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一角,緹婭剛剛搭好帳蓬。就被鳳舞拽過去幫忙,生起了一堆篝火,力氣活是緹婭來做,不一會工夫,便將裝了水的鍋架到篝火上,準備做飯……準確地說,是做菜。
本來商隊裡帶着廚師,但吃了幾頓之後,鳳舞發現那根本就是虐待自己的胃口,即便是對食物不是很挑剔的緹婭也撐不下去了,兩個人乾脆自己開火……再窮不能窮肚子。
這一路上,隊伍都是翻山越嶺,兩個人討了斥候的工作,趁機在山林裡打了些野味,順便又採摘了一些野菜、蘑菇,自己開竈,至少肚子不虧。
鳳舞先取出了一大塊羊肉,這是前兩天獵到的一隻幼羚,肉質細嫩,粉嘟嘟的,看着就有食慾。緹婭雖然跟麥克菲夫人學了一段時間的廚藝。可她那雙手握菜刀就跟握劍似的,一刀下去,肉和菜板保證是一分四塊,要力度有力度,要深度有深度,鳳舞可不想給她收尾,只好自己上陣。
刀光如雪,肉片切得如同紙片一樣飛薄,雖然已經表演了不止一次,可緹婭還是覺得有一種炫目之感。
“別發呆,把那隻山雞扔進去!”鳳舞提醒道。
將山雞先下鍋,倒不是爲了吃肉,而是要那個湯——喝着鮮量。切完羊肉之後,又抻出一條五花肉,這是用來下油的,羚羊肉沒油,吃着清湯寡水的,沒意思,鳳舞和緹婭的身材因爲長期運動的關係,十分健美,不需要考慮減肥的問題。
“該下肉了,鍋都開啦。”一個大嗓門響了起來,這湯汁一滾,香氣就散發出來,整個營地都能聞着。說話的傭兵叫山姆,鳳舞他們第一天開伙之後,這個大胃王便開始熱情地幫二人拿行李。如果不是考慮到男女有別,他甚至願意揹着她們趕路,而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吃飯時帶他一份。
“着什麼急?”
鳳舞瞪了他一眼,這傢伙太能吃了,而她們的行李根本就不太重,這個生意有點虧,只是說好了也不能不算,這個大個子除了能吃一點之外,其實人挺憨厚的,鳳舞頂了他一句,卻絲毫沒有生氣。
“緹婭,先把肥肉下鍋裡煮一會兒。”鳳舞隨即吩咐道。不一會兒,大鍋香氣騰騰,一些傭兵已經開始用鼻子定位了,只是鳳舞沒邀請,他們也不好意思過來蹭飯。
就在等待的開鍋的時候,緹婭已經將各種調料和醬料勾兌好,擺出三隻碗……嗯,給山姆準備的是一個小號的盆。
山姆急不可待的就要去撈鍋裡的肥肉,手剛伸出去,就被鳳舞打了一下。“就知道吃肉,有點兒出息行不行?緹婭,將這些蘑菇放進去。”
山姆訕訕地收回手,探頭湊過去一看,只見那些蘑菇和他平時的不一樣,一個個黃傘白柄,晶瑩剔透,有茶杯口大小。鼻子湊上去一聞,清香異常。
“這種蘑菇怎麼從來沒見過?”山姆好奇地問道。
“你沒見過的東西多了,這黃蘑又叫元蘑,不像其它蘑菇長在地上,專門長在樹墩子上,而且必須是上秋之後才長,越冷越好吃。”緹婭擺出一付好爲人師的樣子,其實,這個生活在貴族府邸中的女孩哪裡知道這些,全都是鳳舞告訴她的。
鳳舞用勺子盛起一勺湯,吹了吹熱氣之後,倒入嘴中,還回味無窮地咂了咂嘴,第一感覺就是鮮,第二就是香。
她滿意地點點頭,很有氣魄的一揮手:“下肉,開吃!”
話音未落,那兩位早就將羊肉片夾到鍋裡,開水一滾,薄薄的肉片立即就翻卷起來,稍稍蘸上一點調料,放到嘴裡一嚼。鮮嫩無比。
“要有酒就好了!”山姆將嘴裡塞得滿滿的,說話都不清楚。
“想得美!”
緹婭瞪了他一眼,又夾起幾片肉。鳳舞則撈起幾個元蘑……這元蘑滑溜溜,蘸足了湯汁和油水,一點不比羊肉遜色。
見鳳舞轉移目標,緹婭和山姆也開始向元蘑發動攻擊,連呼好吃……最後,幾個人將湯也喝下,山姆照例將剩下的湯菜都吃乾淨。
“老規矩,山姆,後面的收尾工作就交給你了。”鳳舞拽着緹婭鑽進了帳篷。
“小姐,不喝茶了?”緹婭問道。
“噓,別喊‘小姐’,這裡只有傭兵甲,和傭兵乙。”鳳舞嘟囔了一聲,倒頭便睡。
睡到半夜的時候,緹婭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在身邊蹲下,然後……她就覺得自己跟坐船似的。她一挺身坐了起來,有些不解地看着鳳舞:“小姐?”
“快準備好,疾風魔狼來了。”
鳳舞的話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潑下,緹婭剛起來還有些迷糊,這回是完全清醒了。
在這片山區中,強大的魔獸幾乎沒有。只是一些小型的魔獸在附近獵食,然而,這並不意味着沒有危險……在所有的危險中,有羣居習性的疾風魔狼是最可怕的,也是往來商旅最害怕的,一旦被圍上,即便僥倖脫圍,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好在她們在野外生活都是甲不離身,劍不離手,緹婭跳起身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睡具,便和鳳舞衝出了帳篷。
營地外面傳來的打鬥聲和慘叫聲指明瞭魔狼來襲的方向。營地裡則是一片人仰馬翻的景象,到處都是衣衫不整的人——多是商人們和他們的隨從,有經驗的傭兵是不會鬧出這種笑話的。
“緹婭,我在這兒,快過來!”
稍遠處,山姆拎着他那柄車輪般的戰斧向二人招手,鳳舞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這大個子的心思並不是像他外表那樣粗豪,大概是在知道有魔狼襲擊的時候,他已經守在這裡了……嗯,這傢伙怎麼眼神一個勁兒地向緹婭飛?鳳舞很有一種受傷的感覺。
“是狼羣嗎?有多少?”緹婭似乎沒有注意到山姆的眼神,而是向四周觀望。
“不過是一羣疾風魔狼而已,大概有百十隻,能有些損失,不過,可以搞定的。”山姆扛着戰斧道。
“我們也參戰吧。”鳳舞將長弓取了下來,這是一張精靈長弓,也是鍊金塔的藏品,她更喜歡使用鳳之殤,可那張弓恐怕會引起教會的注意,她不想冒險。
滿天星辰灑下清冷的光輝,月色之下,一條條矯健的身影縱躍如飛,淒厲的狼嚎聲懾人心魄。百十隻的疾風魔狼並不足以消滅這隻龐大的商隊,它們的本意或許也只是從其中分上一大塊肉而已。
來勢洶洶的魔狼在瞬息之間便將放哨的兩名傭兵撕成了碎片,但他們還是盡責地發出了警報,當魔狼衝擊營地的時候,距離最近的幾頂帳篷裡的傭兵已經提着武器衝了出來——他們是聽到了警報聲跑出來,擋住了那些正要衝擊營地的魔狼。
但是,這些傭兵剛從睡夢中起來,戰鬥力本來就沒能全部發揮出來,再加上寡不敵衆,沒多久,最先衝出來的幾名傭兵就被羣狼分屍,剩下的也都被包圍了起來,而那些落後一步趕來的人也因爲衆寡不敵,只敢在外圍遊鬥。
這樣一來。戰鬥進入膠着狀態,雖然傭兵們落了下風,可魔狼們的突襲也就此落空,給營地裡的人們留下反擊的空間和時間。
“大氣之中的光之精靈,請聚集在我手中,賜予我破除黑暗的力量——照明術!”
營地中響起一個詠唱咒語的聲音,那是隨隊的一個七級魔法學徒釋放的照明魔法,鳳舞和他不熟——因爲擔心對方能夠偵測到她散發出來的魔力波動,她總是避開那個已經人到中年的魔法學徒,而且這幾天晚上也不敢暝想,唯恐引起懷疑。切不說晨曦教會可能已經將通緝令發遍各個教區,單是一名魔法師隱藏身份混入傭兵之中,也是容易讓人誤解的。
黑暗中驀地亮起一道強光,人們的眼睛都感到一陣刺痛。然後,最痛苦的還是那些魔狼,它們的夜視眼被強光一照,雖然不至於受傷,卻感覺到非常的痛苦,不僅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攻擊的身形也微微一窒。
“殺!”
緹婭嬌喝一聲,提起長劍衝向狼羣,山姆則追了上去,和她並肩作戰,所到之處血光紛飛……現在大多數傭兵已經加入戰鬥,他們的首要任務就是將那些被狼羣圍困的傭兵解救出來,正是這些人的犧牲,才讓營地裡的人們有機會保住性命。
那個魔法師又開始給傭兵們加持一些輔助性的魔法——以他的能力,既便是使用攻擊魔法,對於疾風魔狼這種速度型魔獸,他所能掌握的那幾個零級攻擊魔法,幾乎毫無用處,還不如用來給傭兵們加持敏捷術之類的增益魔法,提高己方的戰鬥力。
鳳舞則站在營地邊緣,她先對周圍的情勢作了一下簡單的分析,在判斷自己處於安全位置後,從箭囊裡取出十餘支箭矢插在地面,然後她左手挽弓,右手挾起兩支羽箭搭在弦上……下一刻,弓開如滿月,嗡的一聲弓弦震動,兩支羽箭化做流光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