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聽了不由莞爾,雖然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聽起來就有趣,伸手攔住了準備開牢門的飛天大聖李袞低聲道:“先別開門,聽一聽裡面在做什麼。”
這時裡面傳來神火將軍魏定國的怒罵聲:“你個手下敗將,也敢說我!”
“呸!”赤發鬼劉唐的聲音一付不屑的樣子:“若不是你手下那些火鴉軍用火器來圍攻,就你一個的話,我早就手起刀落,取了你的性命。你僥倖逃得性命,還好意思說我敗給了你?”
“梁山賊子,要不是顧了你,我至於錯過了路頭,誤入芒碭山麼?”魏定國重重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你那幫草寇能不能打上山來,我須得儘早脫身,解你去凌州府,將功贖罪!”
“哈哈哈哈。”劉唐發出一陣大笑:“你我現在都被捆的結實,動彈不得,還一口一個草寇!告訴你,梁山軍中能人有的是,現在說不定已經摸上山來了!”
魏定國嘿嘿笑道:“到時候那芒碭山賊人說不定見事不好,先殺了你!”
“要殺也先殺你!”劉唐不假思索的罵回去:“將我放出去,好歹在大頭領面前,還能求個人情。至於你麼,落在誰手裡也是一個死!”
聽了這話魏定國頓時沉默下去,咬牙喘着粗氣掙扎了一陣,哪裡能掙脫得了?
劉唐繼續嘲笑道:“你這廝不是神火將軍麼,幹嘛不弄點火來燒斷繩子?”
過一會兒劉唐聲音中帶着恍然大悟:“原來你這個神火將軍只是個虛名,沒有半點本事。”
“放屁!”魏定國喘着粗氣忍不住罵道:“盔甲都被扒了去,赤條條的有什麼火器可用?我又不是道士會用法術!”
西門慶聽得心裡直樂,叫李袞開了牢門,衆人一起進去,見劉唐和魏定國兩人都被扒的赤條條的,分兩個柱子面對面捆的結實。
赤發鬼劉唐見了大喜道:“哈哈,魏定國,你還有何話說?”
神火將軍魏定國哼了一聲道:“有本事殺了我便是,要眨一下眼,不算好漢!”
西門慶叫項充李袞先把劉唐解下來,取了衣服來穿上,對魏定國道:“魏將軍何出此言?大丈夫頂天立地,死則死耳,但須死得其所,你這算什麼?慷慨就義麼?”
魏定國擡頭望了屋頂道:“落到你們手裡,還有什麼話好說?給我個痛快罷。”
西門慶笑着搖搖頭,親自去解了魏定國身上繩索道:“魏將軍,你想死也可以,只是死之後我會讓手下士兵潛入凌州府去,散播流言,說你死前已經落草,你看如何?你家眷會怎麼想?單廷珪團練使又會怎麼想?凌州府尹呢?”
“卑鄙小人!”魏定國罵道:“我看你文質彬彬,沒想到和這幫草寇也是一樣,都弄些卑鄙手段!”
西門慶正色道:“劫富濟貧,乃是我輩本色。將軍罵我等是草寇,卻忘記了燕雲十六州還未曾收回,遼國,包括剛建立沒兩年的金國,對我大宋念念不忘,虎視眈眈。將軍一聲本領,卻沒有用在正途,令人扼腕嘆息!”
神火將軍魏定國素有一顆忠君報國之心,時常和聖水將軍單廷珪議論些軍情,大宋北有遼金,西有西夏,多線作戰,長有捉襟見肘之感,經常嘆息朝廷用人不善,戰火綿綿不息。
現在聽到西門慶這番話,魏定國低下頭去沉默不語,暗自尋思一回。
武松在一旁聽了也道:“哥哥此話不假,只是現如今朝廷奸臣當道,只顧了自己撈錢,哪兒管的了打仗不打仗?”
項充李袞二人本來也是附近州縣良民,若不是被惹火了殺了惡吏,也不會佔了芒碭山落草爲寇,所以聽了這話也若有所思。
赤發鬼劉唐大咧咧的道:“神火將軍,你既然有心,不如投奔了梁山,卻強過了官場上受那些腌臢氣不是?”
“我和單廷珪素在這小小凌州,一身本領又有何用?”神火將軍魏定國突然醒悟道:“眼前這廝憂國憂民,想必是個有抱負的,不如跟了他罷。”
“若我去梁山落草,卻有三個條件。”
西門慶見魏定國鬆口,當即大喜道:“將軍有何條件,不妨說來。”
魏定國看了西門慶道:“第一,我去梁山落草,不跟別人,只跟了你;第二,我家眷還在凌州;第三,我和單團練使平素裡交情甚好,若他不上山是,我也不去。”
西門慶笑道:“此三事易爲,我看你擅用火器,我正好有些想法要和你交流,你跟了我便是;只要你出面勸說,單團練使必然動心,可和單團練使的家眷,一併取上山去便是。”
神火將軍魏定國見西門慶一條條都應了,大喜翻身跪倒,西門慶笑着扶起,先讓李袞取來衣服叫魏定國穿好,這才互相都見過了。
“魏將軍失了蹤跡,單團練使那邊必然派出人手尋找。”西門慶分析道:“我和你一起前去,勸說了單團練使便是。”
魏定國面有愧色道:“神火將軍只是諢名,魏某也就是不入流的團練使,莫要再稱我將軍罷。”
“呵呵,假以時日,你未必不能是將軍,何必拘泥?”西門慶道:“你既然跟了我,那就以兄弟相稱便是。”
魏定國點頭稱是,衆人出了土牢,樊瑞約束剩下的小嘍囉,一併下山來見托塔天王晁蓋。
晁蓋見西門慶果然說的魏定國投奔了梁山,大喜過望:“山寨又得一名良將,此乃賢弟之功。”
西門慶又將魏定國提出的條件說了,晁蓋點頭應允,歇息全軍在芒碭山上歇息,西門慶依舊和武松、時遷三人,和神火將軍魏定國同行,又從吹血親兵隊中點了二十人,往清水河而來。
魏定國那匹胭脂馬已經沒了,此刻換過了一匹戰馬,在前指點道路道:“此處往南二十里地,還有一座木橋,可從那裡過河。”
武松點頭道:“初見原先的木橋不翼而飛,未成想是單團練使命人拆除。”
“此乃尋常水攻戰法。”魏定國解釋道:“上游用石頭泥袋堵了水,讓下游水小了,誘騙敵軍渡河,可在半途搬開障礙,放水衝擊,也可截斷敵軍後路。”
西門慶道:“正是如此,看來聖水將軍一說,並非浪得虛名。單團練使派人尋你不見,必然不敢輕易返回凌州,想必在清水河對岸紮營,等上數日。”
魏定國點頭道:“想來應是如此。只是卻想不到我會這樣回來。”
聖水將軍單廷珪果然如西門慶所說,沒能尋得魏定國,乾脆在清水河邊紮下營來,期盼魏定國能自己尋路回來。
此番出征一路急趕,每個士兵只有三五日干糧,待到第二日起來,有些士兵口快,乾糧都吃沒了,反而去搶其他人的口糧吃,一個早上倒有好幾起士兵打架的,單廷珪窩了一肚子火,兩邊都各打二十軍棍。
“魏定國不見蹤影,軍糧又不夠,最多今天再等上一天,明日必然要拔營回凌州,路上還要找些軍糧。”
單廷珪想了想,正要吩咐下去,也好安撫些軍心,有親兵報來:“有附近鄉親聽說是官兵前來繳寇,說是要獻些牛羊充做軍糧。”
單廷珪大喜,正發愁軍糧,這就有人送上門來,簡直就是瞌睡來了枕頭送上,急忙帶了兩個親兵迎出營來。
只見營前空地上有個白袍公子哥打扮的含笑看着自己,旁邊有二十多人想必都是家丁一類,有三五匹馬,並未見有牛羊,或是大車拉了糧食。
單廷珪心下狐疑,上前喝道:“你是哪裡來的,亂闖我軍營?”
這些人正是西門慶一行,此刻見單廷珪發問,西門慶回道:“我們是附近村子的,單團練使剿寇辛勞,糧食稍後即到。我這邊有個人自稱和單團練使相熟,所以一併帶來跟單團練使見上一見。”
單廷珪聽得一頭霧水,就見西門慶背後閃出一人,腦袋上帽子壓得極低,正要開口詢問,那人將帽子略微往上一推,露出熟悉的那張臉來。
“魏...”單廷珪見神火將軍魏定國竟然用這種方式來見自己,顯然是有不得不做的道理,急忙將剩下的團練使三字深深嚥了下去,使個眼色示意,一邊假意說道:“爲什麼!你這廝欠了我錢,還敢來見我!”
一邊說着,單廷珪毫不客氣上前揪了魏定國不放:“今日不見三百貫,別想走人!”
西門慶見單廷珪這廝有些急智,暗中一樂,假裝勸解道:“總歸是熟人,他欠的錢我都替他出來就是,好不容易故人相見,團練使不請我們進帳坐坐麼?”
單廷珪放了手點頭道:“如此便好,幾位裡面請!”
身後親兵覺得奇怪,爲何未見有牛羊,反而單廷珪如此高興,莫名其妙的將西門慶一行迎進營來,西門慶拉着單廷珪魏定國二人往大帳裡面一鑽,其他人都看守了帳門,不讓別人窺視。
裡面商議了片刻,就見聖水將軍單廷珪出來下令道:“拔營!全軍返回凌州!”
“魏團練使尚未返回,不等他了麼?”
面對親兵的詢問,單廷珪翻了翻白眼道:“我做事情,用得着你來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