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鵬心中也是暗暗稱奇,今天他來,確實有真心求教的成分,不過也有噁心蘇星暉的成分。
如果蘇星暉真的把真本事教給他,他當然不虧,如果蘇星暉不教,那也沒什麼,自己噁心一下他也不錯,不過蘇星暉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他的請教,並且說絕不藏私,這還是有些出乎田曉鵬意料之外的。
這一年多來,田曉鵬還是很關注蘇星暉的,他對蘇星暉也是比較瞭解了,他知道蘇星暉是向來不發虛言的,他既然答應了自己,那就不會食言。
田曉鵬便笑道:“蘇縣長,我聽說你到昌山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路,那我想請教一下,我也想修路,先修哪條路爲好呢?”
蘇星暉沉吟片刻之後道:“田縣長,我記得當初答應過你的一個條件,那就是要幫你做一件事情,那麼今天這件事情算不算呢?”
蘇星暉還一直記得自己對田曉鵬的這個承諾,雖然這只不過是個口頭承諾,他完全可以不承認,可是以蘇星暉的性格,他自然不會去否認這件事情。
但是這件事情一直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頭,像一塊石頭,因爲田曉鵬沒有說明是什麼事情,這件事情一天不解決,蘇星暉心裡就一天不舒服。
現在有了這個機會,蘇星暉當然要問一下了。
蘇星暉問了這個問題,就連城府這麼深的田曉鵬不由得都臉色僵了一下,不過他隨即便恢復了正常。
田曉鵬笑着說:“我當初讓你答應我的條件是幫我私人做一件事情,可是今天我向你請教,是爲了公事而向你請教,這兩者不能混爲一談吧?”
蘇星暉不由得沉吟起來,田曉鵬道:“請你放心,我讓你幫我做的那一件事情,一定既不違反法律,也不違背良心,而且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蘇星暉便點頭道:“好吧!”
田曉鵬道:“那就謝謝蘇縣長了!”
蘇星暉道:“你要問我先修哪條路爲好,那自然是先修黃丘到武水的這條路爲好了。”
“爲什麼呢?”
“一來從黃丘到武水的這條路里程比較短,二來武水縣就要開始申請高速公路項目了,你修了黃丘到武水的公路,可以沾一下高速公路的光,對你們的經濟發展肯定是有好處的。”
“高速公路?”田曉鵬這麼深沉的一個人,臉色都不由得變了變,在這樣的山區地形,修一條高速公路是多麼艱難,他當然是知道的。
蘇星暉和於俊楚居然要修一條高速公路?
蘇星暉點頭道:“就是要修高速公路。”
蘇星暉也沒必要瞞田曉鵬,因爲這個項目一開始申報,田曉鵬就自有他的渠道能夠得到這個消息,無論是他的父親田承祖,還是他在計委的那些老同事,都能知道這個消息,他們會不告訴田曉鵬嗎?
田曉鵬臉色如常的說:“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條高速公路一定也會通過昌山縣吧?”
蘇星暉含笑點頭道:“那是當然的了。”
田曉鵬豎起了大拇指道:“好手段,好氣魄!”
蘇星暉道:“不敢。”
田曉鵬便也不再說這個話題,他又問道:“那我們黃丘縣現在應該大力發展什麼產業?”
蘇星暉道:“現在最應該大力發展的項目當然是畜牧業了,我在昌山縣的所作所爲,田縣長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田曉鵬點了點頭,這一年多來,他不知道多麼關注蘇星暉的事情,他當然知道蘇星暉在昌山縣大搞畜牧業的事情,也知道蘇星暉在昌山引進了一個屠宰基地的事情,蘇星暉確實沒有藏私,現在搞畜牧業是最好的,可以迅速成爲黃丘縣的一個支柱產業。
當然,田曉鵬雖然瞭解蘇星暉這一年多來的所作所爲,可是一些具體細節他還是不知道的,因此,他問道:“那這畜牧業該如何發展,還請蘇縣長有以教我,我對這個是兩眼一抹煙啊!”
蘇星暉絲毫也不藏私,他當下就把如何在山區發展畜牧業的流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田曉鵬,包括養殖什麼品種的牛羊豬,用什麼牧草,怎麼辦合作社,甚至一些具體的技術參數,他都告訴了田曉鵬,每年能夠出欄多少頭牲畜,能夠形成多麼大的gdp規模,他都說得清清楚楚。
他根本就沒必要對田曉鵬藏私,田曉鵬把黃丘縣的畜牧業發展得越好,他就越高興,這就說明蓼丘縣的老百姓日子過得越好了。
當田曉鵬聽到昌山縣在兩三年之內,每年的牛羊出欄量就能夠達到數十萬頭,與畜牧業相關的產業gdp能夠達到十億元以上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這個產業是很適合黃丘縣發展的。
田曉鵬道:“我們縣裡在技術力量和資金方面都有困難,蘇縣長能不能幫忙?”
蘇星暉啞然失笑,這田曉鵬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不過他還是回答道:“技術方面的問題我可以全力幫助你們,不過在資金方面,我可能解決不了,不過你可以學我們昌山縣,讓農民以合作社爲單位,向農行貸款,其實也用不了多少資金,相信以田縣長你的手段,這點小事難不倒你。”
田曉鵬便點了點頭,他又說:“修路的資金蘇縣長能不能幫我謀劃一下?這筆錢弄不好就得幾千萬,我們縣裡可拿不出來,我剛到湖西,在這裡也沒什麼人脈,只有厚顏請蘇縣長幫忙了。”
田曉鵬這倒說的是實情,黃丘縣窮得叮噹響,哪拿得出這麼多錢?他自己在湖西省也是毫無根基,想要去找門路也難,田承祖雖然是省長,可是他是湖東的省長,橫不能把湖東的資金撥到湖西吧?
蘇星暉道:“這個你可以跟武水縣的於縣長去談,你們可以合作成立一家公路管理公司,一起融資,他現在對這方面也是輕車熟路了,我相信沒什麼問題的。”
田曉鵬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又問道:“我們一個縣,要想把經濟發展起來,也不能光靠一個畜牧業,我也想搞一些工業,蘇縣長覺得我們搞什麼工業爲好?”
蘇星暉沉吟片刻之後道:“這樣吧,我們正有意思搞一個天嶽山脈經濟合作區,你們黃丘縣也屬於天嶽山脈,我們有個打算,就是對整個合作區裡的縣進行經濟佈局,讓每個縣都能有自己的產業,卻又不至於重複投資,造成浪費,或者是惡性競爭,到時候我們可能要把這些縣的縣長都請來開一個會,討論這個問題,田縣長到時候也參加吧。”
“天嶽山脈經濟合作區?”田曉鵬的眼睛裡閃爍着好奇的光芒,這樣一個概念,他是聞所未聞的,他確實很好奇。
蘇星暉點頭道:“對啊,也就是我們同處天嶽山脈的十幾個縣,在各方面加強經濟聯繫,緊密合作,互惠互利,共同發展,共同進步,比如我們昌山和武水縣,還有你們黃丘縣之間不就有了許多合作嗎?這不就是事實上的經濟合作區了?我們只不過想要讓大家在思想上意識到這一點,能夠更加主動積極的參與合作而已。”
田曉鵬不由得歎爲觀止,他本來以爲,自己臥薪嚐膽,觀察了蘇星暉一年多,對他的一些執政手段已經觀察得七七八八了,他來當這個縣長,絕對不會比蘇星暉差了,誰知道,蘇星暉竟然已經有了這樣的眼光,又搞出一個什麼天嶽山脈經濟合作區來。
在這一刻,他知道,他跟蘇星暉之間還有着巨大的差距,不過他也不灰心,他現在把自己的心態放得很平,他就是要向蘇星暉學習,追趕蘇星暉,超越蘇星暉,最終的目的當然是打倒蘇星暉,他並不着急,現在還是學習階段嘛。
反正蘇星暉的這些東西已經證明了都是非常有效的,他學了這些東西,至少在政績上不會差,他一點兒也不吃虧,那麼面子又算什麼?誰也沒規定不允許學蘇星暉嘛。
田曉鵬便點頭道:“行,這個天嶽山脈經濟合作區,我們黃丘縣積極參與,還請蘇縣長不吝賜教。”
蘇星暉道:“可以,到時候如果召開大會的話,我們會通知田縣長的。田縣長,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去吃飯吧。”
田曉鵬微笑着點頭,蘇星暉便給凌安國和石榮懷各自打了電話,說是黃丘縣的田縣長來了,請他們一起接待一下,這也是必要的禮數,田曉鵬畢竟是黃丘縣的縣長,又是田省長的公子,昌山縣的縣委書記和縣長是非常有必要親自接待的。
凌安國和石榮懷心中也是嘖嘖稱奇,這位田縣長,曾經在蘇星暉手上吃過大虧,現在卻像沒事人一樣主動上門拜訪,這還真是個人物啊,具有唾面自乾的氣度。
他們心中這樣想,可是表面上還是非常熱情,在禮數上挑不出一絲毛病來,蘇星暉也陪着田曉鵬喝了幾杯酒,吃完飯,晚上把他安頓在了縣委招待所,他這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