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超感,頭腦清醒了不少,武力對抗不現實,討好求饒效果甚微,他的大同信仰業已崩塌,再跟他聊大同還有用麼?
深深的無力感縈繞心間,一時之間萬念俱灰,在絕對力量面前,命運已經不由自己掌控,想再多也無濟於事,乾脆什麼都不想,放空思緒體味久違的寧靜。
隱隱約約中,感應到一絲渴望,集中精力去感應,渴望竟然來源於血飲,渴望無窮無盡的鮮血,不對啊,法寶怎會有情緒?另外兩人是否也有同樣的感應?
擡眼看向兩人,月娥一臉懵懂緊貼在旁,她還絲毫不知命在旦夕,另一邊的齊老頭,面現狂喜之色,似乎取得了重大進展。
齊不休確實有了重大發現,中樞深處是一個封印,神識居然不受阻攔,內部是一片灰濛濛的空間,正要細看,突然心生警兆,趕緊收回神識。
不過已經晚了,一股奇特的能量緊隨而至,一下擊中元神。
一聲淒厲的慘叫在耳邊炸響,齊老頭雙手抱頭,摔倒在地,面容極度扭曲,身體開始劇烈抽搐。
“大哥,大哥。”見他抽搐不停,沒有任何迴應,黃三才心臟狂跳幾下,機會難得,能否死中求活,在此一舉,揮起血飲一斬而下。
“啓動翠瓏碧水,趕快!”來不及觀察結果,拉起月娥飛速後退。
一縷幻影撲進身體,瞬息闖入識海,鈴鐺火速現身,直接將其罩住。
“老弟,都是誤會,快放哥哥出來,有好處給你。”齊不休大驚失色,禁錮之力太強,他根本無法掙脫。
黃三才的魂魄未經蛻變,沒能力與他交流,不然真想告訴他,就算老子喊停,鈴鐺也不會聽,大哥安心去吧,你的遺產小弟笑納了。
隨着鈴鐺高速震盪,絲絲縷縷剝離元神,齊老頭又是威脅,又是告饒,親情牌苦情牌全打了出來,只求留他一條狗命。
老東西的元神相當凝實,好一陣才剝離乾淨,鈴鐺完成任務後,撒下一片魂力,隱沒而去。
吸收完魂力,駭然已是築基八品,當真是意外之喜,齊老頭神魂之強,可見一斑,死於小小築基之手,實在有夠憋屈。
轉念一想,又覺釋然,他肉身被毀,元神無法獨立存活,只能寄附於他人體內,或者直接進行奪舍。
月娥是女人,又有元神守護識海,他重傷之下未必是對手,只剩自己一個選擇,也是活該他倒黴。
“黃三,黃三,你快醒醒。”見他久久不言不動,月娥心中慌亂,又是搖晃,又是呼喚,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哎,別搖,我沒事。”黃三才走近屍體,齊老頭被從頭到尾劈開,污物流了一地,卻不見一滴血液,莫不是都讓血飲吸走了?
拿回黃玉,一番搜查,只找到一枚戒指,退開幾步道:“我法力所剩無幾,你將屍首燒了。”
戒指呈灰色,禁制極爲繁複,不由苦笑一下,他根本沒能力破解,月娥不懂陣道,對破解禁制一竅不通。
不敢往手指上套,萬一取不下來就麻煩了,放在身上很不妥當,高階修士神識一掃,便無所遁形,一旦被認出來,就將面臨天大禍事。
扔了着實捨不得,留下又害怕有隱患,一時左右爲難,不知該如何處置,忽然心中一動,將灰戒投往黃玉,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出現在兩戒之間。
嘗試放進藍戒,一樣會排斥,藍戒與黃玉之間也不行,有點想不通,肉球同樣是空間法寶,爲何能裝進戒指?難道是天然法寶的原因?
“大哥的屍首燒不化,不信你自己看。”月娥看着火焰中的屍首發呆,不明白爲何會這樣,三人一起不好麼?
“他的肉身融入了大量靈氣,我們這點本事,傷害不了也正常,你讓開。”
黃三才揮動血飲一通亂剁,直接切成肉泥,然後再讓她燒,終於有了效果,半個時辰後,灰燼隨風飄散,再無齊老頭的半點痕跡。
“現在怎麼辦?”月娥仍有些心神恍惚,感覺所見所聞皆不真實。
“我們繼續北上,今日之事絕不能外傳,除我之外,不許對任何人講,明白麼?”黃三才沉下臉來警告。
“好,我誰都不說。”月娥趕忙點頭,無意之間對他有了幾分畏懼。
黃三才察覺到她的異常,皺眉道:“你我夫妻一體,榮辱與共,有什麼你就說,不要憋在心裡。”
月娥支支吾吾一會,鼓起勇氣問道:“你……你爲何要殺大哥,他人很好的。”
“很好?嘿嘿!”黃三才冷笑道:“我不殺他,就輪到他殺咱們了,黃玉解開那一刻便已註定。”
“爲什麼?”
“不爲什麼,只爲保密,我兩就非死不可,要怪就怪黃玉里的寶物太珍貴,連齊老頭這樣有堅持,有理想之人也抗不住誘惑。”
月娥沉默一陣,又問道:“寶物我也看到了,你會殺我麼?”
黃三才伸出左手,在她臉蛋上捏了捏,笑道:“傻瓜,我的便是你的,你我之間還有秘密麼,你有幾根毛,我都能給你數清楚。”
“真的?我也要數數你的。”月娥心中一蕩,羞意上臉,伸手來解他衣服。
“別亂動,小心血飲。”黃三才趕緊制止,苦惱道:“等我解決了這麻煩再說,先離開這裡。”
缺了齊老頭這個超級保鏢,兩人又變得謹慎起來,儘量避着靈絡走,寧願繞遠一些,也不願招惹高階妖獸。
血飲一直粘在手上,持續不斷的抽取法力,每天要喝掉十幾斤花蜜,才能抵消損耗,如此下去,兩三年就得喝個精光,往後又該如何是好?
生活上也極爲不便,血飲鋒利得不可思議,接觸任何物體,結果均是一分兩半,連法術亦不例外,睡覺時須得把右手高高懸起,平時也不敢隨意晃動。
大半個月後,行至一條小河,水草極爲豐盛,一羣河馬棲息於此,一雙雙小眼朝河邊瞪來,鼻孔裡呼嚕作響,對着兩人發出警告。
黃三才正爲血飲犯愁,大嘴怪的挑釁,如同在乾柴上點火,運轉踏水行衝進河裡,一劍一頭,盡數了帳。
一頭頭河馬浮於水面,卻並未染紅河水,月娥奇道:“好像沒流血?”
“被血飲吸收了。”黃三才隨口迴應,突然發現血飲已恢復原貌,不再抽取法力,一時之間居然有點不適應,右手一張,血飲直落而下。
急忙一把操起,神識掃上劍身,並無異常之處,快步跑上岸,迎向一株小樹輕輕揮去,咄!撞上樹皮隨即彈回,已然不復無堅不摧之能。
手指撫上劍刃,光滑而不鋒利,皺眉思索一陣,推測出一個大概,無相波應該是超高頻振動法術,憑藉表層物質高速振動,直接破壞物質結構。
悄隱多半是遮掩性法術,劍身隱沒,切割無聲,功效強得匪夷所思,若能逆推出法術,用於修習,豈不是可以隱形。
河馬屍身飄向下流,河水回覆清澈,黃三才收起血飲,褪下皮衣,跳進河裡清洗,不知不覺,兩人摟在一起相擁纏綿,激盪水花四下飛濺。
長年累月在蠻荒中趕路,那是相當枯燥難熬的,唯一的樂趣,也就男女之間那點事了。
黃玉之中只有五樣東西,除血飲外,就一個玉瓶和三枚玉簡,玉瓶裡黑乎乎的一團,黑霧繚繞間,似乎有一枚黑色丹藥,看着挺膈應。
三枚玉簡分別是一幅地圖,一套功法和一門法術,地圖沒有文字說明,看得一頭霧水,根本無法分辨。
功法叫做北冥吞月法,應該是與北冥吸星法一脈相承,基本原理趨同,皆是通過壓縮吸積效應聚攏靈氣,只是吞月法要求極高,元嬰期才能修煉。
法術叫做影閃,可以實現間斷性高速移動,運行之複雜,看得人頭昏腦脹,修習難度高得驚人。
……
“三座山峰呈品字形,高矮相差無幾,非常好辨認,就是那裡了。”黃衣青年指向遠處,聲音中透着激動。
“不錯,我也看到了……”
“就是就是,地形太明顯……”
“別吵,就地休息。”灰衣中年人一聲沉喝,止住七嘴八舌的幾人,略一揚手道:“先吃東西,稍後再出發。”
一行十六人圍坐一圈,各自取出乾糧食用,灰衣中年人環視一週,再次發話道:“啼魂牛的吼叫能干擾魂魄,須得緊閉雙耳,事前計劃的戰術可都記熟了?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衆人紛紛表示已爛熟於心,不用再重複了,吃飽喝足,一行人繼續上路,第三天摸進山間盆地。
盆地中密密麻麻長滿二階青燈草,間或還有三階靈植,一干人看得心頭火熱,龐大的財富近在眼前,冒再大的風險也值得。
灰衣人雙掌一合,指向盆地對面山洞,再雙手一分一抱,衆人會意,三名築基修士朝山洞潛去,十三名練氣修士往兩邊散開。
三人潛至山洞四十丈處停下,稍一運氣便齊聲大吼,洞中竄出兩頭牛形妖獸,發現入侵者,頓時連聲咆哮,四蹄翻飛悶頭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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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轉身就逃,一路往山上跑去,啼魂牛不擅爬山,漸漸有些跟不上,無奈之下掉頭返回,身上又接連被石塊打中,氣得返身再追。
兩追三逃,在山裡兜兜轉轉大半天,始終隔着三四十丈距離,啼魂牛終於認清現實,不再理會三人的騷擾,悶頭返回老巢。
剛趕回盆地,牛眼就紅了,光禿禿的地面上,除了幾顆雜草,哪還有一株靈草,舉目四望,周圍靜悄悄的,小偷早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十里之外,月娥笑嘻嘻道:“這兩頭牛真蠢,空有一身蠻力,都不曉得留一頭看家,讓人給掏空了家底。”
“畢竟是妖獸,智慧有限,哪裡懂得調虎離山的伎倆,換身衣服,去會會他們。”黃三才拿出兩套衣衫,穿鹿皮見人有些不妥。
穿戴整齊,黃三才又問道:“藏灰戒的地方記得住麼?”
“三座大山一般高,南角百步一蓬草,記住啦,哎呀,軟塌塌的,你幫我弄。”布料過於柔軟,月娥老是抹不平整。
黃三才一邊幫她整理,一邊告誡道:“你我知曉就好,別跟任何人說起,還有,把臉遮起來,你太美了。”
月娥眨巴着眼睛,皺起瓊鼻反對道:“我不,遮起來誰知我是美是醜?”
“聽話,你這長相容易引來是非,遇上不識趣的,很是麻煩。”
“不遮,生得美,又不讓人看,要這美貌幹嘛?”月娥當然不會同意,她還期待別人的誇讚追捧呢。
她鐵了心要展示容貌,黃三才也無可奈何,只好退而求其次道:“不遮也行,不過你少說話,也別對人笑,聽到了麼?”
月娥心情大好,挽起他的胳膊道:“趕快走吧,他們越跑越遠了。”
黃三才心中一嘆,只怕今後的麻煩不會少,兩人邁開大步,追趕前方的尋寶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