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郎中吃的一聲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家財,你自己看看你的稻田裡,長出了多少稻穀?能打多少斤稻穀?你又想想,你已經欠了我多少藥錢?——你老孃生病在我那裡賒藥,你家孩子生病在我那裡賒藥,這一次我給你治腿的藥費還不算,就說以前你欠我的藥費,只怕你家稻田裡那僅有的稻子都給我,也還差那麼一點。家財,先前你摔下巖縫,腿斷了,我看你可憐,所以主動賒藥給你治療。不過,我醫術不精,你現在讓古先生給治病,我無話可說,現在你不是找我看病,是找我買藥,那我就不能再賒藥給你了。我做事也不會太絕,你以前欠我的藥費,我也不催你還,不過,要再新買藥,那就得掏錢。”
羅家財媳婦也訕訕道:“龔郎中,我們家實在是艱難,你看……”
“你們家困難我知道,我們家難道就不困難嗎?村裡多少人欠我藥費,我都是往裡貼本的,家裡現在也在吃薺菜,一顆米都沒有了。我八十歲的老母也躺在牀上等吃的,下面也有兒子孫子,我不比你們家富裕啊。”
這麼一說,羅家財也不好再求他賒藥了。可憐巴巴地望着古葉舟:“先生,我現在也不痛了,要不,就還用龔郎中的藥吧?”
古葉舟嘆了一口氣:“你現在之所以不痛,那是因爲我用了鍼灸給你止痛了。等這效果一消失,你還是會痛的。因爲導致你疼痛的病因沒有治療,也就是你腿上的傷口。我告訴你,如果不用我的藥,你不僅會非常的痛,而且有可能會死!”
羅家財愣了一下:“不會吧?不就是傷了腿嗎?怎麼會死呢?”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已經跟你說了。方子也開給你了。你自己想辦法抓藥吧。”
說罷,古葉舟站起身。
羅家財的岳父商伯趕緊地攬攔住了他:“先別走啊,先生,再說說唄。”
“說什麼?”
商伯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巴結:“先生……,有個事情跟你商量,你看行不?”
古葉舟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望着他。
商伯撓了撓頭皮,咧着嘴說:“昨兒個他們五個打傷了你,里正已經讓他們每家賠償兩鬥米。你一個人也吃不完那麼多,能不能先借一點米給我,我們好拿去龔郎中那裡買藥,不要多,夠藥錢就行。好不好?求求你了!——孫兒,趕緊的給先生磕頭感謝。”
說着,商伯把幾個小孩頭按着,讓他們跪下給古葉舟磕頭。
古葉舟嘆了一口氣,道:“我給你們家人看病,我拿不到診金,還要我自己往外討藥錢,這算那檔子事啊。”
羅家財的媳婦也跟着跪倒,哭泣着說:“先生,你就可憐可憐我們一家老小吧,孩子他爹可是家裡的頂樑柱,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這一家子可就活不成了!”
古葉舟從羅家財這一家的情況,加上路上看見的情況,知道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個地方,已經瀕臨饑荒邊緣,自己的糧食是用腦袋換來的,也不算多,如果慷慨賒欠,到時候恐怕躲不過捱餓的命運。便硬着心腸道:“抱歉,我不能開這個先例。因爲你這個先例一開,村裡人都知道了,都找我賒欠,我哪有這麼多賒欠的?我自己還要不要活了?”
商伯眼睛裡流淌下幾顆渾濁的眼淚,雙膝一軟,咕咚一聲跪下了:“先生,老漢我也跪下求你了……”
古葉舟長嘆一聲,只好把他攙扶起來:“你老都跪下了,我還有什麼話說。”轉身問龔郎中:“那些方子房子要多少米?”
龔郎中想了想,道:“一碗!冒冒的!”
古葉舟的目光落在了屋角的羚羊角上,道:“這樣吧,你們用這東西給我換一碗米,如何?”
商伯和羅家財很是驚訝,道:“先生要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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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願意的話可以換。”
羅家財喜滋滋道:“好啊好啊。這是孩子在山上撿回來的,我本來說扔掉,一直沒空扔,既然先生喜歡,就拿去好了!”
對他們來說一文不值,對自己可是寶貝。古葉舟微笑道:“那就說定了,跟我去家裡舀米好了。”
“多謝!多謝了!先生你可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籮草,趕緊把那東西拿來給先生!”
那大女孩趕緊從角落取了羚羊角給了古葉舟。
當下,古葉舟仍然坐在椅子上,由商伯和莫槐香兩個人擡着,龔郎中幫着攙扶,離開了羅家財家,穿過寨子,回到了古葉舟的家裡。
古葉舟讓莫槐香給商伯舀了一碗米,商伯這才千恩萬謝跟着龔郎中去抓藥去了。
莫槐香等他們走了之後,盯着古葉舟:“你怎麼忽然大方起來了?”
古葉舟微微一愣,難道自己借屍還魂的這個書生,以前很扣門嗎?便笑了笑,道:“我用一碗米換了他家的這個東西。”古葉舟揚了揚手裡的羚羊角。
“這是什麼?”
“一種很好的藥材。”
“是嗎?這東西值一碗米?”
古葉舟心想,這東西要是拿到現代社會,那可值老錢了,只怕就不僅僅是一碗米的問題了,便道:“其實也不是圖他這東西,只是那羅家財的傷,如果不用我的藥,輕者那條腿不保,重者,還要丟了性命!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一碗米如果能救他一條性命,那也是值得的。”
“你救了別人的性命,那你的性命到時候誰來救?”
古葉舟道:“放心吧,我會想到辦法掙錢的……”
昨天晚上,古葉舟這麼說還是信心滿滿,可是現在,在看到他所處的環境之後,他發覺自己已經沒有底氣了。這樣貧窮的村子,吃糠咽菜的時候,就算自己醫術再高明,只怕也沒有什麼用處。因爲就算藥到病除,可是沒有錢糧可以收取。
莫槐香道:“你有辦法就好。換你一碗米這東西羅家財不知道值錢,他只是以爲你心軟好欺負,不僅他家,還有他們家的親戚,其他得到消息的村民,嘿嘿,這些人是不會就這樣放過這個肥肉的。你的糧食,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這樣被他們掏空!”
古葉舟一愕:“不會吧?你們家不是也有糧食嗎?他們怎麼不到你們家去借糧食?”
“我們家?嘻嘻,村裡沒有人敢來我們家的,你應該知道啊。”
“我……,我這不是摔傷了忘了很多事情嘛。”
“對對,那好我跟你說,我爹看着和善,但是要跟他借錢借糧,門都沒有!別說是村裡的人,就算是親家母上門開口,他一樣的攆人!從我記事開始,就沒見到有人他這裡借到過一文錢,一顆糧!”
“那這次我受傷,怎麼你爹很痛快就答應幫他們墊糧呢?那不也是借嗎?”
“這次不一樣!因爲這次是他女兒、女婿惹出來的禍,是他女婿先不講道理搶先打水,然後他女兒我又先動手拿鋤頭打人。而被打的又是你這位村裡唯一的書生,又被打的頭破血流,差點死掉。而且,又不知道是誰打傷,萬一是他的女兒呢?如果這件事情不馬上處理好,你這個書生可是董縣令的門生,你一生氣,跑到縣衙告狀,縣太爺可就要找他的麻煩了!說不定還要吃官司。吃官司花錢可就不止這麼一點了。他心裡有一稈秤的。嘴上說得輕巧,扭送衙門,其實,他纔不願意衙門插手這件涉及他他女兒女婿的案子。能自己處理好就最好不過了。”
古葉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莫槐香道:“行了,不說了,總之你心裡有數,不要太好心,不然出吃虧的是你自己!——我做飯去了!”
古葉舟苦笑,鎖上糧倉門,藉着莫槐香做飯這工夫,古葉舟來到了書房,從自己現在的傷勢恢復情況來看,只怕用不了幾天,就可以行動自如了,那時候,就要回到私塾教授孩子們。雖然自己學中醫,經常翻閱古典醫學文獻,古文知識還是不錯的,繁體字也都能寫會認,自己的書法也一向不錯,但是,私塾究竟要教授什麼,心裡沒有底。所以,趁這個空閒看看書,心裡也有數。
書房的桌子上放着的《論語》等儒家經典,古葉舟不由心頭一沉,要是讓自己教授這些玩藝,那可就要傻眼了,因爲除了聽於丹講座知道一些論語的經典句子之外,就沒有學過這東西。
正在古葉舟惶恐的時候,他又看見了桌子上還有幾本書,卻是《千字文》、《雜字》、《百家姓》,古葉舟知道,這些是古代孩童啓蒙認字的基礎讀物。他馬上又想到自己教授的都是農村的孩童,應該只是啓蒙認字教育。不由得馬上把心放寬了。不過,最好還是覈實一下。
他拿了那幾本書來到廚房,問正在忙碌的莫槐香:“我有些記不清楚了,我在私塾給孩子們上課,是不是講授的這幾本書?”
莫槐香纖腰一扭,風情無限回頭看了看:“沒錯,就是這幾本。——你不會連學問都忘記了吧?嘻嘻”
她發現古葉舟的目光竟然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脯上,不由俏臉微紅,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喂!看啥呢?”
“沒……,沒看啥啊。”古葉舟趕緊收回目光,臉上有些發燙,好象孩子做錯了事情被抓住了似的。
“你只要身體行,想做啥就做,別光啥看。”莫槐香輕輕咬着紅脣,目光火辣辣的,輕輕扭了扭身子,讓那一對飽滿的豐乳輕輕顫動,更加的誘人。
古葉舟心頭一跳,這話太火辣了,讓人熱血沸騰。不過,他還是縮了縮脖子,對於主動的女孩,只要自己看得上眼,他也不會裝聖人道貌岸然地拒絕,只是,這莫槐香是有丈夫的,他還沒有跟一個有夫之婦私通的興趣,那樣不道德。忙趕緊轉開了話題,道:“書本學問自然是不會忘的,不過,有一些是一時半會可能還真的想不起來。”
莫槐香被他氣得直跺腳,狠狠白了他一眼:“呆瓜!”轉身接着忙碌。
古葉舟趕緊溜出了廚房,回到了書房,開始坐下來拿着書攻讀。
古葉舟正讀得入神,忽然聽到窗戶外面咚咚的腳步聲,聲音比較輕,應該是小孩,而且從雜亂的聲音來看,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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