的母妃一起出家算了!”
說完,六公主便大笑起來,跟六公主交好的幾個小姐們也紛紛笑了起來。
九公主平時精靈古怪的,但是畢竟年歲還小,一聽有人侮辱她的母妃,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衝上去便去與六公主拉扯。
蘇溶玥滿眼心疼,正要進去,九公主這時卻被六公主推倒在地,一雙小手都被擦破了。
蘇溶玥眸中一寒,面色慍怒,青霓心中一怔,其實這麼長時間,青霓從未見過蘇溶玥動氣,便是針對別人的算計,她也漠不關心,冷淡至極。
但是,今日,她是真真正正看見了蘇溶玥動怒,難道是爲了九公主?
屋內的人看見蘇溶玥進來,連忙跪拜,六公主一見她,也是有些慌亂,但是囂張跋扈的氣焰卻是一點都沒有收斂
其實她心裡十分很怨恨蘇溶玥,上次宮宴後,她便被太后禁了足,就因爲她說了些影響齊王的話,最近因着要來受教,她才被放出來,否則還不知道要被關到什麼時候。
蘇溶玥沒有理會她們,而是把九公主扶了起來,用手帕輕輕的爲她擦拭眼淚,“不要怕,我在這。”
九公主彷彿見到親人一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進了蘇溶玥的懷裡,“皇嫂嫂,我沒有偷她的詩”
蘇溶玥心疼的不行,先讓青霓帶着九公主去處理傷口。
蘇溶玥坐在椅上,臉上是不怒自威的冷傲神情,六公主心中一驚,她怎麼感覺姝妃的這個表情十分的相似皇兄
“先生何在?”蘇溶玥冷冷開口。
一旁險些被氣暈的先生,連忙站起來,對蘇溶玥跪拜行禮,蘇溶玥只冷聲問道:“作爲先生,公主們爭吵時你在何處,爲何不出言阻止,反而使九公主受傷?”
先生擦了擦頭上的汗,他也想管,但是他管不了啊,這些小姐們一個比一個有背景,更何況爭吵的還是這兩位公主。
“回娘娘,臣也勸了,但是二位公主不聽啊”
“所以你便不管了?”蘇溶玥橫眉問道。
先生有些發抖,不知道該如何辯解,這的確是他的失責,他作爲先生,有義務管教這些學生。
蘇溶玥也不理會他,轉眼看向了六公主,“六公主剛纔好大的排場啊,本宮都差點被你嚇到了呢!”
六公主“哼”了一聲,揚起下巴,不作一詞。
蘇溶玥也不怪罪她的失禮,掃視了一眼下面的貴女,問道:“你們誰與本宮說說,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片刻的沉默,一名女子站出來,說道:“臣女不才,願爲娘娘講解。”
蘇溶玥擡眸看了她一眼,長的不算絕色,只有中等姿色,但是身材卻委實不錯,前凸後翹,腰身纖細,特別是胸前的春光,的確吸人眼球。
於是這名女子便將今日之事,盡數的講給了蘇溶玥,將九公主是如何偷用六公主的詩作,然後又是如何的死不承認,清清楚楚,毫不保留的講了出來。
蘇溶玥笑了一笑,“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小姐?”
那女子一福禮,柔聲說道:“臣女郭嫵,是巡捕營一營參領郭崢之女。”
郭崢?還真是有緣何處不相逢啊
“你講的很清楚,口齒很清晰。”
郭嫵得意一笑,其實她還不知道自家父親與這姝妃早已結了仇,此時還有些欣喜自己得了蘇溶玥的讚賞。
“郭小姐說的可是真的?”蘇溶玥向其他貴女詢問道。
一些貴女們紛紛點點頭稱是,還有一些沉默,只有少數的幾個表情有些不忿。
“你可是親眼所見?”蘇溶玥看向郭嫵,突然問道。
郭嫵神色一僵,“這”
“既不是親眼所見,你可知污衊皇族的罪名?”蘇溶玥的聲音陡然上揚,嚇得郭嫵突然雙腿一軟。
這時一名少女走出來,說道:“娘娘,臣女向洛薇,家父是兵部尚書向文瑜,六公主說九公主偷了她的詩作,但是其實並無人看到,而且二位殿下皆是同時所寫,所以臣女覺得此事還應該仔細調查。”
六公主一聽便不樂意了,“有什麼可查的,乾夢妍一向不學無術,她怎麼可能寫出什麼詩?”
看着六公主輕蔑的神情,蘇溶玥冷冷說道:“六公主自幼在太后膝下受教,應該是極懂規矩的。”
六公主不明所以,只答道“這是自然!”
蘇溶玥一拍桌案,厲聲說道:“那你們在背後非議太妃,也是太后教的?”
六公主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嚇得渾身一顫,她當時只顧着圖個解氣,沒想到會有什麼後果。
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怕,這件事就算是太后知道,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惠嘉太妃爲國祈福,是東乾之幸,即便是陛下也是心存敬意,你們居然膽敢如此嘲笑一國太妃,都不要性命了嗎?”
衆貴女們被嚇得立刻跪下,這個罪名她們可承受不起,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
六公主也是心虛,但仍咬着牙,不肯認錯,“本宮沒說過,你這是在冤枉本宮”
“哦?是嗎,那麼公主便與本宮去太后那裡吧,看看太后如何處理?”蘇溶玥斜睨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六公主立刻嚇得渾身發抖,這些年西太后雖未曾苛待過她,但是也不曾有過任何慈愛,若是她犯了這種錯誤,西太后一定不會護着她。
她在外面風光無限,生生壓制住乾夢妍一頭,也是因爲西太后的原因,所以她決不能讓西太后厭煩她。
“本宮是一時衝動,不是故意要說惠嘉太妃的,更不是要對太妃不敬。”六公主低聲說道。
正好九公主已經包紮好了傷口,紅着眼睛走到了蘇溶玥身邊,蘇溶玥拉着她站在一旁,對六公主說道:“六公主還是與九公主道歉吧,畢竟這件事與本宮沒什麼關係,九公主若是原諒你,本宮便也不用再與陛下說了。”
六公主氣的渾身發抖,她可是太后親自撫養的公主,與乾夢妍這種沒有背景靠山的公主自是不同。
可是她又不敢不認錯,畢竟蘇溶玥已經在威脅她了,若是蘇溶玥與皇兄說了,皇兄一向更疼乾夢妍,想必更加不會放過她。
於是六公主只好咬着牙說道,“是姐姐不對,是姐姐說錯話了,冒犯了太妃,夢妍你不要生氣了。”
九公主當然不想輕易原諒六公主,但是她知道,若是她不鬆口,真的讓蘇溶玥去處罰六公主,那麼西太后是一定會記恨蘇溶玥的。
九公主撇了撇嘴,說道:“這次就算了,但是六皇姐日後可不要再這麼不小心了!”
“六公主便親自抄一遍金剛經,本宮會讓陛下派人將公主所抄的金剛經送到惠嘉太妃那,也算是六公主爲國盡心了。”
六公主氣的牙根直癢癢,但是卻只能壓制怒火。
蘇溶玥讓她們都起身,她看了看向洛薇,有勇氣,不媚權,說話公正不偏不倚,與她的父親很像,九公主與這樣的女孩子交好,卻是讓人放心的。
這時六公主突然說道:“之前那件事是本宮不對,但是九皇妹是不是也應該好好和本宮解釋一下,你爲何要偷本宮的詩作呢?”
蘇溶玥掃了她一眼,還是那樣不知天高地厚,不過這件事就算六公主不提,她也會查清的,她可不相信九公主會做這樣的事,她不能讓九公主揹着這樣的污點。
“本宮也很好奇,是什麼樣的詩值得東乾的兩位公主這般爭搶?”蘇溶玥說的話便表明了她的立場,她並不相信是九公主偷詩。
六公主卻是不怕的,她揚者頭說道:“這詩本宮明明都念給先生聽了,九皇妹卻突然說,這詩是她寫的,而且吵鬧不休,真是丟盡了東乾皇室的臉!”
郭嫵附和說道:“是啊,六公主本不予追究,但是九公主卻是吵鬧不止,但是九公主畢竟年紀小,還是情有可原的。”
蘇溶玥掃了她一眼,又是個會裝模作樣的,“把詩拿本宮看看!”
向洛薇拿着兩人的詩交給蘇溶玥,平心而論,六公主這字的確不怎麼樣,勉強能算得上工整,九公主雖然年歲小,字體比較稚嫩,但卻能隱約看見字體婉雅秀逸。
蘇溶玥看了看詩作,“故園三徑吐幽叢,一夜玄霜墜碧空。多少天涯未歸客,盡借籬落看秋風。”
詩的確是好詩,不過她既不相信這詩是六公主寫的,也不認爲是九公主所寫,寫詩的恐怕另有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