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傳來一聲大吼:“才試用期就請假!你想被炒魷魚啊!”
頓時他清醒不少,放下電話一陣詛咒,難道試用期的就不是人啊!萬惡的資本家!不,應該說是萬惡的資本家的狗腿子!
匆匆洗漱完,發現坐公車已經來不及了,想想如果遲到的話,一個月的全勤獎可就泡湯了。狠狠心,招手上了一輛的士。
一路上他膽顫心驚地望着計價表,那上面的數字每一跳,他的心就跟着抽動一下。
越怕什麼來什麼,在經過一個紅綠燈前,居然發生了塞車。望着密密麻麻的車流,柳羽新一陣心涼,看來全勤獎泡湯了,這可惡的計價表還在不停地跳,媽媽的老子虧大了。 шшш ●Tтká n ●co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打開車窗看風景,正見一大片工地,到處是砂石磚土,還有一個巨大的廣告牌,寫有兩行字。上面一行寫着:平安新城,新城平安。下面一行寫着:百興建設工程有限公司。
柳羽新晃了晃腦袋,隱約記得好像沈玉嬌有提起過這個項目的名稱,就是“平安新城”。這個百興公司難道就是那拆遷方?取個什麼名字不好,叫百興?那不就是白興?白興,白白高興,你這壓死了人,白白高興了吧。
那司機也等得無聊,看他出神發呆,主動搭腔說:“這裡前一段時間可是出了大事哦,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柳羽新望着他略有些得意的表情,故意不屑地道:“算什麼大事,不就是壓死了一個人嘛。”
那司機略微感到意外,說:“原來你也知道這件事啊。”
也許是被柳羽新的表情所刺激,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道:“不過有些蹊蹺你肯定不知道,據說這事說來也挺邪乎,居然越鬧越大,最後捅到市政府去了,聽說不少當官的都下臺了。”
柳羽新翻了翻白眼,心想這算什麼,哥哥我知道得比你早多了。隨口問道:“這算什麼蹊蹺?有什麼可邪乎的?”
那司機得意地說:“你畢竟年輕,當然看不出來。我告訴你,這種事情,很正常,全國各地鬧出人命的也不新鮮。可是別的地方最多不過是懲罰那些執行人員,都是些小魚小蝦,這次怎麼可能牽涉到那麼多官員?你說邪乎不邪乎?”
被他這麼一說,柳羽新心中有點觸動,不解地問:“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內幕?說出來讓我也瞭解瞭解。”
司機哈哈大笑道:“這什麼內幕的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親戚住在這附近,聽說當時公司都已經和他們談好了補償價格,沒有一個人反對。偏偏到了最後期限的時候,有一家改變主意不肯搬走,結果引出了這些事情。”
他一臉悲痛地說道:“看看,不過就爲了多要點補償款嗎?結果把老頭子的命給搭了進去,真是爲錢不要命啊!”
他言者無心,柳羽新卻是聽者有意,一路上靜靜地思索着。好不容易到了公司,趕緊邊上樓邊打通了沈玉嬌的電話,將剛剛瞭解的信息向她說了一遍。
沈玉嬌聽了一愣,道:“你從哪得來的消息?事情確實是這樣,不過也算不上什麼邪門,畢竟出人命了,而且事情又捅到了市委市政府,影響太大了。”
“那爲什麼別的地方沒出現這麼大的影響?”柳羽新不解地問。
“唉,那估計是我爸運氣不好吧,剛好趕上了這一攤子事。”
柳羽新想了想,問道:“那你還記得那個釘子戶叫什麼名字嗎?”
沈玉嬌沒好氣地說道:“他要是不做釘子戶,我爸也不會出事。我當然記得,他叫程富春。”
程富春?柳新羽默默地念了一遍名字,問道:“聽說他原本是同意拆遷的,爲什麼後來又反悔了呢?”
沈玉嬌嘆了口氣道:“這事我也搞不大懂,聽說是覺得價錢太低不太滿意,來了個獅子大開口,但是房產商和政府部門都不同意。我看你也別操心了,你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怎麼樣呢?還是先把你工作搞好吧。”
臨了又補充一句:“我爸這幾天出門去了,下星期到我家來做客吧,我爸聽九民叔說你這段時間表現不錯想見見你,至於時間到時候我再和你聯繫。”
柳羽新本來聽了前一句感到有些泄氣,聽到最後一句頓時心花怒放,連連說好,放下電話,幾乎高興地一蹦三尺高。
這時他剛好來到公司門口,正撞見邱黴運怒氣衝衝地望着他,凶神惡煞地喊道:“柳羽新,你搞什麼飛機,上個班居然遲到一個多小時,太不像話了!”
柳羽新感受着他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唾沫涌來,強行忍住嘔吐,賠笑道:“邱經理,我下次一定注意,您別生氣。”
邱黴運不依不饒,推了推眼鏡,幾乎是對着他耳朵呵斥道:“你居然還想着有下一次?身爲一個剛進公司的新人,如果不能對自己嚴格要求,我要你幹?趕快去幹活,再遲到一次我就讓你直接滾蛋!”
柳羽新憋着一肚子氣,硬生生地忍了下來,低頭快步走開。心想:媽媽的,這隻四眼白臉狗,遲早有一天老子要你跪在我面前唱征服。
剛坐下沒多久,忽然有電話打來。柳羽新四下看了看,沒發現邱黴運,趕緊跑進廁所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卻是楊文海的聲音:“小新,昨天喝醉了吧?本來還想好好和你聊聊,但是你卻喝多了。你嫂子昨晚一直在誇你呢,什麼時候我再請你吃飯,好好地謝謝你。”
柳羽新一陣鬱悶,這傢伙還真把我當蠟筆小新了?忽然想起一事,說到:“你先別急着謝我,你那天答應我的還算不算數?”
“答應你什麼?”楊文海有些納悶不解。
靠,居然轉眼就忘了!柳羽新忍住快吐血的衝動,想吼上
一聲又怕被人聽見。只有低聲道:“你小子什麼記性?當初你說了只要我幫上忙,你就拜我爲師……”
“哦!是這件事情啊!”楊文海反應過來,馬上截斷話頭乾笑道:“這拜師……也不是不行……不過我覺得咱們是兄弟交情更合適嘛!”
柳羽新急忙道:“丫的你說話不算數,不拜師也行,但你別忘了,你說過以後我有事情你都會幫忙的。”
楊文海哈哈一笑,道:“這沒錯,就憑咱們這交情,有事您說話。”
柳羽新小心看了下週圍,壓低嗓門道:“那個蔣賢軍,你認識嗎?他曾經害得我差點終身殘疾,另外他父親還對建設局的沈長順下手,那可是我父親的好朋友。這個惡棍,你能不能幫我懲治他?”
什麼?楊文海感到一陣震驚,急急問道:“你怎麼惹上他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羽新只得將事情來龍去脈簡要地說了出來。楊文海沉默半晌,緩緩道:“說實話兄弟,我也想整治他,不過這裡面有些複雜因素,電話裡不方便說。這樣罷,什麼時候你來我家做客,我們可以好好的交流一下。”
柳羽新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不過他覺得楊文海應該不會騙他,簡短地說了幾句後結束通話,怔怔地出神:楊文海的老頭子是江夏市市長,難道搞定蔣賢軍他們不是很容易嗎?看來這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簡單。
想了想,給蔡小猴掛了個電話,讓他去採訪一下釘子戶程富春,蒐集點資料線索。蔡小猴當場就委屈地說他只是一個跑業務的,沒有權利跑現場,更沒權利採訪別人。
柳羽新軟硬皆施,最後斬釘截鐵地告訴他:“此事關係着哥和你未來嫂子的幸福,你要沒成功就提頭來見。”才勉強說動了他,答應儘量想想辦法。
到了下午,蔡小猴來了電話,給柳羽新一個勁地訴苦。說他是怎麼央求同事出現場,又是怎樣辛苦了一整天,歷盡百轉千折纔得到一些新的資料。
柳羽新耐心地聽他抱怨了一大堆,終於知道了一些訊息。
原來蔡小猴有一同事正好對這鬧出人命的事情感興趣,兩人一拍即合趕赴平安新城。他們採訪的主題就是關於戶主的父親如何被房地產公司奪去性命,想爭取更多社會支持,誰想戶主程富春態度極爲惡劣,差點將他們趕了出去。
柳羽新一聽,不由鬱悶地道:“那看來你們啥東西也沒采訪到啊?就你們這工作效率,怎麼還沒被開除呢?”
蔡小猴得意地笑笑,道:“怎麼可能沒有?你想想,作爲兒子難道不想爲父親報仇嗎?可是一聽到我們採訪的主題,就暴跳如雷地把我們趕走,難道不可疑嗎?”
柳羽新疑惑地道:“也許他不忍心回憶起那一段血腥經歷啊,有什麼可疑的?”
蔡小猴越發得意,故意賣弄關子,直到柳羽新的耐心即將消失殆盡的時候,才鬆口說出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