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摺子是在兩天後到的;
。聽到摺子已經到了皇帝手裡,陶君蘭頓時覺得心頭一鬆,然後問前來報信的周意:“那摺子的內容呢?”
周意笑了笑,他素日都十分嚴謹,今日這樣一笑倒是頗爲難得。
見了他這個笑容,陶君蘭倒是心頭更加放鬆:看來是好事兒。
果不其然就聽見周意道:“太子摺子上只說,今年風雪太大天氣嚴寒,該再撥些款項購買棉衣棉被木炭等物,卻是並未提起任何其他的事情。”
陶君蘭聞言冷笑出聲:“既是不提,那便是包庇了。想來,皇上的反應不會太好纔是。”雖說不喜太子,可那畢竟是自己兒子,皇帝心裡多少還是希望太子能有些出息的。如今太子這般,只怕皇帝心裡不知道該覺得多惱怒,多沒臉呢。
周意回想了一下當時皇帝的反應,便是越發的露出幾分笑意來,不過神色卻是有點兒肅穆的意思:“皇上震怒,當場摔了摺子,又將太子痛罵一番。就是王爺他們幾個當時在跟前的,也是被殃及了。”
陶君蘭點點頭,有些替李鄴叫屈,卻也能體會皇帝的心情。只怕這會兒皇帝看什麼都是不順眼的罷?
“王爺叫我跟側妃說一聲,叫側妃做好準備。”周意低聲言道,道出李鄴的囑咐。又道:“王爺還說,怕這兩日都不得空回府,讓側妃別擔心。”
陶君蘭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罷。好好服侍王爺,記得提醒王爺用膳,更別忘了夜裡多生一盆炭火。”
待到周意離去,陶君蘭便是吩咐:“叫劉恩過來。”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甚至是有那麼點兒小激動的。這一次,太子做出這樣的選擇,便是等於瞌睡遇到送枕頭的。實在是叫人無法放過這次機會。
廢太子。這個已經想過無數回的情形,終於是要馬上出現了。
一旦成功廢太子,那麼李鄴的目標便是又近了一步。不,應該說是已經達成了。因爲除了嫡子之後,幾個皇子裡又有誰能比得過李鄴?誰也比不過。所以李鄴登上太子之位,是水到渠成。
想着想着,陶君蘭甚至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來——李鄴若是當上了太子,穿上那身太子朝服,必然是會很好看的。
而到了那個時候,他心裡的那些仇恨和疙瘩,一直深埋着的那些情緒,也總算是能夠消散一些罷?
這一步,是將太子拉下馬,那麼下一步,待到李鄴登上太子之位,就該對付皇后和王家了。
待到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李鄴心裡的那些恨意,怕是才能完全放下罷?只是不管如何,曾經李鄴經歷過的那些,到底還是不能挽回了。終歸是一道傷疤。
想到這些,陶君蘭忽然又生出怨來,只覺得對皇后的打擊還不夠。
不過,眼下皇后想必一定很着急罷。陶君蘭想象了一下皇后此時的心情,便是又微微笑了。皇后一定會立刻將太子的包庇隱瞞說成是被矇蔽,以此來挽回太子的敗局。只是,這一次她卻是不會讓這個成爲太子的藉口。太子,這一次是廢定了。
劉恩自是來得十分快,見了陶君蘭時,面上甚至是有些汗的;陶君蘭也不等他行禮,便是道:“太子的摺子回來了。一個字也沒提起官員中飽私囊,更沒提起如今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
劉恩在宮外也是聽到了不少風聲,聞言點點頭:“宮外也有消息傳出。如今,不少人都在談論此事。”
“這麼快?”陶君蘭微微皺眉,“是誰將這事兒傳開的?”她這頭也剛從宮裡得了消息呢,那頭就傳開了,未免是太快了一些。關鍵是,這肯定是有心針對太子的人散出來的消息,她如今對這人卻是十分好奇。畢竟,針對太子還有這樣本事的人,只怕是少得很。
反正,這事兒肯定不是李鄴做的。那麼,可能是莊王武王?若真是如此,那日後可要警惕一些了。
一時她倒是不急着吩咐劉恩原本她想吩咐的事兒了,反而先道:“你想法子查查,看看消息到底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
劉恩露出遲疑來:“怕是不好查。”
“儘量罷。”陶君蘭當然知道這種無根流言不好查,也不過是這麼一說。想着能查到最好,若查不到也就罷了。
劉恩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知道陶君蘭不是那等不講理的女子,不過女人這方面顯然都不如男人來得理性。所以,他還是有幾分擔心的。
陶君蘭自然不知道劉恩的擔心,當下只是繼續吩咐:“就這幾日,尋個機會將廢太子這個話頭傳播出去罷。官員那頭不必,主要還是在百姓之中。儘量想法子激起民憤來,叫太子再不可能籠回民心。”
這個好辦,劉恩自然是一口就應承下來了。
“最後,再將王家其實也是中飽私囊之中的一個環節這個話頭散出去。”陶君蘭微微一笑:“最好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叫王家自顧不暇纔好。”
王家自顧不暇,自然也就無從顧及太子。可皇后能用的,也不過是王家的力量罷了。
劉恩想了想,又道:“或者與王家交好的人家,也可附帶捎上?”
陶君蘭笑意更深;“對,就是要這樣。”但凡是支持太子的,這一次都可以捲進去。攪混了一鍋水,大家都自顧不暇,誰還要去保太子?
而他們這邊,則是可以渾水摸魚,豈不是正好?
這頭吩咐完了劉恩,那頭陶君蘭便是叫人準備衣裳,準備第二天進宮一趟。這一次,她與太后的賭約,太后卻是輸了。想來,太后是不會反悔的罷?
當然,在進宮之前,她還要去兩個地方纔行。一個是沛陽侯府,一個是八公主府。若沒有這兩家的幫忙,只怕太子那摺子早就被換過了。其中細節過程她雖不知,可其中的艱難她卻是知道的。
比如,這次沛陽侯府出去辦此事兒的幾個她的義兄,回來時候身上都是帶着傷的。至於跟着去的人,也折損了不少。更別說受傷的了。只從這些,便是能看出其中的慘烈來。
當然,皇后那邊的人也沒討到好處——派出去的人,全都被抹殺了;。倒不是沒有想過留活口,而是對方顯然都是死士,根本就不可能留下活口。
就衝着這個,陶君蘭便是忍不住再度爲皇后的實力倒吸了一口冷氣。死士又豈是那麼容易能夠培養出來的?這一次皇后派遣出這麼多個死士,又該是培養了多久?
甚至於,她是有些慶幸,覺得是老天爺都在幫忙:若太子不是那麼混賬,不是那麼糊塗愚蠢,不做出這些事情來,她和李鄴又怎麼會有機會呢?
所以,皇后現在必然是很後悔罷。所謂縱子如殺子,這話卻是果真一點沒錯。陶君蘭心道,日後她是絕不敢縱容拴兒半點的。不僅是拴兒,就是明珠或是以後再有的孩子,她一個都不能縱容溺愛。否則,不過是在害他們罷了。
到了沛陽侯府,陶君蘭見了沛陽候夫人之後,便是深深一拜:“多謝母親和諸位哥哥的鼎力支持。”
沛陽候夫人顯然之前是哭過的,這會雖然上了妝遮掩了幾分,卻到底還是沒遮住。她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但願以後卻是別再發生這樣的事兒了。”四個兒子都受了傷,叫她這個做母親的看着就覺得心疼害怕得厲害。
陶君蘭哪裡聽不出沛陽侯夫人的埋怨之意,歉然的看了沛陽侯夫人一眼,只能苦笑:“我也不想再有這樣的事兒發生了。這一次,是我虧待了幾位哥哥。還請母親替我去道謝一番纔是。還有幾位嫂子那兒,我也是心裡歉然。還請她們不要怪我纔好。”
言畢,陶君蘭便是示意碧蕉捧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碧蕉上前一步,將手中捧着的匣子打開,紅色色絲絨上頭,靜靜的躺着五顆鴿血紅寶石。每一顆都足有鴿子蛋那般大小,色澤純正如雪不說,更是十分透徹幾乎沒有雜質。是上品種的上上品。
“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還請母親與諸位嫂子不要嫌棄。”陶君蘭微笑道:“雖說這個不足以表達我心中的謝意,不過卻總算是我的一點表示。”
這次沛陽侯府出了大力,自然是要好好的獎賞。不過如今李鄴也不可能許出官職爵位,所以只能走女眷這邊了。這鴿血紅寶石,還是她自己私庫裡的好東西,湊齊五顆也是不容易。更重要的是,這樣大的原石,只怕整個京城也找不出多少來。
一口氣送出五顆這種行爲,更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得出的。若不是李鄴有航海這條路子,只怕她也不可能拿得出來。
沛陽侯府夫人當然明白陶君蘭的意思,當下自然是要歡喜的收了。別說陶君蘭拿出來的是寶石,就是拿出來的五顆芝麻,她也照樣是歡喜的收下。因爲不管是送還是接,都是表明了一種態度。他們兩家交好的合作態度。
更何況,陶君蘭拿出來的是這般的好東西了。饒是沛陽侯夫人見過許多珍寶,此時也不禁有點咋舌。心裡卻也越發的福氣了——到底是天家之人,的確是旁人比不上的。
一時,沛陽候夫人便是又壓低聲音悄悄問道:“那如今你們那邊散出了太子包庇的消息,可是想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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